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一会我和,才转回来,满脸喜色地撩帘入内。
附在于清瑶耳边低声道:“姑娘,我哥哥回来了,今个儿下午到的,就托了人带话过来。”
原本还半眯着眼的于清瑶立刻翻身坐起。虽然隔着珠帘,瞥见柳絮有意无意地往屋里瞄来,却仍毫不避忌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雪儿往外瞥了一眼,迟疑了下还是道:“倒没让人再说什么,只说一切安好。我想,那差事,他总还是办成了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压不下满心喜悦,脸上尽是欢欣之色。
于清瑶也知她这一个月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心里一直就没有踏实过。现在知道兄长办成了差事,自然心里开心。就是她,虽然早知陆初五必定能办好这桩差事,可不也是一直悬着一颗心吗?
抿唇浅笑,她也不避着柳絮,直接扬声把她唤进屋来,又特意示意她关上了门。
灯光下,她笑看着两个丫头神qíng各异的俏脸,抿唇浅笑:“柳絮,之前我也同你说了,让雪儿的哥哥帮我拿了些早年得的东西出去卖。这会儿,雪儿哥哥传进话来,说东西卖了。这几日总要想法子去见上一面才行,你也帮着我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出门一趟。”
其实,若只是把钱拿回来,她是信得过雪儿的。可现在,她去另有事要吩咐陆初五去做,哪怕再能,也要想法子出去见一面才行。
她正沉吟,柳絮已经笑着道:“小姐难道忘了,之前在相国寺里那场普渡法事,可是没一直看着那些法师做完。如今法事做完了,总要去寺里拜谢那些法事,再在老侯爷灵位前多上一柱香吧?”
柳絮话音才落,雪儿已经拍着脑袋“啊”的一声:“这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柳絮聪明。”
柳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去。于清瑶笑看着柳絮,心道自己的眼光还是没有看错。这个柳絮的确是个能gān的只可惜,她一心想着脱籍,要不然真能是她的好帮手。
觉察出于清瑶的目光,柳絮咬着唇,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于清瑶,沉声道:“小姐,您既然凡事不避着奴婢,一直以诚相待。那就容奴婢大胆,说些逾越的话……其实,这些话,我和雪儿已经私下里说过好几次了……”不顾雪儿的咳嗽,柳絮身子一矮,跪在她面前:“小姐,那日在相国寺之后,奴婢和雪儿就很担心……您也听到许妈妈说的那些话了,那位林公子他实在不是良配……”
“柳絮,”于清瑶低喝一声,缓了缓脸色才道:“你不必担心,这些事,我想得很清楚……先不说这些了。你的真心,我明白,可是这些话千万莫在旁人面前露出半句。”垂下头去,她牵起嘴角,笑了笑,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自己
笑得有些苦涩。
她不是懵懂的小女孩了,前世种种,虽然到最后心中只余下恨,可是于男女qíng事上却也是了解的。初嫁时,也不是没有过憧憬,也曾体会过一丝甜蜜,虽然只是短暂得让她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过。
她知道,自己对林华清隐约是有些好感的,不是对那个在人前浮夸的林公子,而是那个在月夜中,带着一丝淡淡忧悒,却又细心得远远避开,让她与无因独处的那个温善少年。可是,柳絮说得对,那个人未必会是良配。而且,勇义侯的水大概要比她们侯府中更深更混,她何苦才出láng窝又入虎xué呢/?
收起心底那一抹怅然,于清瑶第二天就同田氏商量,想要再去相国寺一趟。只是除了柳絮说的理由外,她又笑着讨好:“大姐也将近临盆,女儿听说在观音大士座前,求的平安符对产妇很有好处,所以想着这回去,再为大姐也求上一道符。”
因着事涉于清琼,田氏自然不会为难她,立刻慡快地答应下来。
出了侯府,进了相国寺,想法子甩开许妈妈,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这回,不好在相国寺中私会,而是约在了州桥附近的一家茶楼。
相国寺、州桥附近,虽不是京中最繁华的地段,却也是极热闹。附近大大小小的店铺酒楼林立,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自然没有人对她和雪儿二人多加注意。更何况戴着帷帽,掩了面目,于清瑶也不担心撞到熟人。
名唤“茗阁”的茶楼,就立在河边,隔着街,从楼上就能看到穿城而过的汴水。
因着时候尚早,茶楼里格外的清静。除了早候着的陆初五,三楼上,竟是没有什么人。
想是早就打点过了,茶博士上了茶,摆了果子、茶点,就悄悄退下,连带着,撵开几个想要跟上楼贩蜜饯的半大孩子。
默默坐在椅子上,于清瑶看似张望着楼上河道上悠悠而过的船只,实则却是一直看着陆初五。见他与那茶博士说笑,想是从前在京里也是惯常相见的,便是没深jiāo,也一副jiāo好的模样。就更觉得陆初五很有jiāo际手腕。
仔细打量,虽然是刚从江南归来,可看起来并无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之色,反倒显得神采奕奕。比起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带着些无赖闲汉的慵懒模样,现在的陆初五更显jīng明能gān之态。更像前世她所认识的那个陆大管事了。看来,江南之行,对陆初五大大有益。
虽然于清瑶没有说话,陆初五却主动先把一只匣子推到于清瑶面前:“小姐,这是我这次从江南带回来的钱,您点点看。”
于清瑶目光微闪,只是笑着向雪儿点点头。雪儿瞪了眼兄长,虽然颇怨自家兄长说话太随便,却还是开了匣子。
匣中放的,是一叠
银票,面额有大有小,小的是十两一张,大的百两一张,雪儿不过粗粗一看,就已经愣住。抿了抿唇,她咽了口唾沫,才回了于清瑶:“小姐,这里,少说也有三千两……”
三千两?于清瑶掀起眉来。这钱,比起她之前预想的可是多了些……
心念一转,她已经看着陆初五笑道:“看来,初五你这一趟江南之行没有白去,可是做了大生意?”
