惟公卿又打了几个喷嚏。
第六十一章 扑朔迷离
‘他是个花匠,我和他素未平生,甚至连个照面都没打过。这人今儿晌午到我府上应征,被管家打发走了,我也没当回事儿,没想到他竟是打着这个主意。’
身体终于有了暖意,他的牙齿不再打颤,嘴唇也不跟着抖个不停,惟公卿整个人都缩在那人的外袍中,倒是把下巴露了出来,方便对方看他口型,这人看的懂他说的话,这样他就省去了写字的麻烦。
‘夜晚,我照常入睡,可这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满地的霜美人,还有这个神色古怪的花匠,他说人都是废物,毫无用处,不如给这些花做养分,他还说,需要我的力量……’
一想到之前的画面,惟公卿还是觉得心惊胆寒,他缓了口气才继续说,只是这样的速度慢了很多,他害怕回忆,哪怕一个画面都不想想起,‘他要拿我做养料,然后,他把手伸了过来……’
惟公卿顿了下,眼睛慢慢垂下,‘后来的事qíng我不知道了,我吓昏过去了,等我再睁开眼睛,他就变成这样子了,所有的花也都枯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qíng,我也不不清楚。’
惟公狗不是没有那段记忆,只是有些模糊罢了,各种画面jiāo织在一起,唯一有一点清晰的,那就是,脑海中那双雍容华贵的眼睛,还有那可怕刺耳的声音……
内容,和音调,都让他害怕。
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人是谁,记忆中没有一张脸与那眼睛重叠。
不过对此,惟公卿没有透露分毫。
对方是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他巧妙的将这段遮掩过去,那人对他的回答并作出任何评价,只是用那双平静似水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这让惟公卿难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扮演着无辜受害者的角色,并没被那人的眼神所gān扰,片刻之后,那始终停在他身上的视线突然移开,惟公卿的表qíng未变,但心中却是想着,可能是瞒过去了。
尽管之前还深陷恐惧,现下除了身体的寒冷之外,他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他不能一直处在被动的位置,要想弄清一切,他必须主动起来。调整好心态,他怯怯的抬眼看去,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本是看着dòng口方向,见惟公卿抬头就转了回来,他的眼睛一直如深潭一般,不见任何qíng绪的波动,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惟公卿,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我指的是,这花匠的事。’
惟公卿往gān尸所在的方向指了指,那人的眼睛跟着往下一垂,这次他没有沉默,而是简洁的回答,“他被邪灵珠所控。”
惟公卿一听有门,这家伙果然知道什么,就连忙乘胜追击,‘邪灵珠?’
那人重新蹲下,执起他胸前凹痕里粉尘样的东西,他轻轻碾着,举到二人之间,“邪灵珠,邪气所凝,可将心魔引出,摄人心魄,夺人心智。”
一旦被邪灵珠控制,心底yīn暗那面会被无限放大,人的xing格彻底扭转,会报复过去受到的不公,或是以往不敢去做的事qíng。
这邪灵珠,也是专挑人xing薄弱,负面qíng绪过多的人。
庆丰县的屠户,xing格内向,过于自卑,他不敢与人接触,一向独来独往,他每天都与动物的尸体打jiāo道,浑身上下充满油腻又血腥的气味,大家因嫌弃而远离他,他们越躲他,屠户离众人就越远,但是他的内心,是渴望与人亲近的。他有着jīng湛的刀法,娴熟的屠宰技巧,当他有了力量之后,他将这能力发扬扩大,他要让所有人震撼,对他刮目相看。
裕河县的花匠,身为男子,却只喜欢摆弄花糙,故此被人嘲笑鄙夷,他心中满是怨恨,无奈天生胆小,只能忍气吞声,后来,借由邪灵珠之力,既然这些人不懂花糙,那就让他们变成花糙,进而了解植物的感受。
他讲的很笼统,言辞更少,只是只言片语罢了,俩人都没提及那两起案子,惟公卿不知道他是否清楚那两个地方发生的怪事,一切都是他自己串联起来的,可是听到这里他更是不懂,这两个案子xing质完全不同,为什么被邪灵珠控制的人都会找上他?
那屠户想要他的命,而花匠口口声声所谓的力量又是什么?
无论是庆丰县还是裕河县,他都是第一次涉足,这点通过江沐他就清楚,他想不通……
“每成就一番恶事,邪灵珠的能力便增长一倍,颜色也更为浓郁。”那人说话的时候,还是看着自己手里已然变成粉末的东西,这花匠杀人无数,他的邪灵珠已经聚满邪气,以他的力量来说,一般妖鬼都不敢轻易靠近,可是他竟然被吸gān力量,那邪灵珠也成了粉末。
这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qíng。
能吸走他力量的人,能力必是在他百倍之上,而邪气本身就是种特殊的力量,这不同于一般的灵,与仙灵邪灵都不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吸收的,只有拥有相同物质的极少部分人才行。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qíng?’那人始终波澜不惊,他比惟公卿还擅长隐藏心思,惟公卿不清楚他心中的变化,他一直在想关于这邪灵珠的问题。
从江沐的口气来看,邪灵珠的案件是最近才有发生,并无先例。
不然也不会惊动当今圣上,命江沐亲自查办。
“不知道。”那人手掌一抖,上面已是gāngān净净,不见任何灰尘,可纵是这样,他还是掏出条洁白的丝绢,将并没碰过gān尸的手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他擦的很认真,也很用力,那指头都被他搓红了,可是他仍像没有感觉一般,继续平静的叙述着,“成为邪灵珠寄主的人越来越多,三天两头就有怪事发生,这世间,无法太平。”
这似乎预兆着,人间将有大事发生,可是谁也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
“走。”
惟公卿正在思考,那人突然冒出这么个字,他怔然抬头,‘去哪?’
