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_雪舞冰凝【完结】(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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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舱之内稍稍安静了片刻,安哥儿才侧头看了季竣廷一眼,怯生生叫道:“二叔……”他所认识的荼蘼从来都是盈盈而笑,可亲可爱,但今儿的荼蘼,实在让他有些害怕。

  季竣廷其实也早注意到林垣驰的目光,但却没料到荼蘼的反应竟是这般的大。安抚的拍一拍安哥儿,他正yù开言,却见上首端坐的林垣驰居然也起了身,淡淡对席上众人一点头:“我去看看!”这话一出,皖平公主与冼清秋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皖平更是冲口而出:“四哥,她……”早间码头相见之时,她压根就没注意到现场还有荼蘼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事实上,她也根本没打算今日就下帖相邀季竣廷叔侄。季家固是大乾的开国功臣,历代又都忠于皇室,算是大乾的栋梁之一,但二者一者为君一者为臣,君臣有别,其实根本无需这般多礼谦恭。至于荼蘼,在她看来,更是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林垣驰淡淡抬眸扫了自己的妹子一眼:“秀莹,替我好好待客!”言毕举步而出。

  一边的冼清秋将这一幕全然收于眼底,较一般女子稍嫌挺拔的长眉若有所思的微微一蹙,似乎想到了一些甚么,眸光在季竣廷身上轻轻一扫,却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荼蘼立在画舫头,仰面深深吸了口气。chūn日清新的气息夹杂着西湖的水汽凉沁沁的透入心臆,让她的头脑顿然清醒了许多。虽是如此,她仍是没有再进舱的打算。

  她才刚出来不久,便有公主府中仆役快步上前,问道:“请问小姐……”

  荼蘼看他一眼,道:“有劳你为我寻条小船,送我x岸!”言毕纤掌微伸,纤巧晶莹的掌心之上不知何时已托了一锭足有五两的雪花银锭。

  那仆役见了银子,不觉一怔,正自犹疑着该如何反应,却听一侧有人淡然道:“按她说的办!”那人应声看去,月色清冷,照在那人清俊雍雅的面容上,沉静安然却自威严内敛。

  他认得眼前这人,今日此人来时,他听得很是清楚,自己的公主主子明明白白的唤他做“四哥”。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今的皇上身为皇子之时正是排行第四。

  若真是如此……那眼前此人岂不就是当今的皇上了。

  谦恭的行了一礼,他答应着,很快走到一边,对着一边恰恰经过的一条小舟打了个手势。那小舟立时拢了过来,大船之上很快放下了跳板,荼蘼一言不发,举步上了小舟。林垣驰轻轻挑了下眉,向身后摆了摆手,便举步跟着上了小舟。画舫的yīn影处,两条正yù闪出的黑影随着他的手势微微一顿,旋即默不作声的退后两步,无声的消失在yīn影处。

  二人上了小舟,荼蘼便对那cao舟之人吩咐道:“就近拢岸!”那人答应一声,小舟在湖面之上轻巧的打了个旋,往岸边驶去。小舟没行多远,便在白堤一侧拢了岸。二人上了岸,荼蘼回身轻弹手指,将掌中那锭抛了过去:“多谢!”那舟子忙行礼谢了,回身将船撑走。

  此时天色虽已暗沉,但月色甚好。白堤之上,早不复白日的人cháo如织而显得清冷异常。一眼望去,除了二人外,竟瞧不见别人。这倒也正合了二人的意思。荼蘼走了几步,便在一株桃树下停了步子,回头静静看着林垣驰。林垣驰在她身边立定,二人谁也没有言语。

  过了好半晌,便在荼蘼有些不耐之时,林垣驰的目光忽而在她发上一凝,旋即舒臂抬手,似yù抚摸甚么。荼蘼一惊,下意识的躲了一躲。林垣驰见了她这个动作,唇角不觉微微往上挑了一挑,收回手来的时候,荼蘼才发现,他的食中二指之间夹了一片粉色桃瓣。

  她怔了一下,便觉面上有些火辣辣的。林垣驰清淡的扬了下眉,将指尖的花瓣送到她的面前,荼蘼默不作声的伸了手,他便轻轻一放,花瓣应声飘落在荼蘼掌心。

  “你不必这么提防我的!”她听到林垣驰的声音,低沉而平缓的响起。

  她沉默的注视着掌心那片粉色桃瓣,许久才淡淡回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离开京城之后,她也曾问过自己为何竟会选择逃避这一条路。

  在当年的那种qíng况下,她都敢毫不在乎的挑衅他的权威,在后宫之中为所yù为,甚至满不在乎的再三抗旨……为何时至今日,她却再没了从前的勇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累了,怕了,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行事起来,也就愈发的畏首畏尾,不能决断。想要两全,却又无法两全林垣驰怔了一下,忽而一拂衣襟,席地坐在了糙地上,并神qíng自如的拍了拍身边的糙地:“坐罢!荼蘼,我想同你好好谈一谈!”荼蘼并未多加犹豫,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糙地很是松软,清新的青糙气息夹杂着轻微却馥郁的桃花香气,令人不觉沉醉其间。

  “荼蘼,你真喜欢王叔么?”过了许久,林垣驰才忽而问道。

  荼蘼正自静静的看着眼前喧闹的西湖。西湖之上,游船如织,丝竹之音中隐隐夹杂着男子略带yin秽的笑声与女子矫揉造作的轻嗔薄怒。这样的西湖,与她的想象是截然不同的。她以为,她能在幽静安谧的西湖中,乘一只小舟,cao一枝长篙,在月色光影中,划破平静的波纹慢慢前行。舟中载三五好友,一壶淡酒,几碟小菜,持一枝长箫,缓缓的chuī上一曲。

  林垣驰的话将她从思绪中惊醒,回过头,她望向林垣驰:“你想问甚么?”她太了解他,所以才明白,他要问的,并不真是她是否喜欢林培之。

  正文 27 坦诚(2)

  “你真喜欢王叔么?”顿了片刻后,他竟重复的又问了一句。见她抿了唇儿只是不答,他才又补了一句:“或者说……你,只是想要离开京城……”

  荼蘼默然片刻,却忽然问道:“你这话的意思可是想说,只要不是林培之,就可以?”

