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没个解气的法子,邱仲文索xing出了邱府,身边只跟了一个贴身小厮小师。
“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随便走走。”邱仲文先前已被他爹败了好心qíng,如今哪里还有兴致找乐子,正叹气,忽而想起一事来,“这几日承俊都同谁在一起?”
小师瞄了眼邱仲文的脸色,神色犹豫犯难。
邱仲文见他这模样,不由冷哼,“定是又同哪个班子的小戏子、那个相公堂子的小相公厮混,又或者是勾上了别的什么人,哼,他若是赌钱吃酒也罢了,尽gān这些个……”
一顶绿尼的轿子从身边缓缓行过,邱仲文顿住脚步。
见那轿子早已消失在石桥另一头,小师伸手在邱仲文面前挥了挥,“少……爷?”
邱仲文转过身,嘴边一丝邪异的弧度,手中的折扇咔地一声,生生折成两截。
小师只觉脚底一阵凉气蹿过,让他打了个寒噤。
“方才看什么?”
苏倾池摇了摇头,撩了帘子让轿夫在四合院门口停下。
落了轿,两人进了四合院。
如今天气回暖,隔着轻薄的纸窗,随处可闻嗡嗡之声,似鸽铃,似弓弦,正是小孩子聚在一起抽陀螺、抖空钟(空竹)。
苏倾池停住脚步,听了片刻,微微有些出神。
“前头胡同口就有卖这些小玩意儿的,不如,一同去瞧瞧?”
苏倾池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也只有小宝儿喜玩,刚在京城落脚之时,唱戏得了赏银,那次是在程大人府上唱的,到程府领了赏银回来的路上,他便在卖空钟的货摊前走不动路了。”
说到这儿忽而又住了口。
“那你可给他买了?”
苏倾池摇了摇头,走进院子,“让他在chūn沁园做了几天杂役,给了他几文工钱。”
“呵呵,难怪总听他抱怨他哥是个小气人。”
“他那是皮痒了。”
花景昭摇摇扇子,但笑不语。
院子四角处,在花dòng子里熏出来的唐花已开了,芍药蔷薇开得正旺,绿窗边一盆红梅花艳若丹砂,衬景得很。
满院的和暖chūn光,满院的花气袭人,让人忍不住驻足流连一番。
“明日花朝,天坛、永定门那几处牡丹花争奇斗艳,热闹得紧,左右明日无事,我们便也去瞧瞧,如何?”
“你知我不喜热闹,你自己去就是了,这几日总觉得乏,我明日睡上一日,也好养足jīng神。”
“愈睡愈乏,不若同我一道出去走走,全做散心解闷,若是真累了,我们早些回来,左右不会碍了你歇息。”
苏倾池想想便也应了,他这几日总心神不宁,夜里睡不安生,时常睡到一半便惊醒过来,一摸额头,掌心便是一片湿漉,心神恍惚了几日,jīng神也恹恹地提不起来,出去透口气也好。
次日,天气大好,云淡风清,也不觉多冷。
两人没有去永定门,只因那里早已挤满了前去赏牡丹的城中百姓,苏倾池不喜喧闹,两人商议,便绕道去了城南的陶然亭。
要说这陶然亭的名字,还得说道康熙年间工部郎中江藻,此人先前也并无甚名声,只因他在京华西南监工烧窑之时,于慈悲庵中建了几间房舍,本只作吃茶乘凉只用,起名陶然,于是他便因这陶然亭而沾了个好名。
陶然亭坐西朝东,只因此时并非景色最怡之时,故而少不了一份冷清,若是秋日,凉风习习,芦花摇曳,定是一番怡qíng妙景。
陶然亭北面便是南十洼子,那处聚了一潭水,名叫野凫潭,这个时节,恰能瞧见一群枭水野鸭。
潭北有龙泉寺,寺东有龙树寺,又叫龙树院,因其内有一株龙爪槐。
这里景色凄清,平日来的也多是些喜爱清静或者野趣之人。
苏倾池同花景昭将慈悲庵连同龙泉寺一道游历了一番,在碎糙石阶中漫步徜徉,这般走下来,心qíng确实好了许多。
两人方在亭中坐定,便瞧见远处来了两个人。
苏倾池只道那两人同他们一样,到此地消闲解闷,便也未作留意。
只低头抿了口茶,那两人已走近,苏倾池这才听得一阵微微沙哑的嗓音,“哥,花大哥。”
抬头,苏倾池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你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忙着习武,不得空,今日正巧得了闲,便出来走走。”苏宝儿的声音有些粗涩,大约是到了变声期。
苏倾池瞧了花景昭一眼,对方只是摇着扇子笑。
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苏宝儿,见他眉心虽难掩前些日子残留的伤痛,jīng神却是好多了,个子长了些,身形也宽了,苏倾池便收了视线,指了一旁的石凳道,“坐吧。”
花景昭收了扇子,起身,“我竟不知在此能遇到二少爷,真是可巧。”
商承恩点点头,径自在苏倾池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我不知今日花老板和苏老板也在。”
言下之意,若知道他们也在,他绝不会来此地。
苏倾池垂着眼睛抿了口茶,又搁下茶杯,“这几日楼里可有哪里需要用银子?”
