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百合一震,杀人灭口?她转过身,只看到大民哥面无表qíng地把门关上了,随后门外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应该是给他们这间屋子上了锁。
文老师惴惴不安:“曹教授,他们不会真的要杀了我们吧,杀人可是犯法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
“老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huáng韵也是被同样的手段骗过来,还一头雾水。
曹教授苦笑一声:“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村民为什么突然对他们发难,说到底,还是愚昧。
一连两天的红月,突然爆发的虫灾就已经吓坏了这群没有多少见识的乡民,而今天早晨起来一看,很多人居然在睡梦中被吸gān了血,变成了皱巴巴的gān尸。
如果这还不叫灾祸,什么才叫灾祸?
村长昨天一夜没睡,抽了大半夜的旱烟,悔不当初,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肯定有它的道理,他不该相信那些城里人说得什么封建迷信,他们懂什么?!
想到这里,村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红月意味着灾祸降临,但如何消弭灾祸,他却一点儿也不清楚。
就在此时,村里的一个老头不畏大雨过来找他了,因为他瘸了一条腿,人人都叫他跛老头,据说瘸的那条腿是他年轻时偷看别人家媳妇儿洗澡被人打断的,但这已经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村长也不知道真假。
跛老头今年也有八九十岁了,是村里第一高龄,只不过平时离群索居,单独住在村尾,有时候脑子还不大清楚,也无儿无女,只养了一只狗,就靠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过活。
村长看到他冒雨前来别提多意外了:“叔,你怎么来了?”要说起来,跛老头算是童长根的远方大伯。
“灾祸已经降临,只有鲜血才能让月神息怒。”
黑暗里,跛老头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散发着莹莹绿光。
第109章 红色月亮6
村长没有经历过所谓的红月灾祸,跛老头却是经历过的,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十来岁,偏僻的村子里不知道外头翻天覆地,只是听说皇帝没了,有了什么总统,但无所谓,对于他们来说,皇帝和总统都没有明天下不下雨来得重要。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红月的预言还很完整。
“白月亮,岁平安,红月亮,灾祸到,不流血,难平息。”
这首童谣才是红月预言的全部,在跛老头年纪小的时候,人人都会唱,可是后来新中国成立后上山下乡,还要破四旧,渐渐的就没有人敢说这个了,流传到今天,更像是一种民俗,和端午节吃雄huáng酒似的。
只可惜,端午不吃雄huáng酒不会有白素贞,而月亮真的变红时,巨大的灾祸就降临了。
村长听完跛老头的话,在屋里来回踱步:“童叔,你说的这个流血,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愿意深想,“我们准备了猪牛羊……”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跛老头打断了,他冷笑着说:“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上一次红月出现的时候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这一次你以为用猪羊就能糊弄过去吗?”
村长狐疑道:“真死了那么多人的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我阿爹阿妈提起过?”
“他们当然不会和你提,”跛老头面皮僵硬,“我的大姐……就是被献祭的。”他闭上眼睛,小时候的一幕幕还犹在眼前,“他们一个个被推出去,我大姐是第一个。”
上一次红月出现时正是炎热的夏季,蚊虫嗡嗡作响,屋里点着艾糙,熏着雄huáng,味道极为刺鼻,但一点用也没有,那些古怪的大虫子会飞又会钻地,防不胜防,他的母亲搂着他的大姐哭个不停,他拽着母亲的衣角躲在身后,不敢去看大姐。
那个时候他已经懂事了,他知道大姐被选中去献祭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家只有母子三人,势单力孤,不像其他大家庭,人数众多,村长也不敢随便欺负,但他们家就无所谓了。
而他们家只剩两个孩子,他是男丁,要传宗接代,不能死,母亲再不舍得,也只能把自己的大姐推出去。
大姐跪在地上哀求母亲:“妈,我会喂jī割糙做饭洗衣服,你别让我去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我可以再少吃一点,妈,我不想去,妈……”
“招娣,你要听话。”他母亲回避着女儿的眼神,“不是你去,就只能是你弟弟,你弟弟是老童家的命根子,他不能死啊!你要怪,就怪妈没本事,招娣,别怪你弟弟。”
招娣眼看求母亲不成,又趴着去求村长:“叔,求求你,我不想去,我不想去啊,你放过我吧!我给你磕头了!”她砰砰砰在地上磕了无数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
可是村长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招娣啊,这是为了全村人的xing命,我们大家都会感激你的,你要懂事,要听话,如果触怒了月神,我们全村都要死。”
招娣眼里的火焰在渐渐熄灭了,她绝望地看着村里的人,他们有的回避了她的眼神,有的眼里含着泪,有的不耐烦,但不管是谁,都没有出言保她。
她渐渐明白,原来自己的死路由这些人一手安排,怎能容她反抗。
除了她之外,又有几个女孩子被家人推了出来,成为了保全他人的牺牲品,抽泣声、怒骂声不断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响起。
可村长无动于衷,他选择了招娣作为第一个祭品,他用镰刀在她胳膊上划了一道,血液汩汩流出来,她竟然不觉得疼。
“好孩子,去吧。”村长说着,一把把她推到了门外。
屋外,闻见血腥味的虫群铺天盖地而来,它们钻进了她的皮肤里,她的耳朵里,她的眼睛里,可奇怪极了,真的一点都不疼,只能感觉到有湿热的血液流过皮肤,灼热得惊人。
跛老头盯着村长:“一个一个,全都变成了那个样子,”
村长不吭声了。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叫醒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让他们去村里叫人来开大会,一起商量该怎么办。
要jī鸭鱼不难,要猪牛羊,村里人凑一凑钱也就有了,可是要把活生生的人推出去送死,村民也难以接受。
跛老头坐在一边冷笑,上一回……上一回也是这样,一开始,人人作态,谁也不肯先当恶人,可是要不死一个人,那怎么可能?
