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辉半握着拳,用食指重重的蹭了下唇,寒声问:“你刚才在gān什么。”
小láng崽子委屈的举着划破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夏建辉,可怜兮兮的答:“喂小灰喝水。”
“谁教你的?”夏建辉bī视着小láng崽子的眼,他不信没人教的话,这小兔崽子能想出这么……恶心的方法。
“动物世界里大鸟喂小鸟都是嘴对嘴,老家房檐下的燕子窝里,老燕子喂小燕子也是……”
“我问是谁教你的。”夏建辉冷声打断东拉西扯的小láng崽子,心底噌的窜起一道火焰。
小láng崽子缩缩肩膀,怯怯地瞄了一眼突然火气大盛的小灰,嗫喏:“花被面。”
夏建辉火气一滞,猛地握紧拳头,指甲刺痛了掌心:“他这么喂你了?”
“没。”小láng崽子眨巴眨巴眼,直觉告诉他小灰突然又不是很生他的气了,“不过黑脸这么亲花被面,花被面很高兴,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呐个……我以为我亲亲小灰,顺便喂小灰喝水,小灰也会不生我离家出走的气了……”
“小灰,我错了。”
“小灰……”
“没有下次。”夏建辉突然觉得这就是孽,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个小láng崽子就是他的孽。
“唔……”小láng崽子含混的应了一声,可怜兮兮的举着被划伤的手晃晃,扁着嘴委屈的道,“小灰,疼。”
用余光扫了一眼小láng崽子手心的伤口,夏建辉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垂下眼,故作冷淡的道:“药箱里有创可贴,自己找。”
“小灰……”
“烦。”说完,夏建辉gān脆躺回chuáng上,闭上了眼。
小láng崽子苦着脸看了夏建辉一会儿,确定小灰完全没有帮他找创可贴的意思,叹了口气,塌下肩膀,悻悻的出了卧室。
听到关门的声音,夏建辉睁开眼,愣愣望着雪白的屋顶,细长的手指无意识的重新拂到了唇上。
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冲动,这样的自己不可饶恕。
“小灰,我没法洗澡。”小láng崽子又悄摸悄声的溜回了卧室,手上的污渍仍在,手心处歪歪扭扭的贴着一个邦迪创可贴。
“那就去睡沙发。”夏建辉闭着眼,清冷的陈述,“我的chuáng上不要脏小孩儿。”
“小灰,你讨厌我了么?”小láng崽子扁着嘴,跪坐在chuáng边,扒着chuáng沿儿,声音里带着哭腔,极力的装着可怜。
夏建辉睁眼,盯着眼圈通红的小láng崽子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道:“没有。”
小láng崽子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头却垂的更低,苦着正太脸,耷拉着两只隐形的狗耳朵:“可是,以前我弄破手的时候小灰都会帮我洗澡。”
指尖轻柔眉心,夏建辉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可怜这个装可怜的小崽子:“小huáng,你已经长大了。”
小láng崽子突然鼓起嘴,扭头轻哼:“哼!才不是!是小灰不喜欢我了,因为我不是金子爸银子妈的儿子。”
“别胡搅蛮缠。”夏建辉突然觉得自己嘴角的燎泡一时半儿好不了了,抽的。
“就是!从我回来小灰就没理我。”小láng崽子傲娇的扬着下巴,眼圈红红的又添了几分可怜。
提起这个,夏建辉心里来气,捏着小láng崽子的下颌,挑着眉问:“你离家出走的事儿都gān了,还想让我给你好脸色?”
“可是我受伤了……”小láng崽子眼眶里开始转泪花,夏建辉无奈的长叹口气,终是下chuáng拽着小láng崽子的后脖领,把他拖进了浴室,给小láng崽子又洗了次澡。
夏建辉心说:权当在洗一头猪。
洗完澡,夏建辉用酒jīng帮小láng崽子的手心消了毒,重新贴了一块创可贴。
小láng崽子被酒jīng煞的手心生疼,却皱巴着正太脸露出了甜甜的笑。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夏建辉终于又躺回了舒服的大chuáng上,之前小láng崽子的冒失举动带来的抑郁与烦躁已经烟消云散。
从洗澡时小láng崽子的表现来看,他确定小láng崽子还是个孩子。
或许只是孩子心xing,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单臂揽着拱进他被窝里的小láng崽子,感受着熟悉舒适的体温,如是想着,终于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之间,小láng崽子搂着夏建辉的腰,使劲拱了拱:“小灰……”
“嗯。”夏建辉漫不经心的应了,小láng崽子咬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呐个,少风哥不让我告诉别人,可是我还是想告诉小灰……”
难得的睡意瞬间消失,夏建辉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问:“啥?”
“少风哥说,他去救我是李玉宝报的信儿。”小láng崽子皱巴着脸,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夏建辉心里快速做着各种猜测,嘴上却平静的追问:“还有呢?”
“少风哥说,李玉宝跟他说的,花被面半夜抓走了我,他求少风哥去救我的,你说他为了啥?嫌我揍李涛揍的太轻了?”
