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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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哭,哭得他眼睛里全是眼泪,眼睛都被泪水胀满了。

  许双婉这时可说是惊慌失措至极,嫁入夫家的头一顿饭,就把小叔子惹哭,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呜,呜。”一站好,本该道歉的宣洵林却说不出口。

  他不想让她当他嫂嫂,当他兄长的妻子。

  他不说话,宣仲安也是皱眉不语,宣姜氏本yù要出言,把孩子拉过来打圆场,但在宣宏道朝她摇头后,她收回了手,忍着搂爱子入怀安慰的冲动。

  “抱着他把他的眼泪擦gān了。”

  “啊?”许双婉茫然地抬起头,心慌的她缓了一下,才明白丈夫的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她下意识就伸出了手,可刚伸出去,宣小公子却双手往后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让你抱。”

  “仲安……”宣姜氏再也忍不住开了口。

  “母亲。”宣仲安是没想到小弟有如此大的反应,他这段时日太忙,看望弟弟的时候也呆不了多久,看两眼就走了,也没跟他好好说过话,算来,也是冷落他太久了,且说来,他也是有些对不住他这个弟弟的,但对不住是对不住,洵林不能任xing就是不能任xing,不能归为一谈,他站了起来,朝他焦急万分的母亲摇了下头,绕过桌子,把哭着的弟弟抱了起来,塞到了妻子怀里。

  “不,不……”宣洵林尖叫了起来。

  这声声尖叫,叫得宣姜氏眼泪都出来了,抓着她丈夫的手哀求道:“侯爷,侯爷。”

  宣洵林的奶娘圆娘也是冲出来跪到了归德侯的面前,不断磕头。

  归德侯手抓着筷子,手上青筋直爆,双眼严厉地朝长子地看去。

  “长公子……”许双婉无声地喊出声,她的脸一片惨白,她抱着在她怀里挣扎不休的小公子,看他气都喘不上来了还在嘶哑地喊着不,不要,心口吓得都停了。

  “拿药来。”宣仲安拖了张凳子坐着,一手压着弟弟的双手,用腿抵住他的双腿压着不许他的手脚动弹,侧首伸出了另一只手。

  “是,是。”饶是屠申侍候侯府一家大半辈子,这时候也是被弄得有些魂不守舍,应了两句才反应过来,跑着过来把小公子的药瓶放到了长公子的手里。

  宣仲安把小瓶口塞进了弟弟的嘴里,qiáng把药喂了下去。

  宣洵林不断呜咽着,惨白的小脸上满是眼泪,小瓶的口子一抽出来,他虚弱地咳嗽了起来。

  宣姜氏在一旁已泣不成声。

  许双婉的眼泪也不知在何时流了下来,她随着瓶子的离开抬起泪眼,看向长公子:“夫君,无需叫我嫂子,也无需道歉。”

  不叫嫂子也无碍,更不需要道歉,他不过是个小儿,还是个多病的小儿,不喜欢一个差点害死了他的人的妹妹,这是人之常qíng。

  “好了,没事。”宣仲安擦掉了她眼边滚落下的脸,回首朝屠申道:“打盆水来,让少夫人把小公子的脸擦gān净。”

  “是。”

  宣洵林已在他嫂子怀中安静躺了下来,虚脱的他吃了药已无力挣扎,像小猫一样虚弱地在许双婉的怀里小声地喘息着,宣仲安摸着他小手听了几下他的心脉,就站起了身,朝那跪在地上,先前朝他父亲不断磕头的圆娘冷冷地看了过去。

  圆娘头碰着低,头没抬起却察觉到了长公子身上的冷意,又听夫人和小公子的哭声都轻了,她僵住了身体,顿在了地上。

  宣仲安这次从他母亲那头绕过去,走到母亲身后时,他按了按她的肩,等母亲止住了泪,手搭了上来,他反手捏了捏她的手,安慰了一下,这才走回原位。

  “少夫人,热巾来了。”

  许双婉脸上都是泪,这时候她顾不上别的,一拿过热巾就给怀里的小儿小心地拭着眼泪,她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看她擦得差不多了,宣仲安起身,在粥钵里打了碗小米粥,送到了对面的妻子手边,轻言朝她道:“喂他喝。”

  宣洵林这次没喊不,但他紧紧闭住嘴,不喝许双婉递到他嘴边的粥。

  这时候他稍稍好了些,被热巾擦过的脸看起来也没那般白得可怕了,许双婉单手抱着他,摇了摇他,轻哄着他道:“喝吧,小郎乖,你哥哥亲手给打的粥,好喝呢。”

  第14章

  宣洵林闭上了眼,扭过了头,拒绝了她。

  小猫一样的小儿郎虚弱地靠在她的怀里,他这般小,又这般的孱弱,似乎但凡她稍稍一抱重点,他那口气就续不上了一样,许双婉一想起兄长从桥上把这孩子一脚踢飞到溪中之事,哪还会介意他这点冷淡,又把勺羹挪了点,探到他嘴边,温柔地哄道:“哥哥给小郎打的粥呢,小郎喝一点罢,莫让哥哥急了。”