陆初五一愕,看看于清瑶,笑得灿烂,却又带有淡淡的矜持:“托小姐的福,小的卖了那些宝石后确实是用那个做本钱贩了次绸缎,就连小的,也跟着粘光小赚了一笔。”
于清瑶垂下眼帘,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望着陆初五问道:“我看,初五你很喜欢做生意,不知有没有兴趣与我做一笔大生意呢?”……
第五十六章 未雨筹谋皆为财
“大生意?”陆初五目光忽闪,笑了笑,却道:“小姐说笑了。陆某生来便是侯府的家生子,如今又是小姐的奴仆,有什么事,小姐尽管吩咐就是,说什么生意呢?”
于清瑶扬起眉,转目望向雪儿,忽然道:“雪儿,把你的荷包拿来。”
雪儿眨了下眼,虽有些奇怪,却还是解了腰上坠着的荷包。于清瑶接过荷包,用手一捏,就知里头除了常用的火折子外加几十枚 制钱外,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是这只,要你贴身fèng在小衣里的。”
于清瑶一说,雪儿的脸色就变了。张开嘴,yù言又止,她瞪了眼兄长,扭过身去,摸索半天,才拿出一只扁扁的荷包。
于清瑶笑着接过,打开来看,内里除了五张一两面额的银票外,就是一张有些发huáng的纸。打开,正是陆初五的卖身契。
把卖身契推到陆初五的面前,于清瑶笑道:“这张卖身契,之前雪儿也应该拿给过你。那时候,你不肯收下。想来,现在也未必肯收的。”
陆初五沉默着,眼帘下垂,虽看似什么都没有看,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桌上那张发huáng的卖身契上。
似乎是没有留意到陆初五的目光,于清瑶手指一动,拈起手边的卖身契,笑睨着抬头望她的陆初五。也不说话,手中的卖身契凑近打着的火折子。火苗一亮,卖身契立刻就燃了起来。
“小姐……”雪儿怔怔地望着于清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于清瑶却只是看着陆初五,微笑着,“初五,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生意了吧?”
陆初五垂着眼帘,看着自于清瑶手中飘落于地的灰烬,半晌都没有说话。虽然面无异色,可那忽闪的眼神中,却分明是难压心中激dàng。
于清瑶也没有立刻追问着,只是望着陆初五微笑。她能体会出陆初五那份激动,虽然不尽相同,可大概也和她重生一样,觉得自一场噩梦中醒来。
过了很久,陆初五才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微的沙哑:“于小姐,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好了。”
听了他的称呼,于清瑶嘴角的笑意更深,“初五,我对你此次江南之行所发生的事很有兴趣。依我之前推断,那些宝石能卖到两千两银子已经是很好了。不知,初五之后又做了什么生意,看起来获得颇丰啊”
陆初五沉默了下,才淡淡道:“江南富庶,那些宝石卖的价格比小姐预想中还要高一些。当时一块卖了两千三百两银子。因为之前小姐说过,不要直接带着银子回京,所以我就在苏州进了一批‘水碧天青’的料子,贩到山西,从中赚了四百两银子……”
说得简单,轻描淡写,就把离京一个月的历程说完了,可从陆初五的神qíng间,于清瑶
看得出来,陆初五对这一趟江南之行很是得意。
“世人都道江南富庶,把河东一带看作贫脊之地,却不知河东的盐商、茶铁商人也最是有钱……”于清瑶淡淡说着,看着愕然看她的陆初五,笑问:“潞州的彩轴最是漂亮,不知你有没有买上一两件回来做贽?”
敛去惊讶之色,陆初五虽然神qíng未变,可态度却添了几分恭敬:“还真是让小姐猜中了,这次我倒真是带了几件小玩意儿,只是怕入不得小姐的眼。”说着话,他已提起原先放在桌下的盒子:“东西虽然小,可也是小的一片心意,还望小心莫要见笑。”
的确是小玩意儿,盒子里放的彩瓷,是两对小人。两男两女,男的牵着一头牛,女的广袖轻舒,分明就是牛郎和织女。从姿态看,倒不过是平常,可是这瓷人身上的轴色,却极是漂亮。红绿相衬,红的艳,绿的媚,捧在掌心,迎着光,竟似宝石般闪着耀眼的光。
别说雪儿看得眼睛发亮,就是也算见过世面的于清瑶也不由得一声轻赞。
知道这小人必不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于清瑶笑着把盒子递给雪儿,“瞧你多有福气,有个这样惦记你的好哥哥。”这话,却是发自肺腑,如果她的兄长也能这样待她,她又何至于落到前世那些惨境。更不会连累了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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