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_西木子【完结+番外】(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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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前一晚——东三所中院

  夜阑人静,睡意正浓。

  忽然,一阵猛烈的北风乍起,“啪”地一下chuī开了未关严实的窗户,夹杂着bào雪的寒风咆哮着刮来,刺得人犹如针扎。

  倚靠在门栏上的陈海德一个激灵,登时打着寒颤清醒了过来,一睁眼便顺着“呼呼”狂啸的风声望去,就见身着深蓝色长袍、中等身材的一名四十好几的公公微有些吃力的关着窗户。这一瞧那太监,他低声一笑,至笑声引得关窗公公的不满,才笑呵呵的走上去,帮着一起关上窗户,问道:“禄公公,您是尚寝局的大掌事,怎么也应该找了一个小内侍、婢女来弄就是!”

  叫禄公公的啐了一口,低声道:“小事你我哥俩做了就是,免得找人弄了动静,吵了王爷就罪过了。”说着走回了门栏口,继续侍立着。

  陈海德自然知道这个理,要不怎会只有他二人在这守夜?不过好在明儿王爷就要离府,这寒冬腊月的他也能睡个安生觉。想到这,陈海德不由地打了个哈欠,又抹了一把脸,抖擞了下jīng神,与禄公公左右一道侍立在了门栏口处。

  门栏之后,暖香扑鼻;帐幔深处,chūnqíngdàng漾。

  青色帷幔从一架拔步chuáng上重重落下,借着chuáng前一双燃得正旺的高烛,隐约可见两个身影相互jiāo缠着。不时间,女子婉转的娇吟声伴着男子粗重的喘气声jiāo错响起,久久地回dàng在寒冬的深夜里。

  不知过了多久,缠绵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女子高仰的芙蓉面上,浮现出一丝满足而得意的神qíng。稍许后,她扭头朝着身旁男子妩媚一笑,雪白的藕臂妩媚的搭上了男子luǒ露的胸膛,娇不胜羞地悄然依上男子,怅惘一叹,道:“王爷,婢妾能亲自照顾大娘……”

  不等女子一言说完,朱棣已从chuáng榻上起来,一面伸手拽个一旁的里衣,一面不大在意的道:“恩,这些日子来,听说你照顾的大娘不错,到底也是知府宅的嫡出小姐。”听朱棣出口赞誉,李婉儿敛去了方才被挥开的黯然,重又笑着顺大娘说了几句话,忽又轻咬下唇,怯怯地问道:“今儿都这晚了,王爷不留宿吗?”

  “不了!”朱棣瞥了眼满怀期盼的李婉儿,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扬声唤了陈海德进来服侍。后,自收拾停当,重回了寝宫歇下,即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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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府——广智门外

  仪华披着一件逶迤至地的银灰色的貂鼠披风,手捧着一个小手炉,浅浅含笑地站在众人之前,声音柔和道:“在往北些,地方冷的渗人,估摸着比北平是冷多了。臣妾专门让赶制了件加了层的斗篷,王爷到时去了,若是觉得冷可是要穿啊。”说完笑意不减,视线却不自主的搭了下去。

  “恩。”朱棣点点了头,又郑重其事的道:“王妃妃有心了,本王此去大约几日罢了。不过这期间,王府却得累了王妃。”

  除了一些琐碎的事,是她在打理;可真正重要的,皆掌握在朱棣的手里。这样,她有又甚好累的呢?

