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_明月别枝【完结+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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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地方?是什么地方的杏花比杏花村满坡的杏花还要迷人?向晚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么小就背井离乡,真可怜。”有钱人的同qíng心总 是如此的直接与赤luǒluǒ。娃娃脸率先感叹,并建议道,“不如让澈替向晚小妹的折扇画上一幅杏花,聊慰向晚小妹的思乡之qíng吧。”

  向晚的视线扫向坐在她对面的那三人,除去说话的娃娃脸,唯有黑衣男子挑了挑眉毛,却是没有说话。

  原来他叫“澈”,娃娃脸叫“权”。

  第七章

  “好啊好啊,我们几人,属澈的画艺最为jīng湛。小晚,让澈替你画幅杏花图,保管栩栩如生。”乐正礼说完yù“夺”过向晚手中折扇,向晚却是死命地用小手紧紧护住,像在捍卫某样心爱的东西。

  “小晚?”乐正礼对向晚有这样的反应惊诧莫名。

  “我可以自己画。”向晚的脸上有倔qiáng。

  乐正礼松手,惊喜道:“原来小晚也会画画?”

  向晚将折扇护在怀里,往折兰勾玉的方向靠了靠,先是摇头,然后咬着唇语气坚定道:“等我学会了,就自己画上去。”

  率先笑出声的是那位浓眉大眼,身上颇有阳光之气的男子。接着是折兰勾玉、娃娃脸。黑衣男子只是挑了挑眉毛,神qíng是惯来的冷冷清清。唯有乐正礼脸涨得通红,感觉他这个救命恩人又被向晚戏弄了,只好憋着声道:“你不肯认我为师,索xing拜澈为师吧,他不仅画艺一绝,琴棋书也是样样jīng通的。”

  说完思索半刻,补充:“如果澈肯收你为徒,小晚,你就真的名扬天下了。”

  向晚抬眼看澈,他脸上还是那种冷冷的表qíng,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好象刚才说的事与他无关。

  “澈不收女徒。小晚若想学画,我教你吧。”折兰勾玉微笑地将话说完,现场一片寂静。

  他说得没错,微生澈不收女徒。可是他折兰勾玉何时收过女徒了?更甚者,才名天下的折兰公子何时收过徒弟了?连微生澈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乐正礼就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玉要收她为徒?”开口的是微生澈,修长的手指来回转着桌上的茶杯,骨节分明,分外白净。他垂着眼,却是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于是,所有的目光便都聚焦到了折兰勾玉身上。

  秋夜凉如水,一轮月如弦,画舫悠悠在柳州湖上轻泛,远处明明暗暗的灯火,影影绰绰的船只,轻轻袅袅的笑谈。折兰勾玉手中折扇一开,悠哉优哉摇了几下,清亮的眼眸眯成弯弯一道弧,勾起嘴角,声音温润道:“只不过教她画画,不足为师矣!”

  向晚想,拜师这事儿,折兰勾玉好像又勉qiáng了。

  折兰勾玉是言而有信的。

  画舫归来第二日起,落脚客栈若得闲,他便开始教向晚画画。

  白日里同乘一骑,晚上又教书画,其实何等的亲密!折兰勾玉却无这个意识,于他来说,向晚只是个孩子,他自不会想得太过复杂。

  向晚从没有执过笔。以前弟弟读书习字,她看过弟弟写字。她努力回忆弟弟执笔的姿势,发现与折兰勾玉的一比,那简直是馅饼与明月的距离。

  折兰勾玉的手很美,修长有力,如他的人一般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他执笔的姿势很美,手腕灵动,如jīng灵般跳跃。跳跃的是向晚的心,她看着折兰勾玉微笑地写下两字,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子的。

  这是他教她的第一堂课,作画也得学写字,不然落款没法表述。

  一牵扯到写字,读书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所谓的学画,其实到最后是读书习字学画三者兼顾。没名没份的“师父”教得很用心,乖乖巧巧的“徒弟”学得很努力。

  向晚想,她执笔的姿势肯定也很好看。因为她是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偷偷练了无数次,才让自己觉得满意。她也有修长的手指,有白皙的皮肤,掌心的粗糙执笔的时候恰可以完美隐藏。

  两人一教一学,乐正礼就觉得自己成局外人了。

  表哥倒还好,毕竟做老师的,学生刻苦用功又有天分的话,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向晚本就理他甚少,上次扬州城逛街替她买了很多礼物后,qíng况稍稍好转,没想到学画事件一出,又回到了起点,向晚忙得连看他一眼的时间也没有了。

  乐正礼暗自思索,他也该教向晚一些东西了,哪怕没有拜师的礼,没有老师的名,但他们三人应该像一家人一样,没理由将他拦在门外。

  这日行至常州,乐正礼趁着向晚学画的那会子光景出去闲逛。说是闲逛,其实是去取件东西,他在心里想了几天又安排了几天的好东西。

  乐正礼好半天才回来,怀里抱着个不小的物什,用红缎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径直推门进了向晚的房间。

  恰向晚苦学了几天杏花,正拿着先前扬州买的那把白底木柄折扇练习。临近结束,正待完美收笔,她也觉得甚好,没料到一声门响,屋里宁静的气氛被打破,向晚手一抖,那抹杏芯划过花瓣,横生至一旁枝头。

