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_西木子【完结+番外】(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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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目中寒意凝聚,凛声道:“住嘴!王妃姓氏岂是尔等罪妇可呼!”

  李婉儿一呆,目光凝滞不动,望着朱棣道: “王爷您真想赐死臣妾?”

  朱棣不掩身上杀机,面无表qíng道:“你在府中兴风作怪,已当杀;又三番五次与王妃作对,更当杀。”

  一语毕,朱棣看也不着脚前的李婉儿,回身向仪华道:“可还记得本王答应过的话?害死冯氏的人,jiāo由你亲自处置。”顿了顿,脸上晃过一抹轻松之色,略低了声音道:“事qíng出乎意料,却总算没让本王失信。”

  听到最后一句时,仪华怔怔抬头,目光一对,正与朱棣相jiāo。

  殿内一众之人,俱是惊讶朱棣问也不问,便是一面偏倒的态度,这会儿又专注的看着仪华,无疑是告诉他们:他眼中的女子一切都是对的,不论这事实对错与否。

  眼见此景,身为朱棣的妃妾自难以忍受,张月茹是暗暗嫉恨吃味不已,但形势不比人qiáng。只能隐忍不发。备受刺激的李婉儿,显然少了诸多顾忌,也不管右肩一阵阵疼痛,qiáng撑着站起身,呼吸困难道:“王爷,您不会将臣妾jiāo由徐氏处置对吗?您是知道的,徐氏心狠手辣,害死过好几位妃妾,还和守后院的一个侍卫长暖昧……”

  “啊——”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李婉儿已被掌掴一米之外。

  在场诸人却未惊讶于马三宝的骤然出手,全震惊于李婉儿道出的辛秘,目光难掩惊惶的投向仪华。

  仪华亦是震惊不已,蓦然想起她之所以成为燕王妃的种种,一下子所有的疑惑不解之处,瞬间一明。

  大惊之下,未去注意他人看来的目光,只定定地望着朱棣,眼神复杂。

  朱棣本就xing子bào躁,只是经过这些年的沉淀,他更擅于掩饰本xing,此刻却让李婉儿一句话断了紧绷的那根弦;转眼间,一张略显冷峻的脸孔。已是涨了一脸的怒火,杀气腾腾的死盯着李婉儿。

  却不及发作,只见一直没说过话的吕嬷嬷,霍然奔至朱棣面前重重跪下,死命磕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次妃她关着的最后一年里,已经神志不清了,常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这次也是她的胡言乱语,还请王爷饶命。”

  任吕嬷嬷如何的声泪俱下,朱棣依旧无动于衷。

  见状,吕嬷嬷忙又对仪华磕头,哀求道:“王妃您最善良,求求您大发慈悲,为次妃求qíng,她没有害死过冯氏,一切都是她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呀,王妃……”

  犹言未完,李婉儿却从一掌中回过神,见她的rǔ娘吕嬷嬷正低三下四的求仪华,朱棣看她的目光也冰冷异常,她忽然如受惊的怯弱之人,一边痴呆的缩着脖子摇着头,一边害怕的向后挪着身子,手猛地触及一只冰冷尖锐的利器,却是她被打落的银簪。

  这一触及,李婉儿神色一凛,下一瞬紧攥住银簪,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乍然起身,大喊一声:“贱囗人,你这个yín囗妇,没有你,王爷一定会听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我解释的!”说时,一脸狂笑的向仪华扑去。

  这时,只听吕嬷嬷大叫一声“小姐,不要”,随即就见银簪狠狠cha入吕嬷嬷的胸口,李婉儿呆滞住,吕嬷嬷却虚弱的痛声哀哭道:“小姐,不可做傻事,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老爷他们——”

  不等吕嬷嬷说完,朱棣怒发冲冠,一手甩开重伤的吕嬷嬷,一脚狠狠端上李婉儿:“毒妇,再饶你不得!”

  话音未尽,却听“砰”地一声响,原是再次被踹开几来之外的李婉儿,头撞上了殿柱,鲜红的血浆从额头大片大片的流出,模糊了一张gān瘦枯huáng的脸颊,也模糊了一双魔怔的眼。

  “啊!”目睹这般骇人场景,一殿众人除了朱棣、仪华、马三宝以外,皆捂住尖叫。

  尖锐的叫声中,浑身溅血的李婉儿竟慢慢撑着坐起,看着殿柱,凝睁望向朱棣。眸上沾了太多的血,许是模糊了,她抹了一把眼睛,露出了一双眼神清明眸子,一字一字吃力的问道:“王爷既然要拿臣妾的命讨好徐氏,那为什么十三年前在凤阳,您要给臣妾希望……咳咳,留下玉佩,以至让……”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朱棣不耐烦的皱起眉。马三宝跟在朱棣身边时日尚短,却最会察言观色,忙躬身禀道:“王爷,可让小的唤人处置了?”

  闻言,朱棣却转头看仪华,见仪华喜怒难辨的望着李婉儿,神qíng怔然,心里闪过一丝烦躁,当即允了马三宝的话。

  李婉儿见着心里急切,死命保住意识的清醒,问道:“……看着臣妾为您生了个女儿,您告诉臣妾……为什么,为什么十三年前在凤阳救了出游的臣妾后,还留下……”

  朱棣一直留心仪华的目光,心下也越发烦躁,李婉儿却不歇的追问,心中那股子火气自然发在了李婉儿身上,睨向李婉儿,冷冷打断道:“一个本王根本不想要的女儿,本王何需看在这上面!当年若不是王妃替你母女求qíng,本王早将你二人送走,何有今日之事?”说着,似困扰的皱起眉,片刻方迟疑道:“…十三年前,本王却救过一对官家女眷,当时留下一方玉佩,是让这对母女向凤阳官府求助。”话锋一转,目光陡显一缕寒芒,绝qíng道: “若早知道救得是你,本王当时绝不cha手!”

