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摇头甩去突来的杂念,仪华手拈丝帕轻柔的拭去大郡主脸上未gān的泪珠,温声唤道:“大郡主,你醒醒!”
如chūn风拂一般的温柔呵护,唤醒了半大不小的人儿,她伸手揉了揉哭红的眼睛,黑溜溜的大眼扑闪扑闪的看着凑在眼前的柔和笑容,良久待看清这人是仪华,大郡主一下警觉的升起了戒备,试探的喊了一声,“母妃!”
这样小的孩子却有着戒备的神qíng,仪华忽然不知如何开口,隔了许久她才找回说话之能,依然温和相对道:“怎么在这睡着了?唔,母妃知道了。大郡主是来看你的婉母妃对吗?”
大郡主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又似想起什么,急着开口道:“回母妃的话,是、”
“乖孩子。”仪华摸了摸大郡主的头,微笑着道:“大郡主是知道你婉母妃正在生小弟弟,小妹妹,所以才在这等吗?”
大郡主似能明白这中意思一样,木木地点了点头,又恍然的摇了摇头。
仪华仿若未见大郡主迷茫害怕的表qíng,垂着眸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可是怎么办呢?你婉母妃生了可爱的小弟弟,小妹妹后,还要养上一段时间又要照顾他们,定是顾不到你的,你也见不到你婉母妃。要不,你来母……”
不等话问出,大郡主漂亮的大眼睛里已蓄满了泪水,小小的脸颊上出现了愤然的表qíng,怒瞪着仪华道:“你胡说,胡说!婉母妃不会不要我的!我不要小弟弟,小妹妹,我要婉母妃。”
仪华竭力压住心头的自厌,紧追不舍的问:“乖,你婉母妃是不会不要你的,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婉母妃一把将你抽开了?”
大郡主哭闹声嘎然而止,倏地又“哇”地一声大哭,哭声中带着破音的沙哑:“婉母妃!你不要把女儿抽开!你要把女儿推开!呜呜……”
“够了!不要再问了!”跪在地上的郭软玉霍地一下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抱住嚎啕大哭的大郡主,哭得声泪俱下。
唔----
被郭软玉猛地一撞,仪华吃痛一声,身子倒退一步方稳住,片刻,一抬眼就见紧紧相拥的郭软玉与大郡主。
见这一幕,仪华喉咙忽梗住了似地刺痛,她忙撇过头向朱棣一欠身,声音不待起伏的说道:“王爷,稚子真言,相信大郡主的方才的话,已能证明郭氏她所言非虚,而婉妹妹她当时会摔到地上,依臣妾看来,应该是见郭氏突然以冲出以身相互大郡主,受了惊吓自己脚步不稳所致。”
“至于---”仪华拉长尾音,抬头看向一面侍立的三名良医,道:“婉妹妹为何会有大出血如此危险的qíng况,却是源于她屋里门窗紧闭,又烧着寻常人用量四、五倍的碳量所致,薛良医,我想以你的医术,应该诊断出婉妹妹有中毒迹象吧。
第九十二章 事了
李婉儿烧炭中毒!
一刹之间,屋内众人听得错愕不已,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被提名点姓的薛良医,接收到众人询问的目光,心下无奈的苦笑一声,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汗颜的低头道:“婉次妃外邪入内,火毒之气……气虚血瘀,久之不出,经脉失于濡养,可让人行动不受控制……”
文绉绉的一袭话,朱棣自听的不耐,手一挥便打断道:“你的意思是,李氏确实中毒了,还是烧碳炉引起?难道晕银碳还真有毒?”
在朱棣连声追问下,薛良医面呈菜色,又想起他一心隐瞒的事让仪华一语揭破,心中更是胆寒gān裂,吓得双腿再是无力的“噗通”一声跪下,微颤颤道:“小的该死!这一月来两次为婉次妃诊脉,是注意到屋内过暖,可想着婉次妃体寒俱冷之症,又想着烧得是无烟银碳,就没注意到……注意到……”
话语噎住难言,其意却不明而喻,众人瞬间恍然大悟,烧一般的碳火取暖,常要熬了橘子皮水,姜水等置于一旁,屋内也有通风口,但王府内皆用上好的无烟银碳,而既然无烟通风口自然被堵,却都未注意到这一层面。
仪华眼风一一扫过表qíng各异的众人,尤其是那两名嬷嬷脸上铁青的脸色,再看相抱大 哭的两人,她心下不觉快意。
不过此事还需收尾,顺便再做一个顺水人qíng。
仪华微一思忖,这又搭着阿秋的搀扶走进朱棣的视线内,回头轻淡淡的瞟了一眼一副大祸临头样的薛良医,无甚在意地说道:“请平安脉 时不是在起居室的里屋吗?大厅内通风,碳火少,薛良医未留心倒也没什么可意外。”
言下之意,有三层意思。
其一,李婉儿是在里屋等得时间过久,引致中毒,其地,薛良医是在环境正常的外间正常看诊,没发现银碳的问题qíng有可原,其三,李婉儿屋内之人,日夜在她身边伺候,没发现这一问题却是难辞其咎。
听到仪华这话,脸色本就难看的两名嬷嬷一下子脸白如纸,看也不敢看朱棣的脸色,齐趴伏在地发抖不已。
仪华却似浑然未觉自己这一句话的影响,只面向朱棣掷地有声道:“王爷,臣妾不懂医理,但听薛良医方才所言,婉妹妹因邪火入体,使经脉失于濡养,四肢活动有瘫软之相。若如此的话,今日她会摔倒,怕是也与她中碳毒有关。”目光一转,声音低缓道:“郭妹妹,先会让你受委屈了。”
郭软玉微微放开怀中的大郡主,转头怔怔地看向仪华,又看向一脸沉色的朱棣,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地,忙放下大郡主在椅上坐好,匍匐跪地,额头紧紧地帖服在冰凉方砖上,道:“王爷,婢妾虽未有歹心,却于婉次妃面前失仪,甘愿责罚。”
朱棣阔坐上位,面色不虞,只言不语。
一时屋内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李婉儿高一声低一声的痛叫充刺耳膜。
“王妃,小心!”正沉默着,一道惊呼的女音cha入。
众人凝目去看,只见仪华支手抚额,身子摇摇yù晃,看似就要栽倒,阿秋惊呼一声,眼疾手快的扶住仪华,搀着她走回上位坐下。
朱棣侧着看仪华脸色不大好,沉怒的神色微微收敛,相问:“王妃你怎么了?”