“送你回去。”
歇了这么久,惟公卿早已不再颤抖,见他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人便打算离开。
‘可是……’惟公卿往身上望去,他是有对方给他的外袍,可是他没有鞋子没有裤子,这天寒地冻的,他穿这么一身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截肢。
看出了惟公卿的担忧,那人的眼珠慢慢垂下,最后落到了自己的裤子上。
看他那模样,惟公卿突然想起了之前他把外袍给他时的挣扎,这家伙难不成在考虑,要不要把裤子给他……
他正想着,对方突然抬头,惟公卿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这一惊一乍的,总是冷不丁做出举动。
“你想穿我的?”
不知为何,这话听着很不对劲,惟公卿连忙摇头。
那人的视线转向了地上的gān尸,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惟公卿抽了口气,难不成这家伙要让他穿他的回去?
听到抽气,那人又突然转了过来,“你想穿我的?”
同样的问题,让惟公卿顿时气结。
……
他半闭着眼睛将gān尸身上的衣特弄了下来,幸亏这家伙是这种死法,要是化成灰烬了这衣服打死他都不会穿。
那花匠体型略魁梧,惟公卿穿他的衣衫有些大,他把袖口裤脚都卷了起来,他一边穿一边问那人,‘对了,你叫什么?’
“重华。”那人看着前方,静静回答。
‘我叫惟……’
“我不要了。”惟公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重华打断,他似乎对他的姓名身份毫无兴趣,他只是告诉他,那件他穿过的外袍他不要了。
惟公卿看了眼他薄薄的棉袍,二话没说就把那外袍重新穿上了,是他自己不要的,他不嫌冷自己当然不介意。
重华的视线始终没在他身上,可惟公卿这边才一穿完,他立即迈开步子,向dòng口的方向走去。
重华并没有表示他的身份,不过惟公卿大致也猜了出来,这家伙并非寻常人,不然他不会这么淡定的面对花匠的尸体,还有那些连江沐都不知晓的事qíng。
至于重华的身份如何,惟公卿并不想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要知道,这家伙不是来害他的就够了。
满地都是枯死的霜美人,这一脚下去卷起无数gān枯的叶子,联想起之前的画面,惟公卿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地上除了枯枝败叶,还有无数陶盆,不想刮伤脚就得一步一步的来,重华不像逝修那样xing急,他很有耐xing,惟公卿走的慢,见他跟不上,他gān脆就站在前面等着,也不催促。
惟公卿只注意脚下,并没察觉重华什么时候远离了他,他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脚下的尘土夹杂着枯叶的碎屑,飘的到处都是,由于数量实在庞大,山dòng内已经雾蒙蒙一片。
无论是心里感觉还是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让惟公卿由衷的反感,可是他越想离开走的越慢,最后那嗓子很不配合的疼了起来,gān哑的感觉像是他正在咽木头,磨的他整个呼吸道都跟着疼。
他开始咳嗽,不是一声两声,又是那种心肝脾肺一起往外咳的感觉。
重华看着他站在山dòng中央咳的昏天暗地,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在惟公卿咳的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重华走了过来。
惟公卿就觉得周遭的空气突然清新了,再一抬头,重华那张平静的连表qíng都看不到的脸就在他面前。
他刚想说话,重华突然挑起了他的下颚,然后,亲了上去。
惟公卿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第六十二章 你需要我
嘴被堵上了,重华连停顿都没有,舌头往前一拱,直接就要往里钻。
惟公卿的反应十分迅速,他咬紧牙关,凸起的指节向他太阳xué砸去,尽管小侯爷的身体力量薄弱,但这些技巧惟公卿都记得,有些时候,大脑直接反应快过他的思绪。
重华的眼珠微微一斜,惟公卿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被他硬生从空中截断,他的手包裹着他的拳头,在惟公卿用力的时候,重华一松手,那手掌紧贴着他的手背滑到腕间,然后这么一握……
惟公卿就觉得自己的神经被那家伙用力扯住,浑身上下通电一般瞬间没了力气,那拳头也是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吸。”重华没有执着的撬开他的嘴,他往后退了些,然后按着惟公卿的脑袋,下一瞬俩人的嘴巴就再无间隙。
那家伙的舌头蛮横的顶了进来,嘴里那点空气全被扫了出去,惟公卿皱着眉头往后躲,可是重华的力气很大,他的头发都被弄乱了,也没能与他分开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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