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眼前早已朦胧一片,紧紧地握着商君颤抖的手,秦修之低喘着说道,“我……”商君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喜欢你。”他终于告诉他了,终于带着一抹满足的笑,秦修之缓缓闭上双眼。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商君脑子一片空白,一滴清泪沿着脸颊滴落,划过秦修之的眉心。他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个?他不要!他不要他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他不要!
“修之,修之你醒过来。你不想听我的答案吗?你醒过来啊。”任他怎么呼喊,怎么摇晃,修之都不再有回应。商君觉得心像被挖空了一般,浑身冰冷。
刚才的一场激战,院子里梨花残瓣纷飞。素白的花瓣下,白衣男子孤立其间,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森冷面具下的眼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上挑的细眸满是邪魅冷残的光芒,只是与他对视,祁风华就心惊不已。
“又来一个送死的。”沙哑的声音隐含着内力,手中的嫣红间,森冷寒光若隐若现。
看过男子与商君的对决,祁风华已然知晓,男子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紧扣手中的透骨钉,祁风华心里直打鼓,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心虚。面露不屑,祁风华大声回道:“谁死还不一定呢,你还是为自己准备好棺材吧。”
好狂的人!白衣男子眼神微闪,暗暗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足二十的年轻男子,年轻的脸上傲气bī人,气息也算均匀有力,却绝不是什么绝世高手。男子冷嗤,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打开手中折扇,男子脚下使力,向祁风华攻去。
好快速度,祁风华赶快运足内力,将手中数枚透骨钉一齐she出。这套掷暗器的手法是师父亲传的绝技,也是祁风华唯一厉害的功夫,若是近身搏击,他身手平平,所以他绝不能让男子靠近他三尺之内。
如密雨一般的暗器袭来,男子微惊,他没见过有人可以靠手一次发如此多而且劲力十足的暗器,难道是他估错了,这年轻男子的武艺真的深不可测?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男子被一枚透骨钉刺中右臂,几乎是同时,一股辛辣疼痛感由右臂延伸至肩胸,直攻心房!男子立刻收了内力,点了xué道护住心脉,yīn冷地怒视祁风华,哼道:“你用毒?”
看他中了他新研制出来的麻息散,祁风华终于松了一口气,得意地回道:“现在才发现,已经晚了。”中了麻息散,靠内力是不能驱除的,而且瞬间麻痹的同时还能让人痛彻心扉,这人刚才把小君伤成那样,用来对付他正合适。
打斗声引起了巡侍的注意,纷扰的脚步声显示来人不少。这些人男子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右臂的麻痹剧痛,让男子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年轻人。忽然,男子张狂地大笑起来,沙哑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惊悚。男子一跃而起,一边极快地掠上房顶,一边笑道:“敢在我面前用毒,你是第一个。小子,我会再来找你的。”
他居然没有痛得大叫出声,还能用轻功?难道他的毒对男子没有起作用?还是男子也是用毒高手?祁风华终于也来了兴趣,大声回道:“你如果不死的话,我等着。”
男子身手奇快,一会儿便如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祁风华后怕得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用毒,他绝不是男子的对手。想起刚才商君的伤,祁风华匆匆跑进屋内,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急急赶来的萧纵卿和陇宜亥。
一行人冲进房间,只见商君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近看之下,竟是秦修之。他的脸毫无血色,胸前的血还在汩汩地流着,而商君满目狂乱、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吓人。祁风华轻扶着商君的肩膀,急道:“小君,你怎么样?”
呆滞的商君仿佛看见救星一般,忽然激动地紧紧拽着祁风华的衣袖,不断重复着两个字:“救他,救他。”声音越来越虚弱,极度的疼痛终于让他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72章 修之表白(3)
“小君!”祁风华将商君抱着怀里,搭上他的脉搏,再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墨衣男子,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商君和秦修之为什么屡次遭到暗杀?他们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陇宜亥若有所思地缓步退出了房间。
萧纵卿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商君苍白的脸上泪痕密布,那泪让他心痛更心伤,君几时这样哭过?
……
淡淡的花香萦绕,月下梨花美得让人怜惜。祁风华半靠着门廊,斜睨chuáng边脸色铁青,胡碴满脸的男人。小君昏迷了五天,他就在这儿坐了五天,几乎不吃不喝,一双眼熬得通红,却始终不肯离开小君一步,而且他知道小君是女扮男装。这么说他们的关系应该非比寻常,但是为什么,他那天见到小君对墨衣男子的感qíng似乎也不简单?小君到底在gān什么?
“修之……”
低低浅浅的呢喃,从帷幔内隐隐传来,帷帐外的男子又是浑身一震,拳头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色一次比一次暗沉。祁风华有时真的很想问,既然如此痛苦,何必还要留在这儿自苦?
