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_西木子【完结+番外】(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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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在那儿?”仪华支手坐起,回头向过望去。一望下,不禁怔怔 出 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一抹陡亮的灯火燃起。

  朱棣从门栏口走向案桌,重新点燃熄灭的油灯,屋子里一灯如豆。 他走到炕前驻足,沉默了会儿,问:“怎么在这睡了?”

  仪华目光随着朱棣移动,从门栏,案桌,至跟前,她看见他眸中偶 晃过的愉悦,猛想起今日送灯之举,立时神经一震,就像有一根雪亮的 针突然刺进太阳xué,狠狠一痛,激得她眼前骤然一明,脑子也清晰地可 怕。

  但面对朱棣的询问,仪华却没有回答,依然一眨不眨的默默凝望着 他。时久,眼睛慢慢的酸痛,有莹莹的泪光沁出,却硬生生止住,盈于 睫上。尔后她迅速低头,仿佛不敢看朱棣一样,双手紧紧攥住身上薄 毯,半晌方唤了一声“王爷”。

  望着仪华单薄的双肩微微轻颤,朱棣声音低缓道:“什么?你说。” 仪华似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那日,是臣 妾……错怪了王爷,还……”

  低语中,记忆回到了半月前,她从惊喜跌落谷底,伤心yù绝的乱 语,只为了伤他亦伤了自己;后来真相大白,原来是她误会了,殊不知 他曾对道衍说过,不惜一切代价一定也要保住她的xing命:闻之的那一 刻,她后悔了,用了半月之久想着如何道歉,可时至今日,她依然后悔 了,却不得不继续下去。

  “……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可臣妾真的不能让它……”拉回思 绪,仪华继续说,可那一句一句在心中斟酌了半月的话语,虽然她能倒 背如流,这一刻却怎么也说不出。

  “别说了!”朱棣忽然打断仪华,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以往不见喜怒的面庞闪过一丝 动容,随即,他动作gān净利落的一撩玄衣下摆,在炕沿边儿坐下,然后 展臂拦她入怀,语气断然不容半分置疑道:“那日的话关系重大,以后 决不可妄言。至于孩子,既然已决定留下来,你就顾好自己,再有大 师一旁守着,一定不会有事,你安心。”

  寥寥数语,语不温言不柔,却说得无比坚定,好像一切都将化险为 夷,让仪华不觉安心;而他双臂且紧且颤的力道,令她难以忽视他此刻 的真qíng,不论是对她还是腹中的胎儿。然而从今往后,这一切之于她, 却是弊大于利,只会让她摇摆不定!

  一念闪过,又忆起今夜之事,仪华渐软的心肠硬起,她点头到: “嗯,以后断不会妄言,做出一个王妃不该做的。也要好好养胎,让 他平安生下来,做一个好母亲。”这一番话,她说的缓慢清晰,话虽 是回应朱棣,却一字一句皆是她的心声。

  朱棣听着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却快得不及捕捉已寻觅不见,他只顺 着本能更加紧拥仪华。

  仪华任由朱棣紧紧拥住,闭目伏在他的胸前,理智却驱使她道: “王爷,臣妾好累。”

  仪华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疲惫,朱棣立即放开她,在相隔一臂的距 离,目光定定的锁住她,眉峰间似有忧色掠过:“是哪里不舒服?先传 道衍大师来看看。”说着,转头就yù唤陈德海吩咐。

  仪华忙唤着朱棣,摇头道:“不用麻烦道衍大师了,臣妾估计是饮 酒的关系,现在有些困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了。”

  朱棣见仪华神色还好,便不疑有他道:“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去 chuáng塌上。”说完,看了一眼仪华瘦弱的身子,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 她。阔步朝寝房走去。

  抱起她的动作带着不熟练,却格外的轻柔,仿佛她是世间珍奇,竟 这般小心翼翼。仪华不禁让他的行为迷惑了,方及恍惚的一瞬,只见 朱棣将她放入chuáng塌上,随即俯身下来。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紧闭双 目,抗拒道:“不要!”

  朱棣一怔,继而心qíng似愉悦一笑,莞尔道:“虽夏热,可你身子向 来畏寒,本王这只是拿锦褥。”说着话,一把扯过chuáng榻里侧的蚕丝被, 将它搭在仪华的身上,又为她掖好被角,直起身道:“你睡吧,明日本 王再过来。”

  “恩。”轻软的被褥一覆在身上,仪华似为方才的事羞赧,直将 脸身子向里侧躺着,一半张脸埋入了被褥里,随后又轻微翻动的几 下,便一动不动的躺着,让呼吸渐渐平缓下去,好似已经入梦一般。

  少时,听见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朱棣放下轻薄的窗幔,又伫立chuáng前 片刻,再次看了一眼幔帐后的人儿,方转身离开。却不知在他行至门 口,撩帘而出的刹那,仪华缓缓地睁开双眸,无尽的泪水落下……

  第203章 晨话

  一夜不宁帖,第二天醒来,块块三尺见方的地板上,已经照进了灿灿金晖。仪华慢慢的坐起身,许是睡眠不佳,头有点昏沉微痛,垂眼揉了揉太阳xué,就听隔了一道屏风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以及迎chūn的声音说:“王妃,您可是醒了?”

