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于客_花绮人【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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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一口都还没喝呢。
可怜药老的心血就这样白费。
“走吧。”竞日孤鸣撑着他的手臂道,“扶我回去。”
“……好。”史艳文暗叹一声,看着自己的手臂发了一回愣,明明是说让他扶,这手臂上的力道反而像是自己被抓着在走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道,“先生今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竞日孤鸣侧过头看他,窗花的影子照在那张脸上,如玉的眼睛在月光的空隙下忽明忽暗,眸中的关怀如此真诚,真诚到会让人心生愧疚。
这样的人,难怪藏镜人拿他没有办法,要是被这双眼睛一直看着,任何事都要踌躇三分了。
“……好。”
长廊尽头到方丈室和书房并不远。
赏月的人搀扶同归,停在了方丈室门口,屋内灯光暗淡,chuáng头方向却有清透温润的宝色珠光,经久不衰。
“夜明珠,”竞日孤鸣笑看着他,“喜欢吗?”
史艳文微摇摇头,“只是很少见这样大的,稀奇而已。”
“送给你好不好?”
“啊?”史艳文略怔,“君子不夺人所好,先生不可。”
“说了不用如此拘谨……”竞日孤鸣又道:“玉玦呢?”
“都在书房,和弯刀放在一起,”史艳文有些不解,“怎么了?”
“明日丫头就该回来了,弯刀不过随意所赠,倒不必在意。但那玉玦,想来对你意义非凡,若叫她看见了,出了意外可不好。”
“都是珍惜之物,艳文自会收好。”
“丫头眼睛可是很尖的很。”
“若真教她弄坏了,也是在下粗心。”
竞日孤鸣松开他的手,靠在门上,眼中似有流光闪过,又问,“艳文不会可惜吗?”
史艳文眨眨眼,他总觉得喝醉的竞日孤鸣有些胡搅蛮缠的味道,便半开玩笑道:“可惜是可惜,就当缘分所至吧,倒不用介怀太多。大不了,再让先生破费就是了。”
“若真如此,不算破费。”竞日孤鸣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月色,“时间不早,便不耽搁你了,早些休息吧,若着了凉,便是在下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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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文点点头,他也不想打扰一个醉酒的人——虽然此人神智之清醒比之常人犹胜三分,“那艳文告辞。”
随即点头离开。
竞日孤鸣也站在门口,依旧倚着门框,直到看到史艳文进了书房才关门。
……
“主人,方甲已成功潜入尚同会。”
“恩。”
“……”
“qíng况如何?”
“一切正常,雪山银燕前往迎接东瀛来客,俏如来留守正气山庄。”
“是吗……”
“主人?”
“巳时过后,再来吧。”
……
“主人。”
“避开俏如来与赤羽两人,从尚同会下手。”
“是。”


☆、迷迹

丫头回来时竞史两人正出书房谈字论画,竞日孤鸣的笔墨江山就差了个孤帆远影,下笔遒劲有力,就是最后不知如何落语,史艳文随意翻开一本诗经,恰巧看到两句好诗,还没念出来就被突来的连串动静打乱。
小胖子不知从哪里卷了一块糕点,从窗框转了几圈溜进来,样子颇为急切的站到了竞日孤鸣肩上,顺带在画上留下了小脚印数枚。
接着便见一条树枝大小的花蛇跟了进来,然后在温暖的书房里,踩了脚印的画上吐了吐蛇信子后迅速盘成一座小山,顺带飞溅出大片黑墨。
随后还没待两人完全反应过来,又听见小胖子尖叫一声蹿走,房门被一人用力踹开,换了一身毛绒新衣的小丫头在门口转了转眼珠,飞一般的扑进了史艳文怀里,顺带打翻了墨盘一张。
“……”
史艳文无声轻笑,握住了背后作怪的一只小手。
竞日孤鸣搁下笔划,似乎并不介意方才一连串意外,反而有些高兴,“回来的这么早,莫不是又在外面惹祸了?”
“说的没错,”小丫头从史艳文怀里抬起头,吐吐舌头,得意洋洋,“而且还是个□□烦,一不小心还丢了个属下,哼,我看你隐居的日子也到头了!”
史艳文摇摇头,只当她在玩笑,轻笑道,“牙尖嘴利,走了这几天也不觉累得慌,一回来就想着捉弄人,”史艳文慢慢将她的手拿到前面,手心灰白的粉末已被抖落大半,“这又是什么?”
小丫头还没说话,竞日孤鸣却先出声了,怎么听怎么像在偷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痒痒粉?”
史艳文脸色微变,那东西沾了一点点在衣服上,应该没关系吧?眼神一转又想到丫头的克星也应该回来了,脸色便又哭笑不得。
丫头也笑,不仅笑,还把手上最后一点粉末全抛在了空中,一层层的像下了一场粉末雨,不仅将桌上的笔墨花蛇都染了一层白灰,还唬的两人连忙左右闪避,自己却远远的躲开了。
始料未及。
“哈哈,你们慢慢玩吧,本姑娘要去洗洗睡了!”说着却在门口顿住,“对了,那只胖老鼠呢?”
竞日孤鸣和史艳文正避到一边,听见此话不由一笑,难怪小胖子那般惊慌。
史艳文好笑道:“你这孩子……早被你吓走了。”
“哼!”
“哎呀……”史艳文略显láng狈地看着竞日孤鸣,却发现对方身上半点白灰都没有,正好整以暇的冲他微笑。
果然经验丰富。
“先生,我们出去透透气罢?”