  好端端一副杏花怒放图,霎时失了味道。

  乐正礼浑然不觉自己闯了祸,大步流星入内,一边扯着嗓子嚷嚷:“小晚,小晚,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向晚看着折扇上的杏花图,笔一扔,起身便将乐正礼往外推。她小小的身子只有乐正礼腋下那么高,但她从小做惯家务,力气倒是不小的,直将乐正礼推出门去。

  “小晚,小晚……”当事人一头雾水,抱着东西,觉得自己很是无辜。

  “礼……”折兰勾玉右手执扇,左手拿起案上的折扇略一打量,从乐正礼推门笑看到现在,终于悠哉优哉开口了。

  端看扇面上的杏花图,真的难以想象作画之人才学了十来天的画。想起初见向晚时庙北墙上他的画像,小小的孩子,画出来的五官神韵竟有十之九成相像,向晚果然很有天分。一笔之差没什么可惜的,以后只会更好!

  折兰勾玉只一个字,便让两人静了下来。

  “表哥表哥,我给小晚备了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乐正礼一激动,分不清你与她,给向晚备的礼物,却说折兰勾玉一定喜欢。

  “那看看吧。”折兰勾玉倒坦然,一身白衣胜雪,如墨长发半披,手中折扇遮住下巴,笑得很是温和。

  乐正礼仿佛得了圣旨,侧身绕过向晚,屁颠屁颠闪进屋里,将抱着的东西小心地平放于桌上。乐正礼送个礼物弄得比读书应考还紧张,站在桌子前,深呼吸几次,方伸手将外面包着的红缎缓缓揭去。

  “凤首箜篌!”红缎下的东西,让折兰勾玉都意外了一下。

  这件礼物太过贵重。此刻横置于桌上,文身凤首、缨以金彩、络以翠藻,十四弦,足有八岁的向晚大半身高。

  “礼花了不少心思啊。”折兰勾玉抚扇微笑,淡定从容,漂亮而狭长的眼睛笑成了弯弯一道弧。

  乐正礼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转身冲着向晚道:“小晚喜欢么?”

  向晚抬眼看他一眼,尔后走至桌前,微皱着眉打量桌上的“庞然大物”。

  她是第一次听说凤首箜篌这名字,虽不知它到底珍贵到何地步,但观其外观,便觉高雅华贵,且不常见。而且,折兰勾玉的反应很能侧面反应礼物的贵重。

  其实她并不喜欢乐器,因为不会弹奏。在杏花村的八年,甚至连个念想都没有。

  “我不会这些。”向晚婉转拒绝。

  “没事没事,我可以教你,也不用你拜师的。”热心少年乐正礼。

  向晚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半晌才轻道:“我够不到这个。”

  风流倜傥、优雅华贵的折兰勾玉破天荒不厚道地笑了场。他表弟脸上的神qíng很逗人,似笑非笑,yù哭不哭,与一旁向晚无辜的神色一衬,他便忍不住了。

  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自觉修为也是顶顶的,三人之中又最为年长,本不该这样打击人,所以当他听到自己的笑声时,心里不觉也怔了下。

  气氛太融洽,心qíng太放松,才会如此吧!

  折兰勾玉想,向晚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虽然她不善言辞、不常笑,沉默到对人有些爱理不理的地步,而他与表弟分明不是容易亲近的人,她却这么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好像本就该这样似的。

  在折兰勾玉的协调下,向晚收下了凤首箜篌。并在表示谢意的同时,一并表示要等她长大长高些,手能轻易够得上箜篌的时候再学弹奏。

  送礼讨喜终以美好结局落幕,向晚也不好提折扇杏花图一笔败笔之事。毕竟这折扇也是乐正礼掏银子买下的。

  第八章

  秋日浓,冬渐近,三人一路按计划赶路。

  自从上次送礼事件后,虽然向晚的杏花越画越好,却一直不敢拿那把玉柄粉扇下笔。

  有一天,向晚骑着马坐在折兰勾玉身前,问了她自见到折兰勾玉与乐正礼后的第一个问题:“游学是什么?”

  马儿跑得极慢,折兰勾玉苦思了一会儿,方微微一笑道:“走马观花,美其名曰为增长见识与阅历。”

  向晚点头,也苦思了一会儿,继续问:“为什么要游学?”

  这个问题容易,折兰勾玉立马回答:“惯例,规矩。”

  向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过头问一旁黑马上的乐正礼:“你游学也是遵着规矩与惯例么?”

  称呼问题一路过来都没引起重视,更没得到妥善解决。向晚虽小,自忖是不能与他二人攀亲带故的,又不甘心恩人来恩人去的伏了小。他二人自在,小晚来小晚去的,倒叫得顺口,苦了她,虽觉自己不礼貌,但也只能你来你去的。

  “早了一年,跟着表哥,按规矩是明年才走这一趟。”乐正礼也皱眉苦思了一下,方转头问折兰勾玉,“表哥,你说小晚怎么称呼我们?离家越来越近,到时候怎么安排jiāo待?总得有个说法吧!”

  折兰勾玉难得的敛了笑容,很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向晚小心的揣摩着,不知道折兰勾玉会如何“处置”她,她的命运会不会又生变化?

  “礼,你说怎么办?”折兰勾玉想了半天,又将问题扔还给乐正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折兰家族家大业大,多一人少一人,根本算不上事。只不过为难的是向晚该以什么身分进家门?他不收徒弟,更惶论女徒,若向晚当个丫环,又哪有他教她读书学画的理?一个说法倒真有些难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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