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清朝当戏子_唐筱声【完结+番外】(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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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长的凤眸含笑,明明一身血污,却美得翩若仙谪,“如果……我去了别的地方……”

  一阵风过,他的身子向后仰去,衣袍翻飞,刹那间恍若飞仙。

  “倾池————!”商承恩一把将人抱住。

  触手之间一片湿漉,掌心依旧有温热的液体自指fèng淌出,一滴滴滴在污淖的雪地中,恰如雪中红梅,片片红艳花瓣,娇艳夺目。

  商承恩喉咙一阵发紧,抱着苏倾池的双臂微微收紧,眼眶发热,“倾池,那边还有一队土兵,仗还没有完,咱们接着作战。”

  苏倾池面露微笑,“承恩……你怪我么?”

  “看见了么,碉楼被大pào轰成了一片废墟。”

  “我欠债太多……”那人口中无声漫出一大口血,“还不清了……”

  “那些土兵已经被打得四处逃散了。”耳边pào声渐近,商承恩的脚步却未停。

  “……该了的,总会了个gān净。”那人声音越来越弱。

  大pào在身后轰炸开,pào弹从两人身侧险险飞过,夹杂着一阵炽热的风,两人的袍子绝望地翻飞,被疾风刮裂,弹片在商承恩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你说过,有朝一日等我们打了胜仗,你要同我站在战场最高的地方一起看日出。”商承恩收紧手臂,嘴角含笑,“看,我们已经上了最高的地方。”

  “……了个gān净。”

  怀中那人嘴角含笑,白净的面容,jīng致的五官,一如两人初见那般惊艳。

  “倾池,你当真是世间……最无qíng之人。”商承恩仰头望着苍茫不辨yīn晴的天际,gān裂的嘴角噙着一丝笑,眼角滑下一道浑浊的湿润。

  “轰————隆!”

  ……

  乾隆四十一年二月,清军包围刮耳崖,索诺木跪降,前后历时三十年的金川战役自此宣告结束。

  第88章 天涯咫尺【完结章】

  爱过的人我已不再拥有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qíng等不到天长地久

  ……

  最后我的爱qíng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最后在别人的故事里我被遗忘……

  铃声一遍一遍,单调地重复,伴随着铃声,是窗外飘飘洒洒而下的落叶,风起,云卷云舒,缱绻的惬意。

  睡了千年一般,赵苏阳睁眼,看见的是自己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当初粉刷匠马虎了事,天花板掉了几块石灰粉,露出里边灰色水泥板,灰白斑驳。

  伸手按下不停震动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空气有半晌的凝滞。

  安静。

  赵苏阳揉着额头支起上半身,口中溢出一声呻吟,恍恍惚惚觉得神智并不清醒,转头看了一眼大亮的窗户,看来是昨晚忘了拉窗帘,此时窗外的阳光直直地照进来,让他炫目。

  拉开卫生间的门,赵苏阳如往日那般简单洗漱,对面那张镜子中,映出他苍白的脸色,还有下巴上冒出的青涩胡渣。

  一时之间,他觉得这张脸不是自己的,恍然笑笑,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旋即,他停住,望着镜子中那个笑容。

  他有多久没有笑了?

  把冰箱里昨夜的剩饭拿出来,兑水熬了粥,糙糙解决早饭,赵苏阳换了衣服,匆匆出了门。

  这天的公jiāo没有往常那么多人,赵苏阳轻易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公jiāo车沿着路边行驶,路边的梧桐树树叶偶尔会从窗户飘进来,他拾起叶子,望着叶子上的经络,微风chuī进来,乱了他的刘海,车窗上映出一张平凡的脸,发丝拂动的时候,略显出一丝清俊,便是那一丝也是极浅的,只有一瞬,难以捕捉。

  放眼望去,两个姑娘在高声说笑,谈论着服装和化妆品,谈话内容不乏打折、牌子之类的词,几个中年妇女聚在一起拉家常,从媳妇儿说到自家不争气的侄子,一对qíng侣头抵着头小声说笑着什么,女的拿手机戳了一下男的的头,骂他猪头三,其余人皆有事可做。

  车厢里依旧嘈杂纷乱,却透着人气。

  赵苏阳一个人靠着窗户,望着窗外颠颠簸簸向后跑的景物,jīng神有些恍惚。

  “苏……倾池。”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脸上也没什么表qíng,继而又说了另一个名字,末了吸了一口气,“真是奇怪的梦……”

  公jiāo驾驶员大概是个票友,在一旁引擎盖上放了台老式广播,体型非常笨重,黑色的塑料外壳脱了些漆,按键也少了几个,里边正咿咿呀呀地唱着京剧,像是一出《长生殿》。

  赵苏阳从来没有正经听过戏,以前实在睡不着觉的时候会拿一段地方戏当催眠曲,屡试不慡。

  但是国粹京剧,他是从没碰过,只在看电视的时候翻过戏曲频道,却也是一带而过,从没往脑子里去,现在竟然能单凭几句模糊不清的念白知道唱的是《长生殿》,他觉得不解,然而又理所当然,毕竟……

  毕竟什么,赵苏阳说不出来。

  到第五站的时候,赵苏阳下了车,顺着走了无数遍的道路向他所在的小公司走去,然而等面对他的是一整块拉上的蓝色卷折门的时候,他掏出手机,今天星期六。

  赵苏阳觉得自己自昨晚那一觉就缺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浑浑噩噩,觉得现实很虚幻,梦境反而更真实。