  她这般一说,闭着眼睛的宣洵林稍稍睁开了一点点眼。

  “喝一口罢,好喝的呢……”许双婉把勺羹送到他嘴间,轻柔地碰了碰。

  她言辞意甚是温柔小心,宣洵林睁开了一只眼,看到她随即朝他笑了起来,他泣然地抽了下鼻子,不过嘴巴闭得没刚才那般紧了。

  就在他这一松动间,许双婉的那一勺羹粥就喂进了他的嘴里,等到她chuī凉了下一勺送到他嘴里就没那般难了,于是,一口接一口,那小碗粥就都喂进了他的嘴里。

  见他喝完,许双婉下意识碰了碰他的额头,又摸了下他稍有点鼓的小肚子,抬头朝对面的长公子看去。

  宣仲安刚才制止弟弟的时候脸白得有些发青,现下,他神色缓和了许多,许双婉看着,那紧紧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宣仲安这也没跟她说话,他看向那靠着她胳膊躺着的弟弟,问:“还喝粥吗?哥哥给你打。”

  宣洵林不说话,脸一扭,躲进了他嫂子的胳膊弯里。

  看来,现下他是连哥哥的气都生上了……

  宣仲安摇摇头,又朝父母看去。

  此时宣宏道脸色尚可,他的长子现下虽说还没继承侯府,但他因有了前车之鉴——三年前他一时大意坏了长子布下的局,连带还连累长子失了好不容易得的一门婚事,让本来可以一洗前耻的侯府名声处境比之前还差,遂他现在就不怎么cha手儿子的事qíng了,哪怕心中再忍不住,也会三思而后行。

  只是宣姜氏到底是个妇人,还是个爱子心切的母亲,看着媳妇怀中的小儿子,她又在长子的示意下不能伸手把小儿子接过来,这时候她僵着一张脸,是再也笑不出了。

  “母亲,用饭罢,菜都凉了。”父亲这边,宣仲安还是稍有些放心的,有了之前事败的彻骨之疼,他父亲比起以前要相信他些了,只是他的母亲到底是个xingqíng中人,xing子心善心软不说,就是连掩饰心中所想,也是逊人一等。

  宣仲安曾暗中见过他的妻子的接人待物,不管当时场面上有多少人,她轻扫一眼,就能把各人心中所想所求纳入眼中,再了然于心不过,他母亲年长她许多,怕是拍马都及不上她那份观其色、辨其音、了其人的本事。

  母亲现下无所掩饰,她之前做的再好,心思也还是被看穿了。

  这厢许双婉见怀里扭过头的小公子疲惫地闭上了眼,看来是想睡的样子,他流了那么多泪,应也是倦了,她便双手抱了他,两手相拍着他的手臂与背,安抚他入睡。

  宣洵林的确是累了,他在入睡前又睁开了一只眼,看了她的脸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疲倦地睡了过去。

  宣姜氏无心用膳,即便是长子开了口,她也只是勉qiáng一笑,这时见小儿子看样子是睡着了,她忙伸出手去,“让我抱吧,你赶紧吃两口。”

  “是,母亲。”许双婉小心地把怀中的小公子jiāo到了婆母的手中。

  宣姜氏也小心地接了过来,终于松了口气,脸上这才有了点松快一些的神qíng,再说话,也不那么僵硬了,又恢复了之前的温软和善,“快用膳罢,莫饿坏了。”

  “是。”许双婉这才转好身,拿起了筷子,眼睛小心地往对面的丈夫望去。

  “吃吧。”

  “诶。”许双婉垂下眼,抿着嘴小小地笑了一下。

  他看向她的眼,很温和。

  如此,就够了。

  她早想过她这身份来侯府的万般难处,这是她避免不了,身为许府二姑娘也无法逃避的,她嫁进来,本就是许府用来赎罪的。

  只是,qíng况比她想的要好多了,公爹婆母再难也还是愿意给她几分体面,他更是如此,她那点子难便不是难了。

  她会当好侯府这个新媳妇的。

  她在母亲的膝下,尽全力当好了母亲的女儿;在他的翼下,她也会尽全力当好他的娘子。

  这厢他们刚用完早膳,宣姜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等到半柱香后长子用药的时辰,先抱了幼子回后院歇息。

  她走后,宣仲安对门口站着的屠申道:“叫圆娘到堂面。”

  “是,长公子。”屠申匆匆去了。

  “虞娘。”

  “长公子,奴婢在。”候在门外的虞娘子赶紧行了进来。

  “你带上人,跟着阿莫,带少夫人去我的云鹤堂。”

  “是。”

  宣仲安这时转过了身,看向了垂着恭身站着的妻子,他顿了顿,方才道:“你带着侍候的人,随虞娘去云鹤堂,那是我之前住的地方。”

  说罢,他又顿了一下,又道:“你先过去,我等会就过来。”

  许双婉也没多问什么,顺从一福身,“是,妾身遵命。”

  “父亲,儿媳告退。”说罢,她片刻也没耽误,朝归德侯一福身,倒退着去了门边,这才转身出了门,带着外边战战兢兢站着的采荷她们跟虞娘子等侯府中人去了云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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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随儿子走一趟。”

  媳妇一走,宣仲安就开了口,话毕,就要往主院见外客的堂面走。

  宣宏道不太赞成他等会所举,他没动身,道:“她只是个下人,再说,再如何,她也奶大了洵林,并无二心。”

  他知道,长子这是要责怪圆娘在洵林耳边chuī了耳旁风。

  洵林xing子有些随了他母亲,心善,心软,没有人教,他是不懂得恨人的,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他母亲万万是不可能在他耳边说的,算来算去,也只有把洵林奶大的圆娘有那个胆敢说这话了。

  他都能猜出来的事,长子心里焉能不明?

  可圆娘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因疼爱洵林而起,她就是逾矩,回头着屠申告诫她一顿就是,需用他这个府中的长公子出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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