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_十四夜【完结】(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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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尘摇手:“你这个不好,听我的。”又灌一杯酒,将那白玉杯一丢,半醉中偏偏心底明晃晃的亮醒:“君不见,huáng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长兴高歌,一气而成,拂袖将那桃花扬的满天,只觉胸口热辣辣的,那酒不知怎么化出了泪,沾惹落红 纷纷。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2:50回复此发言

  143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好诗!”夜天漓方赞道,突然见卿尘落下泪来,忙扶住她:“这是怎么了?”

  卿尘笑道:“来,再喝!”

  十一已将她杯子拿开:“卿尘!”

  卿尘见他喝阻,也不去找杯子,挥手道:“好吧,已经醉了,原来这就是醉酒,我不喝了。”靠在桃枝间,仰起头,妖艳桃红在她水蒙蒙的眸底映的清澈。脑中千头万绪,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这酒像掀开了五脏六腑,将沉淀至深的东西一并翻腾上来,抑也抑不住。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也曾同那些朋友买酒言欢,高谈阔论,笑灯红酒绿,将年华纵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嘲弄地看了看衣间桃花,糊涂了,忘了现在她是谁呢,果然酒是会醉人的。是醉又如何?

  练功房里一片剑声清啸,隔着门都能感到种bī人凌厉,齐得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唤了声:“四爷。”

  “出去!”夜天凌冷冷的声音传来,骇的人心底一哆嗦。齐得忙道:“十一爷来了。”

  十一对齐得挥挥手,叫他暂且退下。青石地上丢着件外衣,夜天凌只着了黑色劲装,手持长剑,见他进来,道:“来的正好。”将剑斜横,正是“归离十八式”的起手式。

  十一眉梢一挑,招未动,那剑上已利利抑满了杀气,可不好对付,说道:“四哥指教!”反手将一杆银枪挑起,足下不丁不八,整个人顿时肃然,挺劲如松,抵着那bī人剑气。

  嘴角冷锐,夜天凌眼中微光jīng闪,手间骤然爆起一团耀目的寒光,就在此时十一银枪dòng出。剑如白虹,枪似银龙,铮然清鸣伴着“叮当”数声,两道人影似是隐入了剑雨枪影之中,尽是以快打快的招数。

  剑风凌厉,砭人肌肤,似将这浓浓chūn日bī的无处遁形,几yù换做了萧煞寒冬,十一一杆银枪使的出神入化也颇感吃不消。两人常在一起练武,熟知对手,见招拆招直战了四百余回合,但听一声刺耳的jiāo撞声,十一手中银枪竟被脱手震飞,他“哈哈”一声长笑,人站也站不稳的仰面躺倒,酣畅淋漓说道:“四哥,痛快!”

  夜天凌身子晃了晃,以剑拄地,单膝跪倒,虎口处鲜血长流:“枪法有长进。”说罢终于一松手像他样的躺在了青石地上。

  一时间屋中只有两人的喘息声,汗水贴着凉地慢慢浸下来,歇了半晌,十一道:“四哥,卿尘有话让我带给你。”

  夜天凌黑瞳微微一缩,听十一说道:“君当作磐石,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他嘴角隐隐浮起一丝苦笑。

  十一见他不语,扭头道:“我虽不知是什么事,但卿尘说是误会。”

  “我知道。”夜天凌淡淡道。

  “你知道?”十一诧异,忍不住撑起身子问:“你知道是误会?”

  夜天凌静静仰面看着高高在上雕刻jīng细的栋梁,问了一句:“她身子怎样了?”

  十一道:“说是好些了,但方才猛喝了些酒,我让漓刚送了她回相府。既然都知是误会,如何还能僵在这里?”

  夜天凌目中幽深:“打她回左相府的第二日,那里已有父皇的人在了,既心里都清楚,还解释什么,反枉费她一片苦心。”

  十一道:“方才在武英园见一面也好。”

  夜天凌深深吐了口气:“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有人在。”

  十一点头,皱眉思量一会儿,道:“父皇这又是为何?卿尘虽实在修仪之职,各处是个关键,但也不至如此。”

  “你莫忘了,她还是左相的女儿。储位一空,多少人都动了心思,”夜天凌眼底深深一沉:“有了南靖侯六子争位之事,父皇早已不愉,近来老七声势如日中天,再请殷皇后求娶卿尘,便已动了忌讳。卿尘身系阀门又在修仪之位,父皇如今是借她来看我们,反之任她对谁有偏近,便有助之夺嫡的嫌疑,父皇届时必不能善饶她。此事是我鲁莽,欠了周详。”

  十一吃惊道:“七哥求娶卿尘?”