“还想着打架,我看你是屁股又痒痒了……”夏建辉在小láng崽子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柳少风说没说李玉宝是咋知道你被抓地?”
“没。”小láng崽子摇头。
“你是咋被抓的?”夏建辉心中疑云密布,小láng崽子这次的离家出走太过离奇了,离奇的像是传说。
小láng崽子不好意思的把头缩进被窝里,闷声道:“呐个,我以为小灰骗我,犯着小心眼儿跑到门口,想坐车随便去哪儿,好不容易等来辆车,我一招手,就下来俩男的把我拖上车了,然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了的时候就被关在花被面的地下室里了。”
“花被面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
“他掐我下巴……”小láng崽子愤愤的说,“幸亏少风哥把我救了,哼哼!还带了个黑脸去收拾花被面!”
“……”夏建辉沉默。
小láng崽子不甘心的用下巴蹭着夏建辉的腰:“小灰,你不看看我受伤没么?”
“不。”
“哼哼!”小láng崽子踹夏建辉的大腿,夏建辉抬腿压住乱动的狗腿,警告道,“如果以后再离家出走,我绝对不找你。”
“以后不会了,我会一直跟小灰在一起。”小láng崽子信誓旦旦的说,夏建辉却完全没当回事,接着问,“柳少风还说其他的没?”
小láng崽子稍作犹豫,最终还是不qíng不愿的替柳少风转达了邀请:“唔……他说有时间想请你去吃麦当劳。”
“是么,可惜了,我不喜欢吃。”夏建辉说的漫不经心,心里却已经在猜测柳少风请他的时间了。
“可是我告诉他你喜欢吃。”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建辉总觉得在小láng崽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听到了隐约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还问你什么了?”
“唔,他问你喜欢什么来着,后来又问冀二叔,冀二婶,小扬还有冀晴。”
“你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知道的就说了,比如小扬喜欢车模型,冀晴喜欢破书,冀二婶喜欢咸菜罐子……”
“呵,不错,睡吧。”
小láng崽子离家出走事件就这么轻轻的揭了过去,第二天夏来金没再提起此事,小láng崽子也乐得夹着尾巴做人。
5月4号,小láng崽子生日,夏建辉把白玉观音套在了小láng崽子脖子上:保你平安,不许摘下来。
因此,小láng崽子乐得几天合不拢嘴,想起来就要隔着衣服摸摸胸前的观音。
那副臭屁得意的臭德行,终于招来程宇和冀扬的仇恨,被两个小崽子“联合制裁”了一回。
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又有什么已经变了,比如小láng崽子开始变得对夏建辉周围的人虎视眈眈,以前仅限于女xing,现在发展成了所有人类。
再比如,化名王帅的王小东又一次转学,从此没了音信。
还比如,某一天,李玉宝突然拦住夏建辉和小láng崽子他们,拽着小láng崽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诉苦水,话里话外都是他极度缺钱。
赌鬼么,缺钱很正常。
夏建辉一直认为,男人骨子里都好赌,只是睿智的男人搏的是命运,赢的是事业,愚蠢的男人赌的是家当,输的是尊严。
显然,李玉宝并不是个睿智的人,他赚的,骗的,讹的都输进了花被面的赌场里。
后来,夏建辉和柳少风单独坐了一会儿,当然没去什么麦当劳。
夏建辉不喜欢洋快餐,柳少风也不好那口垃圾食品,两个人只是坐在碰碰凉里,一人要了一杯芒果奶昔,边喝边聊了几句。
至此,夏建辉心里终于有了底。
李玉宝之所以知道小láng崽子被抓,是拜赌所赐。据说那天他正好去花被面的地下赌场里送钱,输的上火,去门口溜达着透气的时候,正好瞄见了小láng崽子一个侧影。后来接到夏来金的电话,一联想,他才猜测被抓的是小láng崽子。
似乎什么都清楚了,似乎一切仍然迷雾重重。
比如,花被面炯三公子为什么要抓走离家出走的小láng崽子这事儿,在夏建辉心里一直无解。
虽然柳少风说,花被面捉小láng崽子完全是个乌龙,但是夏建辉始终没闹明白为什么会闹出这桩乌龙,他们到底把小láng崽子当成了谁?
莫名的,夏建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王小东满身沾着糙叶的身影。
心中有了猜测,却始终无从查证。
第51章 番外之悔之晚矣
夏建辉头七,yīn雨连绵,淋湿了墓园里的一道黑色剪影。
墓,是新墓,墓碑上的男人秀气斯文,嘴角微翘,似乎是在笑。
浅浅的笑容没能化开男人眸子里的忧郁,平添了一种qiáng颜欢笑的……悲哀。
照片是夏建辉去世之前拍的,黑色剪影静静的与照片中的男人对视,心底异常沉闷:这个男人看似心软,心狠起来却比谁都决绝。
“这是小辉离世前特意去照相馆拍的,他说姐,等我走了就用这张照片当遗照……”女人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还说,姐,让我穿着白色的衣服走,gān净……”
“我弟是最gān净的,没人比他gān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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