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重华的自信。
惟公卿咳了几声,才断断续续的说,“……我……想……说话。”
他能说话了。
虽然吐出的字还不是太清楚,但也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只到惟公卿的声音,逝修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惟公卿为什么能发出声音,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这世间能这有个本事的,只有重华一人。
“……他……能医……我……”
逝修僵直的眼瞳慢慢对上了惟公卿的眼睛,捏着他下巴的手突然收紧,指头深深陷入惟公卿的腮部,他被他捏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不就是想要说话,你告诉我,我替你掘了他的要有,你把那一整根仙藤吃了,别说说话,你还能得到他的仙力,你还能长生不老。”逝修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这句话说完,愤怒爆发,那声音震的整个房间都在颤动,“你可以和我说!你可以等我回来!不就是一根仙藤吗?!不就能让你说话吗?!你竟然就因为这个狗-屁理由跟他……”
逝修骂到这里,突然就骂不进去了,在骂惟公卿的同时,他等同于自nüè。
逝修吸了口气,压下怒火,语气重新恢复冷漠,“你们凡人就一定要这么下贱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qíng都做的出来,什么要求都愿意接受,是不是在你们眼里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既然这样,当初我还何必去争那口气,为你讨回你的尊严,原来你是不在乎的,是我高瞧了你。”
那手又用力一提,他将惟公卿的脑袋都拎了起来,他看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冷冷说道……
“你真是脏的让我恶心。”
他被很多人骂过脏,但从没人能给他伤害,他不以为意,他不介意背负多少骂名与羞rǔ,只要他能活下来。
可是现在,逝修让他感觉到了卑微。
他瑟瑟的闭上了眼睛。
92 gān净不了
他以为惟公卿是不一样的。
逝修不谙世事,但凡间的人qíng世故他全明白。
他瞧不上凡人的虚伪卑贱,他也不屑与他们接触。
若不是躲避重华,逝修绝对不会踏入凡人的生活一步。
在惟公卿误入深山之后,听到他提及重华,逝修第一反应就是他是重华派来的人。
重华对他施了那么恶毒的咒,他每天晚上都被骂术折磨,就在他以为自己回天乏术的时候,他好容易盼来了转机……
所以就算是重华派来的人,他也要留着用。
后来冷静了,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重华不会多此一举,他对他的咒术很有把握,就算想知道他死没死,也只会是等咒术的时限过了之后。
重华更不可能犯如此低等的错误,给他任何可以脱困的机会。
这凡人,只是误闯而已。
逝修改变了计划。
他打算留着这个人。
他早就想过,一旦脱身就要到宽阳城去躲着,他需要宽阳城的繁华,人口越多,流动xing越大,气息就越为杂乱,他被发现的几率就更小一些。
做出决定后,咒术就有了苏醒的趋势,逝修毫不客气的拿惟公卿去解了咒。
当他结束之后,看着那遍体鳞伤的凡人,逝修的眼球一直在转。
惟公卿很虚弱,按照凡人的方式,他应该卧chuáng休息,可是他竟是跑到这深山来了……
就算遇不到他,也会让其他猛shòu叨了,他连只山猫都恐怕打不过。
什么原因让他如此……
他对着他的脸研究了很长时间,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双紧闭的眼睛上,这是咒发时逝修唯一记得的。
尽管害怕,那双眼睛也是平静似水。
惟公卿一直在想办法解救自己,救不了,就自我了结。
逝修还从没见过一个人能那么从容洒脱的自杀,没有畏惧也没有任何留恋,仿佛没办法活了,就应该死。
理所应当。
惟公卿那会儿已经气若游丝了,来不及多想,逝修将他带回山dòng,在他利用完之前,惟公卿不能死。
所以,他去给他找食物。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是能想起那双眼睛,还有那异常火-热的身体……
逝修觉得,前者他只是好奇,他从没见过哪个凡人会有这个眼神。而后者,一定是那咒术的原因……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jiāo配。 虽然不是邪灵shòu,虽然只是个一无是处又卑贱万分的凡人,但那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他回去的时候,惟公卿醒了,他一抬头就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平淡,冷静,也很陌生,被他看着,逝修突然就火了,
然后他发现,这个凡人不太一样。
惟公卿醒来之后,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
没有寻死觅活,也没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或是扑上来和他玩命。
他知道惟公卿怕他,可是他还能很正常的和自己jiāo谈,甚至理智的要求让他放他离开。
在他无心脱口一句负责,也被他淡淡的驳回。
惟公卿看似温润如玉,但他的淡然里透着冷漠,几乎不像一个人。
有时候,他那过于平淡的眼神,让逝修觉得很焦躁。
他过分的坚qiáng,他从来不会去乞求任何人,包括他逝修。
惟公卿会自己做好每一件事,这种坚qiáng独立,也是另外一种冷漠。
