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才发现？”怡晗反问。
“这……倒不是。自从你出府以来，就没哪天对我能温柔点。”楚凌轩的声音微微有些上扬，“一个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大的变化呢？”话中有话。
“哦？”怡晗突然眼眸如水含qíng脉脉，温文款款地献殷勤道，“那我从今往后一定改过自新，做到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视线里，没事就委屈流眼泪，动不动就脚痛走不了路，风一chuī就倒下卧chuáng三日如何呀？”
“那还是不要了。”楚凌轩果断道。
“那不就成了，环境不同，人也得改变来与之适应不是么？正常得很。”怡晗偏头，看见信玄大师出来了，顿时住嘴。
白发苍苍的信玄大师出来的时候，袍袖一拂，四下里的人便自动鸦雀无声，便是偶尔有人试图说话，周围人也赶紧敲昏了他省得他再聒噪个不停。大师的德高望重，果然非同一般。
捧上两个誓言盒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它们不放，生怕一不留神它们就会长出翅膀飞走似的。
信玄大师也不故意卖关子，捋捋胡须，稳稳地打开盒子，掏出一张纸。略略清了清嗓子，无比沉着中气十足地朗朗念道：“我，楚暮沉，在此指天发誓，随依寒，你记住，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楚暮沉的话写得完全没有他平日的风格，反倒像妖女的口气，随心随意的。
此言一出，场上无数人齐齐直接昏倒过去，没昏过去的也被震撼得脑袋嗡嗡叫，瞠目结舌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该发表啥评论，没瞠目结舌的也只是在欺骗自己听力有问题，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怡晗搓了搓身上的jī皮疙瘩：“我说，这也太ròu麻了。”低头，不敢去看某男的表qíng。
“我觉得楚暮沉只是在说实话，挺好的啊。”楚凌轩似笑非笑道。
怡晗没有再回答。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溢过，穿行于四肢百骸，让身体里每个毛孔都舒畅得很，连脸也微微有些发烧。
下面的人有的已经苏醒过来，争吵开来。
“怎么回事，这世道怎么可以如此？”这位老兄又想把个人感qíng归属问题提高到社会深层面进行探讨。
“我说是不是妖女给楚公子下了什么迷药？或者她悄悄盗换了那盒子里的誓言内容？”这位女侠你想象力也恁丰富了，随依寒要是真厉害到那程度那当真是天下无敌了。
“楚公子肯定是被他师父bī的！可恶，我师父要这样我杀了他！”这位小妹妹你也太偏激了点，做人，特别是女人，一定要开朗活泼、大方可爱、老少咸宜，小心你师父转头就先砍了你。
“妖女现在被朝廷通缉，这楚暮沉是不想要命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哪！各位徒儿，你们以后要以楚暮沉为鉴，记住，女人是老虎，会把你们吃gān抹净！”这位掌门你gān嘛说得如此沉痛，一刻钟以前你不是还在噂中关村告诫你的徒弟要全面复制楚暮沉的一举一动么？看来是掌门师娘很久没有抄起扫帚让你跪搓衣板了。
不过，大家还在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于随依寒的誓言上，万一他能说点别的呢？这女人xing格不好，应该最烦楚暮沉这样的正人君子。
从头到尾脸色都没变过的信玄大师早已拿着随依寒的那张纸，念道：“我，随依寒指天发誓，不管楚暮沉发誓什么，我都恪守和遵从。”随依寒的话也写得奇怪，像极了楚暮沉的口吻，严谨认真。
下面顿时陷入一片不可思议的绝望，都在抱怨信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镇静，应该在念之前先看看，提醒我们做好心里准备。或者为了武林大局，你gān脆临时装病，不念了得了，省得清静。
黑白两道的人无不都面色死灰，对这一结果除了震撼，无能为力。
而且，依照规定，随依寒被通缉，她的家属也会跟着光荣上榜。一向是武林正义和公平化身的楚暮沉也要被朝廷悬赏通缉，真是难以想象。
“大家听我说！”武林联盟的一个人突然站出来，大声道，“这条誓言，写在随依寒被通缉之前很久。说不定，那时候是我们副盟主还没有认清妖女本质，所以就这样写了！如今妖女犯下大罪，彻底的原形毕露，我建议，我们给楚公子再次的机会，如果五日之内，楚公子没有出来申明，再作打算。我不相信楚公子也愿意成为朝廷钦犯！”
这一招自我安慰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十分奏效，众人纷纷附和，起身撤离。今天的打击实在太大，先回去理清思路，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刻。信玄大师的讲学可能要因此好长时间冷清了。
风云涌动卷 第七十三章 冷美人的病
“若兰姑娘，你也来这里听讲学啊？”猥琐男人声音突兀地在山道上响起。怡晗脚步一顿，脸色变了几变，瞟了眼身旁人楚凌轩，真想扑上云封住猥琐男人嘴巴。
“若……兰？！”楚凌轩猜疑地看看怡晗，又看看猥琐男。
“夫君，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反正就当我是水若兰好了。”怡晗赶紧密语传音道。
楚凌轩未置可否，倒是猥琐男继续不知死活地好奇道：“若兰，你怎么和二……公子在一起了？”猥琐男是认得楚凌轩人。本来想说二殿下，但现在挑明皇子身份委实不妥，猥琐男只得这样说道。
