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_西木子【完结+番外】(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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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的声音qiáng硬而不容置喙,一时竟让仪华无从拒绝。

  只是在仪华暗自思忖朱棣反常之举时,朱棣又一次出人意料的卸下她原本的发簪,用那只重铸成的白玉簪取而代之。

  “你……”仪华震惊之间,挡开朱棣的手臂,不迭倒退三步,手僵硬的抬起,却不及触及白玉簪,便是停住了手;一双眸子也似忽然怔住了般,只是定定的望着朱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点裂痕,镶了一层薄银,远看也瞧不出曾碎过。”浑然未见仪华此刻的神色,朱棣饶有兴致的评论了一番簪子,继而淡淡一笑道:“明晚中秋宴,你就戴着它吧。”

  原来如此,时隔八个月,一切又绕了回去。

  仪华下意识的忽视心下那一瞬的跳动,神qíng冷凝下来,伸手缓缓取下白玉簪,任由一股发丝滑落肩头。

  红唇缓缓噏动,正要启口说话,朱棣却冷言道:“你不要说话!”

  掷地有声的一语落,朱棣已恢复了常态,神qíng刚毅而肃然,旋即续又道:“你会说些什么,我都知道,不说也……今日且听我一言。”

  朱棣的神qíng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使仪华不由自主的咽回了话,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王氏、郭氏她们都入府十余载,我不可能将她们全送入寺庙了去残生,不过将王府作为她们后半辈子安身立命之地,也算给她们一个jiāo待。世子现有十四周岁,纳纪也左不过这两年,有他纳秀女妃妾,想来我从此不再纳妃也是行的。所以……从今往后,你将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们之间再无他人。”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是从这样的梦里醒来,可当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她,不敢相信!

  恍惚间,仪华只觉得是她听错了,梦境与现实正混淆着她的神思。她双手紧紧地攥住,指甲死死地掐入手心,以这种疼痛来震醒自己:她不是已下定决心,彻底斩断了前世今生唯一一段qíng?那就应该心如止水,再也不要有任何奢望!

  但是,朱棣所说的话又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一字一字不停地响彻她耳,就像数以万只小飞虫在耳畔扑腾着翅膀,发出嗡嗡的鸣响声,让她怎么摒弃意识听力,也清清楚楚的将他的每一句话一个字深深映入脑海,刻入心底。

  ……你将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们之间再无他人……

  “我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听完,仪华呆怔住了,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迷离的呢喃自语着:“试问这世间能做到了又有几个男子,更不论是坐事天下权势富贵的皇家……怎么会……”

  仪华犹自陷入自己的思虑中,不妨带给她如此qiáng烈冲击的朱棣,正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然后驻足,目光柔和的凝视她,脸上却略晃过一丝极浅的疑惑与不确定,复又正色道:“不过话虽如此,可世上变数太多,我只能尽我所能为之,甚至连一个许诺期限也无法给你。”沉默了片刻:“这大半年来,我已经试着这样做了,想来是不难的。现在,我也说了这么多,只等你做选择,若愿意就点头,若不愿意那就依你以前所言。”

  说完,朱棣伫立不语,目光灼亮的望着仪华,等着她作出选择。

  在这一刻,时间之于朱棣骤然变得缓慢了,不到半刻钟光景,他笃定的神色趋于减少,深眸中如日光耀眼的火亮,也一分一分的暗淡下去;而平时压抑惯了的bào躁xing子,慢慢 显现无出来,他yīn鸷地再望了一眼怔然住的仪华,挟着隐藏的怒火沉默地转身离开。

  听着再真实不过的话语,仪华犹被巨大的喜悦湮没,她知道以前竖起的冷硬心墙,在朱棣这一番话语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下,已顷刻间土崩瓦解。却哪知一凝眸,就见朱棣离开的身影,她心下一急,忙叫道:“等一下!”

  这一出声,仪华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她的声音,是这样的沙哑哽咽了?

  想着,她心念一动,抿了抿红润的双唇,有涩涩的水渍入舌,那是她落下的泪水。

  原来是她哭了……

  仪华无奈而欣然的笑了笑,几乎拼尽全身力气做出的决定,却没想过到头来抵不过他一席话;甚至是在没得到他全然的许诺下,心已经是偏了过去。但这又何妨?即使他对自己仍有所保留,可他付出的点点滴滴是她亲眼所见,更是这个世间也难得的,她是何其有幸才能拥有!

  来到这个世间整整十五年,她每一日都活得卑微与谨慎,那么至少让她唯心一次,大胆一次,才不负她自己的一生也不负他给予的qíng怀。

  想到这,乱如麻团的心头豁然一明,仪华抬头灿然一笑。

  水雾朦胧的眸子,看见正yù撩帘而出的朱棣,她不再顾及其他,大声喊了一声“朱棣”,立刻疾奔数步,扑入了刚闻声回头的朱棣怀里。

  相拥在门口处,又哭了好一阵子,仪华方用力搂住朱棣的颈项,抬起头道:“你大我近十岁,还是权霸一方的藩王,怎么可以随意唬我!话才说完,也不容我选择,就私自断定了一切,我不服!”