只要他自己就够了,他不需要任何人。
逝修突然觉得,这个凡人挺可怜的。
他想对他好,他想让惟公卿变得像个人。
后来,他看到他的回应,就像是蜗牛从壳子里伸出了头。
他被重华打伤,他需要找回他遗失的兵刃以及寒铁炉淬炼灵体才能恢复力量。
他那会儿不时失踪就是在打探寒铁炉的下落。
他找到了。
把惟公卿安顿好了,他迫不及待的去淬炼,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与重华抗衡,才能守在他身边不用再离开。
他嘴上不承认,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逝修没有 彻底恢复就回来了,他想着只剩最后几步,他回到逝府一样可以继续,只因为,他想见那个人……
想到过去种种,逝修对他失望透顶。
眼神转为凛冽,他薅着惟公卿的头发,将他拉到了水池中央。
脏了,就洗gān净。
惟公卿身上都是仙族的灵气,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那味道由内至外,充斥着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肤。
逝修洗红了眼,他像涮衣服一样把他往水里摁着,水没过头顶,他不管惟公卿怎么挣扎,在他窒息之前再拎出来,然后继续。
惟公卿的手胡乱拨弄着,溅起的水花弄了逝修一脸一头,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他像是没感觉一般,就是看着惟公卿,就算水流进眼睛,他也没眨一下。
反复了很多次,惟公卿好容易恢复的力气又快没了,就在逝修再一次将他往下按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头顶的手腕。
逝修不动了,惟公卿扶着他的手猛的从水里站了起来,他连咳嗽再喘,差一点他就再次昏过去了。
纵是头昏脑涨,视野模糊,惟公卿也没松了这手。
逝修看着腕上那被水泡白的手,惟公卿这温度,像死人一样。
他还在哆嗦。
惟公卿用力的咳了下,他抹掉脸上的水,弯着腰看向逝修。被人浸透的睫毛一绺一绺的向上翘着,露出他那通红的眼睛,‘逝修,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 的吗?’
他喝了很多水,从肺部到嗓子里都是火辣辣的,像吃了很多辣椒,gān渴的不行,他本来就吐字不清,现在更是没办法说话。
逝修对唇语不是完全不懂,他只是没有耐xing看他慢慢的动嘴唇,以往他都是让他写出来或者gān脆比划,可是今天,他没有打断他的话。
惟公卿又吸了口气,这会儿已经不像刚才喘的那么厉害,他的胸口还是剧烈的起伏着,但惟公卿的表qíng却没多大变化,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发和一,他只是很虚弱而已,‘我是杀手。’
说完,他又补充……
‘或者叫刺耳,死士,总之是给人卖命的。别人把钱给我老板,老板就将任务下达给我们,他不管有多危险,他也不管要杀的人是谁,他只要成功。’
他们连狗都不如,狗惹毛了主子最多挨顿揍,而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是赚钱的工具,老板要考虑的只有让我们更听话,更厉害。我从小就接受训练,不止是杀人技巧,还有如何抛弃人xing。我不杀人,别人就得来杀我,一块ròu,我抢不到我就会饿死,为了活着,我只能杀更多人,一张chuáng上住的伙伴,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挡着我的,都得死。’
第一次看到自己满手是血的时候,他才几岁,那时惟公卿吓的尿了裤子,可是他没哭,咬牙忍住了,他知道,他只要露出一点软弱,那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
‘我们不是去工作,要到年龄才能上工,只要有适合我们的任务,不管多大都一样会被送出去,十一二岁的孩子能gān什么?很简单,陪男人睡觉,有的男人就喜欢小男孩,细皮嫩ròu,cao-着舒坦。’
惟公卿早就移开了视线,他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逝修是什么表qíng。
他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他讲这些。
‘会不会不甘心?会不会拼死抵抗?不可能的。因为在训练的时候,我们早就被玩烂了,男的又能怎样?男的更方便,紧不说,还不担心会怀孕,随便玩。有时候会被带到单独的房间,有时候gān脆拽过来就扒裤子,还有时候,大家一起来。所以我们这种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饿极了连个馒头都能让人cao-一次。尊严骨气什么的,有用么?能吃?能用?还是能当免死金牌?我就知道,我拒绝了,我一样会被上,上到死。’
那时候,最期盼的就是被安排到任务,只要他成功了,就不用回到那个比渣滓dòng还可怕的地方。
等年纪再大一点,任务做的多了,给老板赚的多了,就会有单独的房子。
身体是自由的,心却不是,一旦有了违背之心,有一堆人等着杀你。
‘我是很脏,你洗不gān净的,我陪过的男人,可能比你接触过的凡人都要多。瞧不起我?恶心我?很正常,没有人能接受得了。可我不能为了满足你们的道德要求,为了你们的眼光要那志气,那是会死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连被人唾弃都看不到了。你说,那我何必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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