“我是水怡晗人丫鬟，跟着公子出行，代替夫人照顾他，有什么好奇怪人？”怡晗马上找了个理由。
“哦。”猥琐男点点头，怡晗暗自松了口气。然而，猥琐男人头点着点着，忽然顿住，又道，“不对吧？我看你们两个，怎么像……夫妻？”
“呃……”真是，猥琐男你平时也不联盟啊，怎么偏偏在这种问题上头如此jīng明？怡晗gān笑几声，眼珠一转，忙故作暧昧地道，“我说，你就是知道了也不要说出来嘛，真是人……”
这下子猥琐男恍然大悟，原来是瞒着主母和殿下发展地下恋曲啊！便终于知趣人不再追问，只是醋意十足地压低声音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当初要答应和我在一起，肯定已经是尉迟世家堂堂正正人儿媳妇了。你现在跟着那个花花公子，没名没份人……你也该为自己后半生打算打算，不能意气用事……”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小声了，哪知道楚凌轩依然听得一清二楚。怡晗边点头敷衍着猥琐男，边不时紧张兮兮地用眼角余光查看楚凌轩越来越难看的表qíng，祈祷他不要在这里爆发出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怡晗好不容易打断猥琐男的滔滔不绝，岔开话题道，“尉迟昀嘉呢？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喂，我说你，你都跟了楚公子了，怎么还想着昀嘉啊？你要脚踏两只船啊？”猥琐男急道。
“啥？！”怡晗郁闷得想冲上去把猥琐男的嘴撕条口子，“不说了，我过去打个招呼就好！”说罢就直接闪开，一是因为看见尉迟昀嘉的身影了，二是害怕自己再多待一瞬楚凌轩真的要火山喷发了，三是调虎离山，只要自己去昀嘉那里，猥琐男也会跟着过来的，不会留在楚凌轩那儿和他“聊天”。
和尉迟寒暄了几句，果然猥琐男也过来了。
怡晗见目的达到了，也不敢久留，看着猥琐男他们依依不舍地走上另一条山路，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慢吞吞踱回楚凌轩那里去。
楚凌轩顶着一张扑克脸，冷冷道：“想不到夫人去过一趟尉迟世家之后，和他们家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啊！”
“哦？你也清楚那次我是怎么去的！不是因为他们家大小姐天天暗恋你你又不给人家一个明确答复，我会沦落到被他们‘邀请’去？我那次都差点死在尉迟你知不知道！”不提还好，一提那次尉迟世家之行怡晗就一肚子气。
“别的我不管！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和尉迟昀嘉这么好！”楚凌轩有些生气道。虽然以前也知道怡晗和昀嘉关系不昏，但是今天这么见了，还是控制不住的反感：这女人明显是把尉迟当备胎随时准备跳槽的！
“我和昀嘉好又怎么了？我们不过有时候见见面说说话而已！只准你和其他女人整天勾勾搭搭，就不让我和昀嘉他们说说话吗？”怡晗大声道。
“我和谁勾勾搭搭了？我承认我在府里是这样，可自从出了府，我有和哪个女人勾勾搭搭？”拜托，我出来这么久了，连jì院都没去过，完全都不是以前的楚凌轩了。
“你敢说出府以来，你没有和别的那些向你献殷勤的女人说过话？”
“那也只是说说话，哪里就是勾搭了？”
“那难道我和尉迟昀嘉之间，除了说话，还gān了别的什么吗？你凭什么就一副断定我和他有一腿的样子？”
楚凌轩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大获全胜的怡晗得意地头发甩甩，鸣金收兵：“哼，摊开了说也好，免得总是以为我离开你会没人要。”
怡晗悄悄地掰开楚凌轩搭在她腰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披衣起身。
不过还没来得及穿好鞋子——
“你要去哪里？”楚凌轩已经坐起来，目光清亮，丝毫没有睡意。
“呃……我……夫君你醒了？”怡晗瑟缩道。
“我一直都没睡，何谈醒？”手一军点亮蜡烛。
“我不过是去如厕，一会儿就回来。”迅速套好鞋子，转头就想撤。
“等等——”楚凌轩一把拉住怡晗的后衣领，把她拉回来，“如厕？那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夫君，我们虽然是夫妻了，但是男女毕竟有别。上个厕所你都跟着我走，会被笑话的。”怡晗毫不客气地拒绝。
“是么，我不跟着去也可以。”楚凌轩面无表qíng道，“只要你现在跟我解释清楚，平时嗜睡如命的你为什么今晚一晚都没睡着？难不成是因为今天见到尉迟昀嘉后激动到现在？”
“……”怡晗失声半响，麻木地点头道，“是，我太激动太高兴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现在我可以去如厕了么？”
楚凌轩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要瞒着我么。说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就是。大晚上你一个人出门，实在不安全。火灾的教训这么快就忘gān净了？”
怡晗知道今天逃离楚凌轩的掌控是不可能了，但是今晚的机会难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能不去。于是道：“好吧，我要去临河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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