“修之……”
祁风华扶额哀叹,又来了。
僵坐了五天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在chuáng前站了一会,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暗黑的夜里看不见男子的表qíng,只是那宽厚的背影,透露的满是qíng殇。
“修之!”帷帐内,商君低叫一声,气息变得紊乱起来。祁风华立刻赶到chuáng前,搭上他的腕间,四处冲撞的内劲让商君不安地扭动起来,抽出银针,封住他的几个大xué,商君才慢慢安静下来。
收回银针,看着商君消瘦的脸庞,祁风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痛。这毒若是解不了,他的xing命只怕不保。即使治好了,武功也大不如前,他可受得了?
“小师叔。”
祁风华回过神来,商君已经睁开眼睛,还想要坐起来。一把压住他的肩头,祁风华说道:“不要乱动。”
“修之,修之他怎么样?”脑子里仍是一片混沌,修之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一直在他脑中盘旋,心痛的感觉比身体的疼痛更加折磨他。
一醒过来就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他怎么都不关心自己还能活多少天?心里气闷,祁风华冷冷地回道:“死了。”
死了?商君瞪大双目,弹坐起身子,修之死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胸口好闷好闷。
看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祁风华扶着他,赶紧说道:“好了,我骗你的,他没死。”
商君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半信半疑地看着祁风华。祁风华低叹一声,解释道:“他运气好,剑从心脏旁边擦过,只是失血过多而已,死不了。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他没死!商君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下子力气像被抽空了一半,瘫软下来。祁风华扶着他小心地躺好,忍不住数落起来:“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把自己搞得不成人样。你知道那是什么毒吗?居然还敢催动内力,你这一身的武功不想要了?小命也不要了是不是?”
商君轻轻勾起唇角,偏过头去,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又是这样爱理不理的样子,以前他就是这样,祁风华哼道:“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
“有你在我身边,即使是死,我也无憾了。”他知道小师叔已经尽力了,胸口的疼痛已然麻木,这伤怕是没这么容易治好了。
“小君!”祁风华低吼,“你怎么这么不会爱惜自己?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小师叔。”商君停顿了一会,祁风华认真地听着,只听见低低的声音幽幽说道,“你越来越像师公了。”
什么意思?越来越啰唆吗?听清楚他说什么,祁风华一怔,笑骂道:“死丫头!”骂完祁风华自己笑了起来,也好,还能开他玩笑,也好。
商君缓缓闭上眼睛,轻柔的声音若有似无地说道:“谢谢你,小师叔。”谢谢你一路陪伴我成长,谢谢你给我带来手足之qíng。谢谢。
祁风华半跪在chuáng前,紧紧握着商君冰凉而孱弱的手,眼眶通红,哽咽着说道:“和我说什么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定不会!
……
秦修之半躺在chuáng上,失血过多让他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而他现在最头疼的是chuáng前的女子。
陇琉璃细心地chuī凉手中的汤药,盛了一勺,轻轻递到修之唇边,说道:“修之,大夫说你绝不能乱动,还是让我喂你吧。”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她不信,她的柔qíng不能将他攻陷。
修之偏过头,吃力地说道:“多谢郡主,我自己可以喝。”
陇琉璃微微撅起嘴,哄道:“你这样怎么自己喝?乖乖地张嘴。”
秦修之尴尬得不知应该如何回应,他也实在没有jīng力和她周旋,低唤道:“袭慕。”
一直站在chuáng旁的袭慕立刻闪身上前,接过陇琉璃手中的药碗。秦修之赶快说道:“时候不早了,送郡主出去。”
打开房门,袭慕冷硬地说道:“郡主请吧。”
好你个秦修之,好心当成驴肝肺。暗暗压下心里的怒火,陇琉璃起身回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带着怒火,陇琉璃急匆匆往外走,和门外迎面而来的人撞着正着。陇琉璃恼怒地抬头,看清来人时她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人是那个俊美潇洒的无声门门主萧纵卿?一脸的胡子,形容憔悴,满脸寒霜。
萧纵卿看也没看她一眼,直直冲进秦修之的房内。陇琉璃想留下了看看是怎么回事,守在院内的夜焰冷冷地出现在她身后,没办法,陇琉璃只好出了修之住的庭院。
萧纵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内,憔悴的脸,通红的眼,一身的láng狈,让屋里的两人都是一怔,袭慕戒备地隔在他与修之中间。
秦修之吃力地坐直身子,说道:“袭慕,把药给我,下去吧。”
袭慕迟疑了一会,还是将药碗递给修之,悄声退到门外。
房间里,两个男人,一卧一站,四目相对。
门外,袭慕、夜焰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有些尴尬。主子、商公子、萧门主之间的事qíng,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一开始虽然诧异,但是一路行来,却不得不承认,也只有商公子这样的无双之人,才配得上他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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