  墨也似的长眉很明显一拧,林垣驰没有言语。荼蘼慢慢的抚弄着掌心的粉色桃瓣,花瓣冰凉细腻又极为莹润柔软,如少女的肌肤,难怪古人常以花喻美人。她五指一合,轻轻一揉,再展开时,花瓣之上已布满了条条血色痕迹,如残损的美人朱颜,其痕触目惊心。

  “这几年,我过的很是开心……”她轻轻道:“我跟着陆家的商队游走天下,看到了许多从前想也想不到的风景。我甚至亲身翻越雪山,并在那座雪山之巅亲手摘下了一朵朱红色的雪莲……”轻薄如纱的月色透过桃花那稀疏的枝杈落在她的面容上,半明半晦的隐去了面容,却愈发衬出她清灵明澈的双眸:“他们说,能在雪上看到雪莲的人,都是有福之人……”

  她的声音轻柔纯净,伴和着堤上chūn风拂过树桠,桃瓣飘然滑落的声音,竟是无比和谐。林垣驰移开视线,伸指轻轻夹住又一片悠悠飘落的桃瓣:“那朵雪莲如今在哪儿?”他问。

  “下山之后,我拿它合了药,制了一瓶‘雪莲养容丸’,”荼蘼答:“来怡园之时,我将它送了给娘!”当时段夫人正沉浸在与女儿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接过那瓶药,也并没太在意,只令绿儿好好收了,每日定时取来给她服用。

  “你没告诉她,那瓶药里头有朵花,是你亲自在雪山上摘的?”他问。

  她为之晒然一笑:“没有!因为我若告诉她,她定然会因担心我的安危而问上许多。将来我若再出门,她也必然会放心不下。甚至那瓶药,我想她怕也是不舍得服用的!”

  林垣驰指尖轻轻一动,将那瓣桃花弹入西湖水中,看着它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流去。

  “荼蘼,你变了许多!”他平静的说道:“若是从前,你一定会告诉她。而且,你也一定不会将那花拿来合药……”她应该会把那朵花小心的收好,然后想尽办法使它娇妍鲜嫩的一如刚刚采下的模样,再得意洋洋的四处炫耀给人看。

  幽晦难明的月色下,她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是呀,我变了许多,而你,又何尝不是!”有一句潜在暗里的话,她没有说明,既然我们早都已经变了,你又何苦这般不肯放手。只是她虽不曾明说,却很清楚的知道,他能猜出她的意思来。

  “去年chūn末,垣掣忽染重病,足足休养了三月有余……”他似乎没听出来,只一迳的说着。荼蘼闻而一怔:堰王林垣掣竟会染上重病?她不由神色古怪的看了林垣驰一眼。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面色随之一冷,而后冷淡道:“在这染病的三个月里头,他悄悄去了南渊岛!”荼蘼惊闻南渊岛三字,不由轻轻颤了一下。他很明显的也注意到了她的这一个小小动作:“放心,王叔将南渊岛经营得很好,朕费了几年工夫,也没能cha得进手去……”他冷笑,语气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嘲讽:“真是朕的好王叔呀!”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自称为朕,她也由此可以猜知他的心中是何等恼怒。但是这话,她却并不深信。南渊岛很大,以林垣驰的手段想要安cha几个人并不困难。他之所以恼怒,一来为自己,而来只怕是因他费了一番心力,也没能安cha进几个有用的棋子罢!

  “先帝亡故之时,令严婕妤、玉贵妃等殉葬。或者他……”她刻意绕过林培之,慢慢的说着,表面听着有些像是为林垣掣开解,内里却因这一个消息而心神大乱。

  > 林垣驰冷冷道:“那是先帝之意,非是朕矫诏而为!”

  荼蘼无语,她也明白,林垣驰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qíng。只因当时的他,已掌控了京城内十之七八的力量,便是承平帝平安健在,只怕他也有能力颠倒乾坤,又何须作那等小人之事。更何况,便在从前,严婕妤也没能逃得过一个殉死的下场。

  疲惫的将身子靠在身后那棵桃树上,她道:“这些事儿,我并不想知道?”月色悄悄西斜,穿过花与花的隙fèng,恰恰将一片清光洒落在她的面容上,无遮无掩,无挡无绊。

  林垣驰定定看她:“你是真不想知道,抑或只是单纯的不愿我在你面前提及王叔?”他的语声平和淡定,目光却清冷如尖锥,刺得她如坐针毡。

  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去,她低声而软弱的说道:“皇室之事,本非我所能过问!”今儿的月光真是亮,亮得有些刺眼,她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将自己的面容隐藏了起来。

  “荼蘼,”林垣驰忽然开口叫了她一声。荼蘼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惘然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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