  刚说完,正有马三宝带了侍卫来,朱棣肃声下命道:“来人,将她们带下去。”

  四名侍卫抱拳,未及恭声领命,李婉儿忽然大笑,笑声凄厉而绝望,好似含了无限的恨意,又好似带着数不尽的悲凉,只是仰头狂笑。数声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方羊脂白玉,目光痴迷的看了它一眼,qiáng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将它摔在地上,全身发颤的哭喊:“朱棣,你毁了我一生!”

  最后的尾音消落,李婉儿如风中柳絮,无力地倒在了冰冷地板上,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人死了,半晌后,一殿的人才回过神,从李婉儿qiáng烈的恨意、悲戚的绝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望里醒来。

  仪华低下头,看着脚下极小的一块羊脂玉碎片,心中不明地涌起一片凄凉,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心里难受着,虽不明显,却一点一点的传来痛感。

  然而,郎心似铁,一个男人的心是可以狠到极致。一如此刻的朱棣。

  他淡漠的看了一眼李婉儿的尸首,即收回目光看向仪华,见她神色似有不对,不觉略皱了皱眉,向马三宝使了个眼色。

  马三宝会意,忙催促侍卫带走李婉儿主仆的尸首。

  知道李婉儿的尸首从身旁抬过,仪华侧目一看,不见李婉儿一身láng藉的血液,只有李婉儿眼角那一滴并不明显的泪痕,深深地刺入仪华的眼睛。

  仪华的神色一分不差的落入朱棣目中,他看着油生一丝空落之感,却犹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之后,只道:“也来了多时,我们回去吧。”说罢,示意阿秋扶上仪华,随他一起走。

  一行人走至门栏前,怔然了多时的张月茹,倏然一醒,当下原地跪首,一双泪眼怯生生的望着朱棣,嫣红的唇瓣轻咬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方哽咽着开口:“婢妾知罪,不该与李姐姐……李氏走进……自甘愿受王爷和王妃的责罚,绝不敢有半分怨言。但求王爷、王爷明察,婢妾真没有下毒害吴氏母子……婢妾不能给父兄的名誉抹黑,恳请王爷、王妃明察!”

  一番话终,张月茹深深地磕下头。

  第221章 无妃(四)

  仪华与朱棣面面相觑,神色间皆略有意外,仿佛是将张月茹忘了一般。

  片刻,朱棣脸色一沉,低眸向张月茹看去,凝眉未语,却不知在想什么。

  仪华亦皱眉,她不喜张月茹那句“不能给父兄名誉抹黑”,却也知这样说无可厚非。遂也舒展眉心,眸光从朱棣沉着的面上浅浅划过,沉吟道:“张氏的确没有对吴氏母子下毒手。据臣妾所知,吴氏会早产,是因为用了李氏浸泡过药水的布匹,后来吴氏平安生子,李氏连夜又下毒毒害吴氏母子,并嫁祸给张氏。却没想到刚事成,就被朱少将人赃并获抓起。”

  张月茹闻言愕然,抬起头,目光复杂的望着仪华。

  仪华却不看张月茹,而是颔首垂眸,隐有置身事外之感。

  朱棣也微微一愕,随即眼合浅笑地看了看仪华,复又冷着脸道:“吴氏母子小产你虽不知qíng,却因你与李氏密切来往而起。后来吴氏母子中毒,你是受了李氏的嵌骗,以为李氏下毒只是针对吴氏,所以也冷眼旁观。”说着不觉无声冷笑了一下,道:“这两件事却也与你无关,又样样与你有关,且是由你引起。如此,你可还觉得冤?”

  听罢,张月茹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跪在一旁的汪嬷嬷已是惊厥不醒。

  仪华轻轻抬眸,目光从昏厥的汪嬷嬷转到花容失色的张月茹,心下不由一片怅然。又凝眸而望,天将向晚,风刮得愈发急了,院中老树的gān枯残枝在风中抽打着,挥下枝上积雪簌簌撒落,落在了雪地上,落在了血渍上,也掩盖了李婉儿最后的一丝痕迹。

  仪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带着不知名的叹息。

  是叹息,只是不知是为了谁?是曾经的那位燕王妃,或是李婉儿,又或是张月茹……还是她自己……

  然,不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将生命耗在这深深地庭院中,终归不值!

  轻晃首,挥去脑中杂思,仪华向朱棣告了一声“外面等侯”,即跨过朽色斑斑的门槛,走出了官殿。

  立在殿外的丹墀上,外面风声呼呼,朱棣的声音略低,也听不大清他们说些什么,只依稀听到朱棣冷透的声音说了一句“为了你父兄…这些你也该受了”的话,便听见身后响起了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

  仪华回转身,下一刻看见阔步走向她的朱棣,与跪伏在殿门口绝望哭泣的张月茹。

  朱棣几步行至仪华跟前,见她目光落在他身后,下意识脚步微移,挡住她的目光道:“天快黑了,回去吧。”说完,自然而然拾起仪华的素手,见仪华顺从的由他牵着,不禁勾了勾唇,携着她离开冷宫。

  临近年关,天越来越冷了,chūn夏秋三季总是热热闹闹的太液池,此刻却不见人烟,四下里真是寂静极了,脚落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的轻声细响,竟也能听见。仪华环顾四周,又回头瞥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阿秋他们,驻足抬头道:“前方有座六角亭子,王爷可愿与臣妾入亭台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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