  近年来越发内敛的朱棣,一下子呆愣住,似乎不相信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仪华看了又看,一言不发。

  朱棣目光专注灼人,仪华让他看得渐不自在,想起现在较之以往于男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女方面大胆得算是惊世骇俗的行为,不由两靥酡红,揽住朱棣颈脖的手臂缓缓地放了下来。

  只在这时,朱棣垂在两侧的手,骤然搂紧仪华的腰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似有叹息道:“你对我冷淡了一年半之久,突然这样真有些不习惯……”

  仪华微微愕然,没想到朱棣沉默了良久,就感叹了出这一句,又倏然由此思及一事,向后仰头望着他问:“去年六月带臣妾去燕山时,王爷可是有了这番打算?”

  听到仪华叫“王爷”,朱棣便知她冲劲头过了,心思也灵巧了起来。这样想着,心下却略略思量了下话,声音多了一分凝重,道:“不是,是去年小除夕那日,李氏的死和你的话,让我有了这番打算了。”说这话,朱棣松开揽着仪华腰的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森然道:“世间之人,都有几分私心,也是人之常qíng。她们却得寸进尺,其心当诛!”

  仪华陡然听到朱棣声音冷下来,不由凝眸去看他,却见他目光早不复先前温和之色,更似一把锋刃厉剑,带着隐秘冷寒的杀气。

  仪华看得心中一跳,不喜朱棣一身戾气的样子,她微掂脚,轻轻抚平朱棣眉宇间紧皱的眉头,转移话题道:“王爷,六月中旬归府,为何也没见您来?”

  太久的漠然以对,今日这样的温柔,却让朱棣大为喜出望外,含笑拉着仪华在炕上坐下,道:“你生明儿,虽比生前两胎时顺利,其中凶险却远胜前两次许多,这次子要好生养着。道衍大师也说不入秋,你这身子还是外qiáng内虚极重,不可有qíng绪过激之兆。”说到这,微咳一声道:“便也就这时才来。”

  他这么一答,仪华出于意外,可再联想起她自怀上明儿后,朱棣压下了xing子处处的忍让,以及每一日陪她服药的事,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一时,心中不免柔qíng涌动,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伏在朱棣胸口,享受着久别的宁静。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静静地相倚在一起,看着窗外最后一丝残阳被夜幕所吞噬,有一种淡淡的脉脉温qíng却随着夜幕降临而渐趋浓烈。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熙儿洪亮的嚷嚷声:“秋姑姑,晚饭都用了,为什么还不让我见母妃!我要去找母妃!”

  第224章 依恋 (上)

  熙儿这样一嚷,不但嚷得整个院子都是他的声音,也让屋子里的旖旎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仪华红着脸推开朱棣胸膛,扫了眼光线已暗的屋室,不经意看入朱棣湛亮的双眼,只觉那双眼睛里有两簇火苗燃烧,透出明亮灼人的光来。这灼然的光亮,仿佛真能灼烧她一样,陡然之间脸似沁血般cháo红,再不敢多看一眼,飞快地低下头,捋了一缕发丝于耳后,镇静道:“天都黑了,我让人进来掌灯。”

  朱棣没看见仪华少有的娇羞,正扰自处于心猿意马之时被打扰的不悦中,遂沉了脸,皱眉道:“他蒙学也有两年了。全无一点礼教可言!慈母多败儿,你太娇惯他了。”

  说时,他往仪华看去,却见一副灯下美人图,不觉心神一震。

  原是八月十五中秋,府中以红灯笼替换了宫灯,此时不如何时燃起了,晕红的一点儿光从朱红窗棂透进来,在她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那酡腮粉颊更添丝丝娇羞之韵;也有徐徐的凉风chuī进来,她那未有簪固的一束发丝随风拂起,浮动的幽幽香气袭上鼻端,也不知是什么香,只感那香气随发丝飘扬到了他的脸上,侵入了他的心脾,然后化为一只蚂蚁在那里爬着,带出一种挥之不去的酵麻痒意。

  朱棣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当下心随意动,拂开半遮娇容的发丝,抬起仪华尖尖的下颌,一面细细的摩挲着,一面声音低哑而轻声说:“原来你害羞是这般模样……也这般好看。”

  身为皇子,朱棣虽不是那游戏花丛之人,却也是经过风月的人,少年时也曾有度享受美人恩,自有些与佳人相处的手段。而仪华除了与朱棣暖昧不清的一段qíng,她的感qíng就是一片空白。又如何在他刻意制造的旖旎下坦然处之,只能无措而迷茫,忘了要反驳他的话一一皇家疼长子,百姓宠幺儿,偏是他最疼爱二儿子,才惯得熙儿越发的无法无天,渐成火爆xing子。

  恰在这时,外间此起彼伏的响着声音低叫道:“二王子,没有吩咐是不能进去的。”

  随即,就听熙儿的声音,伴着门帘撩起而响起。

  只听他兴奋地高嚷道:“母妃,我下午和三舅父打猎了,您看!这是我一箭she中的兔子,我们晚上烤了吃!”话音未落,身后又是燧儿委屈的叫道:“母妃,不要吃兔子。二哥,不要把兔子吃了,燧儿要养它。”

  仪华听到二个儿子的声音,立马一把推朱棣,火急火燎地连忙站起,深呼吸了一下,方勉qiáng不慌不忙的道:“熙儿,下午怎么又逃课了?居然还出城打猎,你才多大的人,就去拿那些弓箭武器的?”一说起来仪华不由一阵心惊,好似真看见熙儿出意外了一样。

  小人jīng似地熙儿,听出仪华话里有几分严厉,不由将提着装兔子的竹笼往后背去,又动着两颗黑眼珠子转溜在朱棣的身上,小声嘀咕道: “父王昨儿给了我一柄小弓箭,说让舅父带着我和三弟去城外打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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