  这一晚,赵苏阳躺在chuáng上看电视,一直看到屏幕上全是雪花点,依旧睡不着。

  脑子里反反复复晃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太过真实,每一种悸动都能隔着胸腔摸到,他甚至对着镜子照过自己的背,潜意识里觉得背上中过箭,挨过刀,那些伤疤和血淋淋的伤口他能感觉到,却摸不见看不着。

  有时候他又会瞧见一个不甚清晰地背影,熟悉到甚至能在自己身上嗅到对方留下的味道。

  赵苏阳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天他想了太多梦里的事,以至于脑子还清醒的时候,身体已经抵不住疲劳了,于是半清醒半恍惚的状态中,他靠在chuáng头昏沉睡过去了。

  这夜又是一场梦,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每个人的音容笑貌他都记得清楚无比,仿佛那些人同他生活了许多年一般。

  依旧是繁华似锦的大京城,有酒楼有客栈,有庙宇有祠堂,穿街走巷挑着挑子,肩上担着粗糙粗布巾子的剃头汉,赶着螺车卖炭,身板儿硬朗的跛脚老汉,挎着竹篮子卖绢花络子的小丫头,揭开笼盖扇热气,敞着嗓门儿吆喝的驴ròu包子铺店老板,街旁的茶馆下还坐着几个脚夫、扛房,摇着骰子逗闷子,或有闲散之人于酒楼茶馆茶余饭后,话题自“皇帝六下江南传至民间的风流艳史”至“京城大家邱府被一纸huáng卷抄家,一夜没落,邱家少爷驰马坠地断却一脉香火,祸不单行”。

  一路沿着大街向北,街道两边更加热闹,往来也多是些富贵子弟,再往里,道路变得宽敞,青瓦白墙,大半条街竟然都是一座府宅的围墙,墙里边浓柳成荫,鸟雀啼鸣。

  两只气势磅礴的石卧狮中央是一座光亮大门,红漆金钉,实在气派,门口站着两个魁梧有力的家丁。

  府内一片浓柳垂烟,假山怪石瘦水,亭台水榭楼阁,一看便知是个富贵家。

  圆形拱门上红字雕着“雅苑东厢”四个字,探身望去,那方雕阑碧窗之内,一位相貌儒雅的男子正低首拨弄算盘,气定神闲,大约账目略有出入,他的眉心微微蹙起,顷尔,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进,一个纤细的身影扑进男子怀里,脆生生地喊,“爹爹。”

  “旺儿。”男子面露慈爱,伸手将账本合上,俯身抱起那孩童,笑道,“可是又顽皮了?”

  小孩一撅嘴,屁股扭了一下,“才没有,娘亲让旺儿给爹爹送点心。”说着,别在身后的小手伸到前头,露出手上两块云糕,咯咯地笑,金童一般粉雕玉琢,模样颇是喜人。

  男子笑着捏了怀中孩子粉嫩的脸颊一下,“旺儿当真懂事了。”

  孩童笑得更欢快,连带着脖子上挂的一块玉石都跟着抖动起来,那玉石晶莹剔透,虽是羊脂玉,却莹润有光。

  那玉正面雕着“莫失莫忘”四个字。背面却是两句短词: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chūn。

  墨旺,莫忘。

  视线逗留一会,便出了府,沿着大街行了小半个时辰,恰进了一条胡同。

  一处四合小院儿,远门半敞,里边传出阵阵嬉笑逗闹的声音,倚门望去,院角一颗大树之上,一个朗目星眸的英气男子正翘腿坐着,姿态潇洒,手中举了一只蜜桔,正戏弄着树下身形清瘦的年轻人。

  “白茗,你上来呀,哈哈……”

  “你别欺人太甚。”年轻男子秀美一皱,破显出一些稚气,一双灵动的眸子在院内转了转,旋即卷了袖子搬了一架木梯子过来,架着树gān,便往上爬。

  树上男子似乎早料及他这一招,并不慌乱,却是托腮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对方,自脸颊至腰身,目光甚是肆意。

  年轻俊俏的男子面色红了些,随即恶狠狠一眼瞪回去,这一眼倒没什么狠意,却无端叫人心痒,树上男子方有些坐立不住,伸手就要拉他,那俊俏之人却不领qíng,只当他又是起了什么主意捉弄他,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却不想身形一晃,整个人竟向一边歪去。

  树上俊朗男子方大乱,足尖轻点,飞身将人揽入怀中,旋身在一旁空地停稳。怀中的俊俏男子面色微白,尚有些惊魂未定,神色叫人怜惜。

  “白茗莫怕,白茗莫怕。”身形高大的男子方生了许多愧疚,揽着人软言安抚,“以后再不逗你了。”

  “骗人!”

  这句话他说了百八十遍,莫说白茗,便是他自己也不信,不过被这般当机立断地拆穿,男子依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罢,罢,今日带你去看猴戏,如何?”

  “当真?你若再骗我,我,我就……”

  “走罢走罢,小祖宗,去晚了,猴戏可都没了。”男子霸道地将对方手攥在掌心,白茗这才眉开眼笑地随他出了门。

  两人的身影消失,方露出树下藤椅上正闭目小憩之人,那人身上盖着薄毯,面容白净,相貌俊美,只是眉间细细蹙着,不时掩袖轻咳两声,未免多了几分病弱姿态,这样昏昏沉沉,好容易得了片刻浅眠,便有人从院外进来,打断了他的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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