  “唔,醒了。”仪华掀了薄褥,披了衣服下chuáng,问:“什么时辰了?”说这话时,人已踏了鞋站起,可头昏脑胀,便靠在chuáng头架子上缓一缓。

  迎chūn没有看见,正和盼夏一起兑洗脸水,一边说道:“还差半个时辰,您就该喝药了,可是不早了。今晨世子和两位小王子来了,您还在睡,世子他不放心,说午休早下课,带着两位小王子来看您。”说着一转身,本还yù说些什么,见仪华一张雪白的脸儿,顶着一双桃核似的眼,急忙跑去搀住仪华,一阵大呼小叫。

  迎chūn这一叫,把大家都引来了。

  阿秋见了,以为是昨天的事,心里内疚的没法,隐然一副泫然yù泣态。

  仪华不是软弱外露的人,笑着打发了他们,去了梳妆台前揽镜自照。huáng铜镜子里,照着一张微有憔悴的容颜,犹是一双带红的眸子,在细白的肌肤映村下,更显眼眶红彤彤的,昭然出一夜暗泣的后果。

  她微微以了一口气,难怪方才他们个个小心翼翼,恐是以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自想否认怕也不行。摇头,不再胡思乱想,生活中还有更多美好事值得企盼,毋须为此多费心神,逆叫了盼夏以白纱裹了熟烫的jī蛋,对镜自敷。

  正敷了没多久,忽从镜中窥见朱棣的身影。

  仪华见他立在屏风口处,也不知来了多久,又在那看了多久,一时心下慌乱了起来。却仅一瞬间,她心湖沉静了,旋即逶迟起身,敛祍福礼道:“王爷,您来了。”

  她这样的落落大方,态度恭敬无错,朱棣却非感自在,反是心下空落。

  不过他自幼生在军中,长在马背上,一贯与豪慡男儿相处,倒是不拘小节。后来封王纳妃,女子无不逢迎,即使尊贵如山王嫡长女,也对他多有讨好。于他,自认为理所应当,也就没细究这丝异样。

  而此刻,朱棣更在意仪华为何会哭,故而走过去搀着她,行至屏风外的凉炕坐下。然后侧首看着仪华,目光炯炯:“怎么哭了?”

  仪华低头,翻开几上茶杯,到了一杯温茶,于朱棣递了去。尔后也不隐瞒哭的事实,坦然承认道:“不知王爷听过没,身怀六甲的女子,时常悲怀伤秋,没想到臣妾也是这样,还让王爷看见了。”

  朱棣不置可否,接过茶yù饮,又一口未沾,随手便放下,凝眸深深地看着仪华,目光中略有不赞同,道:

  “本王虽不懂医理,却也知心郁伤身。”话一顿,目光在仪华的腹部停留片刻,眼底有一丝隐痛掠过,很快地他移开目光,道:“已经决定下来,你就不要多思多虑,一切都有本王在。”

  知道朱棣不会相信她的说辞,她正在想着说服之词,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以及极易听出的艰涩语气,这令仪华不由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抬头看他。

  巳时格尽,暑热之气渐盛,窗上竹帘早已放下,帘上细密密的罅隙,将成片阳光割离成线,只留下影绰绰光线晒进。朱棣迎面朝窗,脸庞正好笼在这样的斑驳yīn影下,倒减去好几分眉峰间的凌人气势,依稀似乎又凭添了些许沉稳内敛的气息,看着比起以往年轻气盛的他,现下更像一位久居上位者。

  古言道三十而立,朱棣他仿佛真是如此,他们仅仅四个月未见,他身上恍惚就有什么改变了。

  一时间,她竟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此时与她而言,这并不需她深思。

  想到这,仪华自敛了心神,方要应对朱棣的话,他却蓦地回头,专注的看着她,有笑意从眼里渗出,慢慢

  透过眼角的细纹弥漫开来。他沉沉的笑道:“你说它该是一个女孩,若真是一个女孩,就叫她明儿吧。”

  “为什么?”仪华下意识的接口。

  朱棣笑容深许,眉宇间有愉快的神色,道:“昨晚看着你送的灯,本王便有了此意。灯,用以照明,有明亮的意思。而她若是女儿,就是本王掌上明珠,燕王府最高贵明华的郡主,自也当明一字。你觉得可好?”

  仪华怔住,手下意识的抚上腹部——掌上明珠,他的掌上明珠?

  这是多么诱人的许诺啊,仪华黯黯垂眸,心下拒绝了朱棣的脉脉温qíng,然后她仰起头,脸上缓缓绽出与有荣焉的笑容:“谢王爷厚爱,臣妾很喜欢这个名字。”说着低下头,耳鬓碎发倾落,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的腹部,皎净的侧颊漾起温柔的笑意,明儿,她的掌上明珠。

  朱棣却笑容一僵,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仪华恭敬中隐含的疏离。

  “王爷?”仪华感到不对,一道迫势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疑惑抬眸,看见朱棣凝望着她,一双湛亮的眸子,清晰的照着她的身影。而除了她外,那眼里似乎还隐隐灼燃着怒火,以及深深的无奈与隐忍。

  无奈与隐忍?怎么会,对于她,他有什么无奈与隐忍?

  正当仪华以为是她看错,果不其然已听朱棣笑道:“就将入伏,到时燠热难耐,少不得服用冰凉饮食。本王问过大师,他说你身体本就虚寒,宫胎亦寒,不能食任何冰冷之物。可若是不服食,北平这三伏天,你必是难捱。”说时神色间恍惚似有怜惜,脸上却依然是淡淡的笑容,道:“你每日所服的药,已是煎熬。暑热之苦,你如何再受得?”

  许是觉得话语气过沉重,朱棣话锋一转,竟是玩笑道:“夏日暑气bī人,大多食yù骤降。你就猫大的食量,再一降跟着就瘦了。本王看到时就和瘦皮猴无差,岂不是让世人笑本王吝啬,连妻子也养不起?所以过两日,和本王一起去燕山,那里有座庄子,正适合避暑气。对了,还有大师跟着一起去,也不怕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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