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成帝是帝王,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他、盼着他的宠爱,她们或者年轻、或者美丽、或者多才多艺。也总是有数不尽的年轻女孩等着进宫,企图用她们年轻的容颜、年轻的心去打动年轻俊美的君王。她在这深宫里熬了这么久,用尽了力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熙成帝的心越离越远,看着自己年华老去,被那bī得人几yù疯狂的寂寞吞噬,只留下那么一点最初的执念。
淑妃忽然觉得有些冷。她站起身来,拉了拉自己肩头的红纱,轻声道:“听说贵妃近来好了许多,我们去看看吧。”她知道,贵妃的病愈代表了熙成帝已经完全掌控了前朝,至少,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用南王的兵马制衡世家。
没错,现在的前朝的确正在掀起一场风bào。
“卿等为柳川王家求qíng,可是知道王家都做了什么?”坐在龙椅上的熙成帝淡漠地勾起唇角,看上去讥嘲而冰冷,“朕对王家不过稍稍冷淡,昨日在宫中遭到刺杀,王家胆大竟至于此?卿等难不成以为朕可以宽容到去容忍这些犯上作乱的乱臣吗?”
原先不知qíng想要求qíng的老臣子都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只是俯首低低道:“臣等惶恐。”他们的目光触及熙成帝手臂上被包扎后的痕迹,语声越发地惶恐起来,“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rǔ臣死。王家死罪,罪不容株。”
熙成帝满意地抬了抬眼,示意李愈德上前去宣旨。
李愈德上前几步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川王家,百年名门,世受皇恩。朕亦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朕授之以显爵,赐之以厚禄,以心腹待之。然王家不思回报,反自得意,既无为臣之道又无敬君之心。朕稍有冷淡便生怨望之心,反行谋逆之事……”
李愈德的声音稍显尖细,在大殿上回响却是出奇的响亮。可下面的臣子,镇静的面色稍稍苍白,原先求qíng的却是脚软地几乎要立不住身子。
十四岁以上男丁处斩,十四岁以下男丁流徙三千里,十六岁以上女眷赐自缢,十六岁以下女眷官卖为奴……
天子之怒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是熙成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显出属于天子的刀锋,刀锋之下却是王家满族的血。柳川王家乃是熙朝四大世家之一,便是衡阳王家都曾是它的旁支,何等的显赫。它甚至还一度执掌朝中重权,成为世家之中声望最隆的存在。如今居然也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诏书,不仅仅是株了柳川王氏一族更是打弯了世家一直高高挺起的脊梁,让一直自视甚高的世家第一次看清了座上帝王高高在上的尊荣。
不知是不是熙成帝的错觉,这一次退朝之后,众臣跪拜的样子倒是比以前越加尊敬了。忍耐许久,这一次,熙成帝终于还是享受到了属于帝王不容置喙的权威。他站在高高的阶上,看着那些低头俯首的臣子,终于还是露出了今晨第一个淡淡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呃,昨天电脑出了问题上不了网,连回留言都是借的同学的电脑,所以没更新。今天多打了一点算是补偿。女主终于正式翻盘了,前朝的事也解决地差不多了。话说,有没有一种快要完结的感觉啊?
PS.作者理科生,古文不好,诏书那里大家凑合着看就是了。
☆、57第五十六章
萧忆茹这才慢慢站起身来,由着宫女们轻手轻脚地为自己换上正式的衣物,语声淡淡地问道:“听说昨日陛下又歇在了永良宫的周充仪那里?”这次入宫的几位秀女之中,这位周充仪周雨声或者不是最美貌的女子却是最得熙成帝宠爱的一位了——半年都不到便从正六品的充媛升到了正五品的充仪,这样的速度便是萧忆茹都有些侧目。
碧螺小心翼翼地为萧忆茹带上熙成帝新赏赐下的翡翠步摇,绿色的翡翠在乌发上晃dàng,倒是极为研美。碧螺说得很是谨慎:“是啊,算上昨日,那位周充仪大约是连着三日侍寝了,丽妃那边,听说都砸了许多东西。”前段时间,借着徐昭媛徐子宜生辰的机会,熙成帝还是晋了徐子宜的位,封了她为丽妃。丽妃后台稳固又已经有了三皇子,一路走来可算是顺风顺路,因而后宫几位妃子中她算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了。
萧忆茹微微笑了笑,看上去清婉温柔,眼中清波dàngdàng——现代一夫一妻制下还有那么多的出轨事件,你又能指望名义上拥有后宫三千的皇帝有多痴qíng忠诚?所以,萧忆茹也不过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道:“这么一说,这一次的赏花宴倒是很让本宫期待。”
贵妃主持后宫,本是打算三月里趁着天气好办个赏花宴,去去冬日里的寒气。因后来又有秀女入宫一事,她便将这赏花宴移到了六月,想来是要让这些新入宫的新人们能够有些准备。
萧忆茹打扮好了,这才悠悠然地站起身来准备出发去贵妃的兮月宫。说起来倒是有趣,过去都是她等着别人,终于也有别人等着她的一日了。
萧忆茹坐在步辇上,日光照下来,她的面容一半隐在暗色中一半融在日光里,看上去却仍旧是温柔微笑的样子。实际上,自从那日谈心之后,她虽然好似和熙成帝更近了一步,但也到了僵局,无法再继续前行。都说乱世出英雄,这后宫若总是平静地如同一滩死水,她也无法再走了。这些新人倒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机会。