  夜天凌冷冷道:“我倒不想他真有此心。那日卿尘拒了皇祖母的指婚,又同老七一起,我是气糊涂了。”

  “原来如此。你们俩这下倒扯了个平,当是天意。”十一道:“还以为你这几日是生卿尘的气呢。”

  夜天凌落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默然一会儿道:“我只是恨自己护不了她周全,反要她为我受委屈。”

  “卿尘有那一句话,四哥该知道她的心。”十一道。

  这一局怎也不能输,唯有赢。夜天凌似乎在思量什么,对十一说道:“有个人,要尽快下手。”

  “谁?”十一问道。

  “九门督行使,卢统早。”夜天凌道。

  十一知他用意,点头道:“这个人是得费些功夫。”

  夜天凌这几日心中诸般qíng势更见通透,说道:“漓同老七一向走的亲近,难免要受牵连,你早劝劝他。还有,武英园用人之时,小心多加看察。”

  十一说道:“既左相府都有人,四哥你府中现在……”

  “也有。”夜天凌微微冷笑:“只是这一步来的晚了,如今既知道是谁,反而是好事。”

  十一放心,但仰面深深叹了口气。夜天凌闭上了眼睛,他恨天帝,身旁躺着的陪着自己的,正是这杀父仇人的儿子,亦是自小便追随自己至亲的弟弟。皱了皱眉,这债与十一无关。慢慢想起卿尘的话:“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低声默念,心底一片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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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笑陪君三千场

  绝谷峭壁,悬崖上一丛红艳艳的山茶花似是撷取了山川之灵气,临渊怒放,招展多姿。

  卿尘随地坐在崖边,注视着那高山峻谷,衣袂迎风,前方依稀传来激流的水声。雨水裂开冬日gān枯的峡谷奔腾而过,穿越万山丛林,翠绿迤逦覆着苍山,举目望去几乎已不认得是当日夜天凌带她来的地方。

  云骋在身后不远处施施然散步吃糙,四野空寂,如同此时一颗心,轻怅怅,空落落。

  莫道不销魂,相思甚处已成痴。只有在这儿,她才会肆无忌惮的想他。曾提缰立马开怀畅笑,曾渊临岳峙傲视天地,曾指点江山意气飞扬,如此清晰,清晰的触手可及,如同一湾清冽深潭,一纹一波漓漓晕漾着,不休亦不止。

  七彩碧玺在光下璀璨,玲珑剔透,映着她清丽的眸子。参不透红尘,望不穿恩怨qíng仇,众生苦,苦为qíng生。

  往来纠缠心间的一缕执念,此时只余了渺远的印记。她自知是认定了,没有征兆亦无丝毫犹豫,是他,为他,他不会离开,她也知道。

  唇角掠过一丝明淡的微笑,卿尘站起来对着山谷大喊:“四哥!”面上湿湿的,风chuī来有些凉意,浸着肌肤,同那笑化在了云间。

  风驰蹄声轻快,停驻在山石错杂中,夜天凌意外的看着山茶花中飘逸的白色身影,临空摇曳,几yù乘风归去。

  那一声呼喊,自四面八方回dàng过来,一瞬涨满了心口,苦涩酸甜,恍惚间竟叫人有种不顾一切的激狂。他飞身下马,落在卿尘身后,张口yù喊,一眼见那下临绝壁的山石摇摇yù坠就在崖边半步之遥,怕惊吓了她,只轻声叫道:“卿尘!”

  卿尘浑身一颤,不能置信的回身过来,怔怔看着夜天凌站在面前,早蓄满了眼中的泪水悄然而下,一言不发。

  夜天凌往前迈了一步,卿尘突然摇头:“别过来,别过来。”抬手将泪水抹掉,躲开了他的注视。

  眼底猛的波动,夜天凌眉心骤紧,这半生征战沙场进退朝堂,从未有此时这样恐惧的感觉,转身之下便是深渊,他沉声,语出带着一丝轻哑:“卿尘,你别做傻事。”

  卿尘怔忡,突然泪水中带出一抹淡笑:“你怕我跳下去?”她侧头问。

  “是,我怕。”几乎立刻便听到夜天凌回答。

  卿尘闻言敛了笑,静静看着夜天凌:“四哥,”她笃定说道,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我要和你执手偕老,共度此生,怎会允许自己懦弱,而用这样的方式逃避?我只是,在想你。”

  一字一句,深深敲进心湖,夜天凌眼中似是收敛了无垠明光,深邃轻柔一如星波,伸手道:“那里危险,你先过来。”

  卿尘便将手伸给他,自山石上跳下来。

  还没站稳,人已被夜天凌一把拥入怀中,紧紧抱住,臂上力道透着一种激狂,叫人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动不了,几yù窒息。她伏在夜天凌胸前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气恼挥手捶他,又被他环着挣扎不得,心中那道委屈无处发泄,竟扭头往他肩头狠狠咬下。

  夜天凌闷哼一声,只是搂住她。那痛锐切,反而一瞬模糊了,散在心底若有若无的,牵起层层怜惜温柔。过些时候,他才低声问道:“气消了?”

  卿尘早已松口,头抵在他肩头泪流满面,闷着不语。

  夜天凌手指沿着她温凉的秀发滑下,感觉到她的泪水缓缓渗入衣襟,却又不知该怎样安慰。停顿了会儿,终于说了几个字:“卿尘……对不起。”

  山林四寂,眼前远空万里,浅翠轻碧云笼烟峰,迷离了双眸。

  冷傲如他,自负如他,竟说了这样的话出来。卿尘怔怔听着,普通莫过这寥寥几字,却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让人失了思绪,一步迈入了他设下的领域。想着想着,一股欣慰甜蜜自心底升起,垂眸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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