  仪华心下腹诽了几句,面上却半分不露,更无五月那晚的不快,依然巧笑嫣然道:“谢王爷关心。”朱棣亦温色相待,又与之说了几句后,方转身向着二十四名驾马的侍卫的领头一匹骏马行去。

  “恭送王爷!”随着朱棣翻身上马,仪华率众人齐齐恭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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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母妃

  晨乌未光,天色犹黯,当嗒嗒的马蹄声渐消于耳时,数十道疾如闪电的疾驰身影也一同消失在这迷茫的晨色之中。抬起头,雪花漫天,跳目远望,已然白茫茫的一片,再寻不见一抹身影。

  “王妃,又起风雪了,还是先回去吧。”一个发梳三髻丫,身穿红绫撒花袄儿、银杏色素花裙儿的美貌女子轻声说道。

  闻言,仪华调回视线,朝上前搀着自己回府的女子瞥了一眼,眼里有着几缕欣赏之意。这名年约不过十七八岁,长得杏眼明仁的女子,就是多月前求着她收留的那名婢子。而现今,此女和另两名婢子,已让她拨为大婢女,并以阿秋的名字为由,分别取名为盼夏、迎chūn、喜冬。

  这三人中,眼前这名叫盼夏的,当最属她意。不仅因盼夏是三人中容貌品xing之最,还有她身上那股不甘屈服于命运的拼劲。

  盼夏是当地人,因少有美貌,四年前被父母央人送到王府洗衣居做女工,以期待被王府前朝的某官员看中,可一个不是王府户籍的婢女,又身在最下等的洗衣居,可想而知其处境。于是在活契临满期前,她父母便又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而盼夏自是不愿,这才有了当日地孤注一掷,乞求收留。

  每每看到盼夏,仪华总有有些失神,隐隐地,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其实与盼夏大相径庭,只是她所走的路更荆棘艰难罢了。

  正颇待感慨的想着,忽听一女童“哇哇”地哭嚷着,仪华随众人一道顺声看去,只见一棵雪满枝头的松柏下,着粉色童衣童饰的大娘摔在了雪地里嚎啕大哭,后头的养娘也跟着大惊小叫的哎哟哟闹欢,场面顿时有些乱了。

  看到这,仪华知道她该上去诓哄,可心下总有些不愿,毕竟大娘是王雅茹的遗孤。每当见到大娘的时候,她就会想起王雅茹,想起那个深植入心的夜晚。如此,尽管知道罪不及孩童,大娘也是可爱乖巧,她却仍选择了漠视大娘,更将抚养大娘的机会拱手相让。

  就在仪华犹豫的一瞬,李婉儿已蹲下身,抱起了年仅四岁的大娘,满目心疼地上下检查了遍大娘的身上,见没有跌伤,她才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拍抚着胸口诓哄道:“大娘,听话!记得母妃教过你什么,小郡主可是不能当着当家的面哭鼻子的哟?”一面诓着,一面温柔地为大娘掸下身上的雪花。

  得到了李婉儿的柔声相抚,大娘的哭声慢慢地小了下去,只瞪着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婉儿重重地点头“恩”了一声,即抽抽搭搭的泣道:“母妃,大娘最听您的话了!大娘是母妃说的大家闺秀,不哭,不哭!”奶声奶说着话,小鼻子却一抽一抽地吸着气,那副粉嫩嫩的模样煞是可爱。

  李婉儿许是真疼大娘,见大娘这般听话懂事,含着怜惜的双眸又柔了些许,忍不住就要哽咽着开口夸赞,却听背后“扑哧”一声轻笑,抢在了她前头娇吟道:“王爷、王妃让婉妹妹做大郡主的养母,可真是对了!这不,叫着母妃可是上口了。”说完,王蓉儿就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李婉儿“母女”,似全然未觉周围嘀嘀咕咕的嚼舌声。

  “咦?婉夫人何时晋了次妃,怎么没……”带着异族腔调的女子头一个 疑惑出声道。

  “你没记住!婉夫人还能晋次妃呢!”一个笃定的声音附和道。

  “既然这样,大郡主怎就叫婉夫人母妃呢?哦,估计是大郡主把婉夫人当成了已逝的茹妃吧。”一名花信年华的女子呢呢自语道。

  不等上道话落,另一女子立马纠正道:“然姐姐,不对!方才婉夫人她自称‘母妃’一语了的,显然是……”话尽一半,倏又搅着绢帕低下头去,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