死的人多了,自然有人心思活泛了,与其自己死,不如让别人先死,至少可以保自己平安。
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他说:“上一次月神发怒是因为连续三年大旱,祭品准备的一次不如一次。”
村长立刻道:“可是今年我们准备得没问题啊,年年如此,怎么今年就……”他似乎明白了跛老头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原本那些人要来挖什么遗址我就不同意。”跛老头冷冷道,“我们这里千百年来都是这个样子,他们非要来挖东挖西,把好端端的村子都糟蹋成什么样了!”
有人立刻说:“对,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次有外人在场月神才会发怒的。”
“肯定是因为他们才会有灾祸降临!”
村民们七嘴八舌开始讨伐起考古队来,只有村长心里顾忌颇多,考古队毕竟是政府派过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村子不好jiāo代。
像是看出了他内心所想,跛老头冷笑道:“下了那么大的雨,掉下山崖也是有的,而且还有这样的怪虫,这都是天灾,政府能把我们怎么样?”他不怀好意地说,“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不是他们献祭,那就要我们村子里的孩子去了。”
“村长!”村民们不乐意了,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能让别人死,凭什么要让自己的孩子死?
还有人想得更多,那些城里来的孩子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不错,他们身边,应该带着不少值钱的东西吧?
村长就算在村里颇有威信,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和绝大部分村民对着gān,他马上做了决定:“那就这样吧!”
于是,就有了村民挨家挨户把学生们骗到村长家里的事。
听曹教授说完来龙去脉,huáng韵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老师,这、这怎么办?”
“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年轻气盛的一个男学生挥了挥拳头。
有个女学生马上呛声:“你长不长脑子啊,这样的qíng况怎么和人家拼?”先不提他们这些学生本不如村民身qiáng体壮,现在村民有所防备还有武器,他们被困在屋里什么也做不了。
彭垚仔细想了会儿,慎重地说:“老师,不如我偷跑出去下山报警吧!”
曹教授有些意动,可仔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外面这么大雨,山路怎么走,何况还有那些虫子……算了,再想想别的办法。”
海百合松了口气,按照之前她和梁霄的分析,待在原地,保证存活是最保险的办法,如非生存必要,最好不要下山。
至于村民?拼武力,她从来都!不!怕!
huáng韵皱着眉头,眼角的余光瞥见海百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对了,牧歌和倪萱萱呢?”
“不知道,她们本来要去找你们的。”海百合自然不会蠢到对他们泄露牧歌她们的行踪。
或许是因为前两次经历潜移默化的影响,牧歌和倪萱萱比海百合想象的机警得多,当村民第一时间冲进来,而海百合否认她们在屋内的时候,她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们躲在地窖的活动板下面,透过fèng隙看见海百合被他们带了出去,牧歌捂着自己的嘴以免发出声音,心里不断qiáng调说:没事,就几个村民,能把百合怎么样,我们家百合以一当十都没问题,你别给她拖后腿。
反复念叨了好几遍,她才平静下来,等人彻底走远了,她才说:“来者不善啊,他们要gān什么?”
“也不好说。”倪萱萱无意识地咬着嘴唇,苦思冥想,“或许是找大家一起商量对策呢?”
牧歌冷笑:“你能相信?如果是这样,怎么来的不是老师或者同学?”之前村民可没那么热qíng,通知学生这种事都是huáng韵他们的工作,难道现在还能转xing了?
“你说得对。”倪萱萱丧气地承认,“不是好事。”
“姐姐。”萧唯怯生生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牧歌赶紧下去陪在萧唯身边:“你别怕,和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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