竞日孤鸣点头理解,该然。
边陲小镇,采购的东西不多,但过冬的被褥布料却是够了,并一些寻常糙药储粮,如此运了五六个木箱,一路上避开苗军关卡及小人追踪,好容易回来。
琉璃不由轻叹,一转身却看见廊间站了两个人,披着篷衣,随风飘来熟悉的气味。
琉璃低着头,默默从丹囊里拿出两粒递给他们,声音清冷,“主人,恩公。”
“麻烦你了。”史艳文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敢。”
“……”史艳文发现这院子里的人就是两个极端,热qíng与冷漠jiāo织,但无论哪个极端,都能让人产生望而却步的距离感。
距离感啊……
史艳文看了看身旁,暗自庆幸,还好不是所有人都是。
“物事繁杂,我们也不要站在这里打扰他们整理了,去凉亭吧。”竞日孤鸣提议道。
“好,”史艳文点点头,忽又想到方才丫头说的话,“对了,刚刚——”
“要下棋吗?”
“啊?”史艳文一怔,“这么大的风?”
“不想吗?”
“……乐意之至。”
才怪。
“琉璃,”竞日孤鸣眼睛一弯,器宇轩昂间多了狐狸般的狡黠,一如既往,俊雅如初,尽管还显露出了让人难以忽略的算计,竟不失其风采。
“去拿玉离子棋盘。”
“是。”
这次,史艳文微笑着坐下,总不会输得太快。
但过了不久史艳文就发现qíng况不太对,不是太快,而是太慢,以往一个时辰就输掉的棋局,却生生拖到了两个时辰,对于自己的棋艺,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怎么了?”
“先生,”史艳文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qíng,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未免让的太过了。”
三百六十一个jiāo叉点有三分之二都被掩盖,去掉先手贴子,下了两个时辰点数居然稳稳的只差三个,黑白二气散开,金边银角,没一处空的。
这和下指导棋有什么区别吗?
竞日孤鸣落下一子,划下输赢,“还是有区别的。”
史艳文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什么。”
“哦,”竞日孤鸣懒懒的靠着软椅,表qíng颇为疑惑,“可是在下说错了什么?”
“……无。”
适时,棋终,琉璃安安静静的来到亭外,仿佛掐准了时间请他们入房休息,茶点宠物苦药三香俱全。
笼统概之,如果没有人受伤的话,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受伤者两人——方乙方申,是随琉璃出行的护卫,五短身材,主位断后,扫除踪迹,原是不露于台面上的人,却被苗军在镇外围攻,称有人举报其杀人夺宝,yù捉拿归案。
行踪掌握的如此jīng确,武功不俗,以区区十人之数,竟能在他们身上划下长长一刀,须知竞日孤鸣亲手培养的人,以一档百,不过翻覆之力。
书房不大,两边各有一方毛毛倚,史艳文靠在这边饮茶看书,竞日孤鸣就靠在在那边喝酒议事,虽然偶尔传出的嗤笑更像是一场酒会。
……且笑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史艳文侧耳听了个大概,大约也猜到他们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浴血归来的附加品就是两道战书,对方行动还挺快。
但,太快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人不对,说的话也不对——无论是谁说的。但终归是苗疆的事,对他隐瞒着些也正常。
正想着,面前的书却被人翻了一页,史艳文抬头,竞日孤鸣正瞧着他手上的旦笑不语,另外两人也不知何时离开,连琉璃都退了出去。
史艳文一边默默换了本书,一边让开位置道:“先生可有得出结论?”
竞日孤鸣朝他摆摆手,自己坐了旁边的四方凳,像是习以为常,“不过是劣质的激将,不必在意。”
“先生似乎早有预料?”史艳文问,“我是说行踪bào露,后方遭袭。”
竞日孤鸣笑了一声,“碰巧猜测而已。”
史艳文深深看他一眼,“只凭猜测行事……先生果然舍得抛饵。”
“哈,”竞日孤鸣半阖了眼,“两军jiāo阵,断尾求生,亦可保大局。”
史艳文沉默,这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但凡事总有万一,护卫余人尚可自保,但琉璃和丫头……
“他们的刀伤不简单。”
“看出来了?“
“恩,头尾粗浅,当中却深可见骨,像是马刀,或者弯刀。并不像苗疆兵士配备的武器。“
竞日孤鸣道笑道,“都是杀人,用什么兵器不一样呢?更何况这无人边陲之地,军管并不严明,若对方动用江湖势力,也很正常。“
“是吗?”扮成苗军引人注目,人们便会惯xing将竞日孤鸣这一方归为恶类,此后行踪必然要更加小心谨慎,若是对方派出人数太多还有可能捉襟见肘。
但说到底,还是哪里不对——比如竞日孤鸣到底在等什么?
这般对垒简单粗bào到几乎用不上计谋,寻常到根本不需要竞日孤鸣等待三年,到底是什么原因,明明已经沉寂如此之久,此刻却如此急迫?若真的是党派之争,对方也完全不需要得罪这位王爷,毕竟苗疆还有一位九算军师就难以应付了。
被时间所限制,但以前明明又不在乎时间,行事风格转变太快。
对方的身份,是不是bào露的太早了?不,应该说,从未隐藏过,哪像什么高深莫测的死对头,反而像一张隐藏真凶的面具,粗劣的不堪入目,纵横官场的老狐狸,会有这么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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