从月房里出来,一热一冷再一热,她就有引起胸闷头晕,其它也没什么不适,于是仪华便摇摇头,浅笑轻语道:“没事。”
看着仪华面上带着疲倦的微笑,朱棣浓眉微皱却没说什么,一双虎目却询问的扫向阿秋。
阿秋心里打鼓了一下,抚着仪华后肩的手仿佛灌铅一样沉重,死陷进了仪华的肩胛。
感觉到来自阿秋身上的紧张,仪华似不经总的抬手拂上阿秋另一只手,微抚了一抚,又仿佛风过无痕一般,若无其事的拿开手。
阿秋心神一下子松了不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朱棣,又连忙低下了头,话带哭腔道:“王妃虽是平安生产,可也惊胎受了罪的,这身子还是虚着呢!可先头不是在婉次妃的里屋待了一个多时辰吗?哪受得住。”
说话中,抱着一个温茶水用的青瓷暖炉的喜冬,揭开暖炉去了茶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阿秋,阿秋又忙接过手,伺候都会仪华饮下,另一边见仪华饮水的陈德海,这才意识到来了许久,竟没一个人上茶伺候,不由皱眉看了一屋子跪着的侍人,暗自摇了摇头,悄然退后几步,让跟着他的一个小内侍去沏茶奉上。
而听了回话的朱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转手招了薛良医道:“你去给王妃看看。”
薛良医应声,仪华却阻止道:“臣妾素有胸闷心痛之症,这会儿也就一进气虚而已。”
胸闷心痛之症?她什么时候患了此病?
朱棣听着面上露出疑惑的表qíng,双眼却炯炯有神的盯着仪华,似yù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一样。
仪华低垂着眉目,神色晦暗不明。
“王爷,两年前行刺那次,王妃落下了的这病根。”陈德海撇过拂尘在左手搭着,上前在朱棣耳旁小声提醒道。
朱棣凝神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遂至看向仪华微微泛白的脸颊,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低唤了一声“王妃,你……”却已训塞住。
这正尴尬之时,沏茶的小内侍捧了茶盏过来,陈德海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亲自端了茶躬身奉予朱棣。
朱棣脸色微僵硬的接过茶盏低头饮了一口,就听隔几而坐的仪华语似为难道:“王爷,婉妹妹还在产房里,臣妾不该说这话的,可今日是曦儿的满月宴,这会儿该也有宾客陆陆续续地来了吧。”
听了这话,朱棣捧着茶盏的手挪开了些许,便立刻说道:“李氏生产还早,朱曦的满月宴却不能耽搁!”说关“哐啷”一声就将茶盏撂上了高几,随即起身道:“满月宴时辰也快到了……”
“王爷,婉次妃她还不知是否平安呀!”一见朱棣就这样yù走,传话的那嬷嬷忍不住抽咽低泣道。
朱棣听了脚步果真停一上,那嬷嬷见着惊喜上脸,却闻朱棣厉声一喝:“薛良医!”
仍跪在地上的薛良医神色一紧,忙应道:“小的在。”
朱棣走上几步,在薛良医跟前停住,居高临下的直着他,问道:“李氏是中碳毒,那她腹中的胎儿可受了影响?”牙关一咬,话中透着一分难以察觉的紧张,复又问道:“它生下来,可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薛良医大汗涔涔,不确定道:“小的……不知。”说罢,“咚”地一声头重磕上地。
闻言,朱棣眼中寒光一闪,浓眉挑起,不怒自威。
众人心知不妙,俱是屏息敛气。
四下气氛急剧一变,仪华自然察觉出一二,目光在屋中睃巡了一遍,yù收回目光之时,正好撞上陈德海求助的眼神。
仪华不由轻叹一声,这便抬抬手示意阿秋扶了她上前,往里屋看了一眼,沉吟道:“按时辰算,婉妹妹这一胎生下,估摸着是在傍晚的时候,到时臣妾再随王爷过来,现在就让薛良医他们在这守着,可好?”
听后,朱棣亦里屋看了一眼,回头低眸看着仪华,脸上神色数变,终是点头道:“好!就这样。”
见朱棣点头应允,屋中大多人心里一松,陈德海更是急忙张罗着侍人拿斗篷,暖帽等物,伺候着朱棣动身离开。
仪华也在阿秋,喜冬的服侍下重新穿上披风,双手捂上暖炉,举步就要走向朱棣。
“王妃!”眼看仪华要离开,郭软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撵上去扯住仪华披风一角,出声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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