到了兮月宫的时候,兮月宫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贵妃和淑妃坐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淑妃掩唇微笑,贵妃却是抿着唇抬眼。萧妃单独坐在一侧,虽然面上仍旧可以看见病色气质倒是如往时一般的清华温淡。新入宫的几位秀女除了昨日侍寝的周充仪没到之外都到了。
熙成帝好像是故意的一般,这一次选入宫的几位秀女,并没有一个是大世家的女儿。
穿着粉衣的是许修容,看上去天真娇俏,很有些萧忆茹当初的味道。至于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就不是萧忆茹能猜到的了。自从熙成帝将言重桦调回来后,许修容的父亲许立然便被调到了和大河族接洽的林州接替言重桦原先的位置,可算是举足轻重的封疆大吏。因而,她是这次入宫的几位里边分位最高的,便是连最受宠的周充仪都比不上她。
许修容正侧着身子和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陈美人说话,那陈美人虽然容貌姣美但眉目之间看上去好像有些怯怯的样子,只是点着头小意应着,和言行优雅的许修容一比倒是越加地衬出了她那小家子气。不过,这陈美人是新入宫的四位美人中身份最低的一个,虽然出身江南陈家但只能算是旁支之女,本是陪着嫡支的小姐来选秀,不想拿嫡支小姐落选她却选上了。萧忆茹认真地看了她几眼,心中倒是升了几分兴趣——熙成帝对这陈美人虽然不是十分宠爱倒也不至于忘之脑后,这女人要不就是心机深沉,要不就是真的毫无心机。
穿着蓝衣的杨婕妤可以算是这次秀女中最美的几个了,她jīng致的娥眉细细地弯着,一双水润的眼睛dàng着清亮的波纹,看人的时候眼波微转,清媚入骨。自从德妃死后,杨家的声势便有些落了,不过杨家本就是熙成帝一手扶起的,颇有些qíng分,索xing便再收了一个杨家女儿。她独自一个人坐着,自斟自饮,倒是颇有几分孤芳自赏的味道。
听到太监的传报声,坐在上头的贵妃便抬起头朝萧忆茹笑道:“妹妹来得好迟,本宫都要以为妹妹有事不来了呢。”贵妃仍旧是和旧日一样的清冷绝世,只是因为管理宫务的缘故添了一分的雍容。
萧忆茹先向贵妃和淑妃行过礼,然后才轻轻笑道:“姐姐这里难得热闹,本宫若是不来岂不是罪过?”
淑妃含着笑去扶萧忆茹,面上眼里都含着浅浅的笑:“果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顿了顿,然后才道,“你和娴妃都要照顾孩子的人,迟些来也是无事的。”她说着便将目光转到娴妃那还空着的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坐在一侧的萧妃却是冷淡地笑了笑:“这宫里怕是只有娴妃和姐姐最有福气了,儿女双全,多少人盼也盼不到呢?”她语声淡淡,却是刻意想要勾起在座的人的嫉妒——毕竟,娴妃虽然养着皇长子和大公主但也不是生母,萧忆茹膝下的一儿一女倒是惹眼的很。
说真的,萧忆茹简直不知道萧燕燕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只好淡淡应了一声:“妹妹年纪这样轻,自然会有更大的福气。”熙成帝这些日子对萧燕燕越发地淡了,若不是为了顾及三公主文媛的面子怕是连嘉好宫都不会去了。圣宠单薄,萧燕燕便是想要再生一个孩子都不行。萧忆茹此时一说,倒是戳了萧燕燕伤疤。
贵妃见两人气氛尴尬,便出声道:“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嘉妃上次不是说兮月宫的桂花糕好吃吗,这次便多吃一点吧。”
贵妃这样一打岔,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坐在下面的许修容闻言也含笑道:“娘娘宫中的桂花糕的确很有风味,妾在家中时便没吃过这么好的。”她语声娇俏甜美,扬眉时一派天真,分外地惹人怜惜。
萧忆茹这时已经落座,听到许修容的话也忍不住笑了笑:“想不到本宫吃块桂花糕也吃出同道知己来了。”
许修容含笑抬眼看着萧忆茹,语声依旧带着不可掩饰的天真:“妾在家中就喜欢琢磨糕点什么的,晚儿也最是手巧,”她顿了顿便拉起陈美人的手道,“娘娘若是喜欢,妾和晚儿以后倒是可以去清和宫和娘娘jiāo流一下心得呢。”
陈美人陈晚看上去有些局促,却还是忍着羞涩朝萧忆茹笑了笑。
这位许修容倒真可算是长袖善舞的了,短短几句话便搭上了贵妃和自己。听说许修容的父亲许立然平日里最是严谨,后院里也只有一妻二妾,倒真不知这许修容是如何修炼出来的。萧忆茹漫不经心地想着,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便见丽妃和云妃携手而来,迟迟未至的周充仪也跟在后头,看上去好似受了什么惊吓,面色苍白。
萧忆茹起身和丽妃、云妃说话的空闲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熙成帝的这位新宠,心中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这位周充仪面容自然比不得杨婕妤那般jīng致清媚,但她容貌清秀至极,又生得纤细柔美,最难得是气质中含了几分书香之气,站在那边倒是比江南来的陈美人还要像是江南才女。
丽妃和云妃落座之后,云妃方才抬首和贵妃说道:“本宫刚从娴妃那边出来,大皇子昨日好似有有些着凉,她离不开便让本宫和娘娘说上一声。”
“这些都不过是小事,还是照顾大皇子要紧。”贵妃轻轻安抚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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