花景昭替他添了些热茶,“并无,怎么了,我昨日才同账房先生核对了账本,并无出入,便是楼里每一项开支收入都如你jiāo代的那般详细备案,可是有什么纰漏?”
苏倾池摇了摇头,“只是我这两日需提些银钱,量不在少数,好歹同你知会一声,若是真有哪里需要用银钱的地方,若是库房不够,我房里梨花木的柜子里有些古玩首饰,你先拿去当了应急。”
“我当是什么要事,便是楼里有耗银的地方,也还有我,哪里需要当你的东西,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花景昭说罢,眼神一转,“你莫不是要出门?”
“是要出趟门,就在这两日。”
花景昭点点头,也未多问,便道,“晓得了,那这两日我便住在楼里,你回来记得差人跟我说一声。”
苏倾池点了点头。
“,对了,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莫掌柜,他哪里大约有你要的东西。”
苏倾池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好。”
此时苏宝儿忽而捂胸咳嗽起来,声音沉闷,并不似受了风寒。
苏倾池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商承恩道,“心浮气躁,又贪急贪快,险些走火入魔,如今已无大碍。”
苏宝儿好容易止了咳,偷眼瞧了瞧苏倾池的神色,小心地递过手去,“哥。”
苏倾池瞪他一眼,没说责备的话。
也许真是太久没有放心思在苏宝儿身上了,不知不觉,苏宝儿的手已经比他的还大些,再不是能赖在他怀里撒娇邀宠的年龄了。
苏倾池叹了口气,“手这么凉,也不晓得多穿两件。”
只一句话,险些叫苏宝儿红了眼睛,嗓子一阵发堵,偏说不出一个字来,擦了擦酸涩的眼睛,重重地点头。
亭子里安静了许久,苏倾池依着柱子坐着,苏宝儿枕在他腿上,正酣睡,苏倾池在他胳膊上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望着远处正出神。
花景昭嘴边含着笑,将视线从他们兄弟俩身上移回来,“小宝儿在商府想必得了二少爷不少照顾,花某在此先谢过了。”
“没什么。”商承恩淡淡一句。
花景昭不介意地一笑,“二少爷喜得贵子,花某一直未来得急说一声恭喜,实在遗憾。”
商承恩面上并无半分喜色,只随意点了一下头,然后起身告辞,“今日许他一日假,明日午时务必让他回商府,商某还有事,告辞。”
待商承恩走远,花景昭无奈一笑,“这个商家二少果然是个冰山,今儿我算领教了,呵呵,当真寒气bī人。”
苏宝儿醒来之时,天际已近暮色,三人未作久留,便回了四合院。
这夜夜色骤凉,原先的炉子已撤,房内顿时清冷了许多,苏宝儿躺在地铺上,望着房顶怔怔地发呆,苏倾池半夜口渴起身,瞧见他还睁着眼睛,便道,“这么晚还不睡?”
“哥,商大哥要是真成了亲,你会怎样?”
苏倾池提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并没说话。
苏宝儿蜷缩在一团,低低地呜咽起来,“哥,我真的好想白茗。”
“若只是想他,不若不想,早些睡。”
苏宝儿再没声响,只有压抑地抽泣,兄弟俩一个chuáng上,一个chuáng下,均是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苏倾池便收拾了两件衣服,乘着马车出发了。
第45章 无qíng
商府西厢院厢房之内,chuáng帏垂地。
几阵急促摆动伴着一两声惊喘,弄得chuáng幔摇曳不止。
待一切归于平静,chuáng幔之内安静了片刻,便有一条纤细的腿伸出来,没有丝毫遮拦,随后是一袭凌乱的袍子。
“爷快些起身罢。”纤细的身影只随意披了一件轻薄的袍子,袍内未着寸缕。
一阵慵懒的声音从chuáng幔之内传出来,带着笑意,“我若不起,你待如何?”
陌蕊一扭身,“爷不起身,小的又能如何。”
“哟,生气了?”
陌蕊伸手撩开自己半敞的袍子,眼角一挑,媚意浅生,扬起下巴,“爷多赏小的些雨露,小的便不生气。”
“你个YD的小贱货。”
chuáng幔之内,顿时又是一阵嬉笑喘息,最后皆化为一阵急促的呻吟,伴随着带着哭腔的求饶。
邱仲文一早便进了商府,方走至商承俊门前,正待敲门,便听到里边隐隐地有两人说话。
“爷,邱少爷若来,瞧见了可怎是好?”
“你怕他作甚?他是公老虎?”
“这可是爷说的,小的可什么都没说。”陌蕊低笑,“不过邱少爷对爷可真没话说,有什么好东西都先送过来给爷,唉……若是有人能这样待小的,小的今生也就无求了。”
“怎么,我待你不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哎哟,爷,您可都有邱少爷了,小的平日里能得些疼爱,便知足了,哪儿敢奢求别的?”
“他?”传来一声叹息。
“爷可是有什么不如意?”
“他若有苏倾池的容貌身子,我便是为他散了府内的姬妾,散尽商府金银,我也绝无二话。”
“爷说的可是京城唱戏的名角儿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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