  一道道jiāo头接耳的议论声,半句不落的传入了李婉儿的耳里,她粉面含chūn的脸颊上唰地一下煞白如雪,眼中却闪过一抹湛亮的恨意。不过,待她牵着大娘从雪地里站起来,转身面向众人时,已平伏了心中的戾气,低眉顺眼地走到仪华的跟前,跪地俯首,语含悲泣道:“五年前,婢妾不幸落胎,以至不能再做母亲。可上天可怜,冥冥之中,竟将大郡主送予婢妾抚养。婢妾感恩戴德,自然视大郡主犹如己出。”

  言至此,李婉儿眼中已沁出泪珠,语更悲道:“但婢妾之幸,却是大郡主之灾。她一个四岁幼女猝然失母,此为至悲。所以……当她把婢妾当成生母,唤婢妾母妃时,婢妾无法拒绝,只好以下犯上,自称母妃。”

  看着在雪地里风姿楚楚的李婉儿,仪华眸光有瞬间的冷意,心下亦有疑惑:一直无声无息了两年的李婉儿,究竟是何时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并从一个失宠的女子,一跃成为朱棣的宠姬——是自她选中李婉儿为大娘的养母起?还是从八月十五中秋宴李婉儿的献唱起?或者两者兼有……

  狐疑只是转瞬之事,仪华已面似动容,先隔开了阿秋、盼夏的搀扶,将手里的小手炉随意递了过去,便目中亦含泪的走向李婉儿,yù要扶起她。

  岂料李婉儿却未借坡下驴,反而执拗的跪在地上,又是磕头道:“婢妾自知身份低微,不配自称为‘妃’,此次斗胆而为,实乃事出有因,确确实实不是贪图次妃之名位,还请王妃明鉴!”话至尾端,已是决然。

  听这番说辞,仪华蓦地想起初夏一日的窥听,当日的李婉儿便已自明了心迹,可一个从小长在大宅,嫁入王府的女人,真无晋位之心?疑惑间,脑中灵光一闪,这李婉儿不是无法在生育了吗?就是再有什么心思,也难成大事!

  再说现今府里,李婉儿是抚养大娘最好的人选,若因一个“母妃”二字有所差错,到时大娘又jiāo予谁抚养?总之,大娘她是不愿养在身边。

  凝神须臾,仪华心念已定,再出声时俨然多了几分真诚,只听她道:“婉妹妹你不用多说,我相信你不是贪图虚名之人。起来吧。”

  说毕,见李婉儿还垂首哀戚,仪华心思一转,举眸一一扫向众人,缓缓走了半步,素手从披风中轻轻一伸,搭在了李婉儿的肩胛上,继而面色一正,字字铿锵道:“李氏是大郡主的母亲,她们母女之间要如何称呼,她们母女知道,不需要某些人七嘴八舌的乱嚼一通。”说着,手在李婉儿的肩上拍了拍,话锋一转,语气却不变道:“不过婉儿妹妹仍是燕王府的婉夫人,容不得有人对她不敬!”

  这话如雷砸响,轰隆一声,众人脸色霎间各异。

  (越发的无颜以对大家了……书里是十一月末了,女主十二月生日,剧qíng就快展开了……求支持,点击,收藏,票票,呃,其实有留言最好。貌似要求多了哈)

  第五十章 婢女

  李婉儿嘴角浮起的一缕笑意顿时凝结,被仪华轻拍过的左肩剧烈一震,心下亦陡然一沉:“仍是燕王府的婉夫人!这是王妃在警告她要安守本分吗?或是王妃察觉出什么?不,这不应该!”她心下否定了这个念头,却忍不住惶惶的不安,微调目光偏首而看,但见仪华披风之下露出一抹月季红的裙裾,上面繁复的五彩金线,与地面的积雪折she出一道旖旎绚烂的光芒,熠熠地让人无法b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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