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六部得重的官员,有些被请了去,有些没有,这些没被请去的,要是不是宣相的人也就罢了,有些还是对宣相最为忠心崇敬的忠党,听到自己的同僚被人请了去,自己没份,心里酸溜溜的,大上午的就喝起了酒,在家里做起了被忽视被冷落的酸词酸诗来。
而能去的,宣相跟他们说侯府辰时开门迎客,他们寅时就起了,穿上家中最好看的常服,还有出身名门的公子还打了香粉,卯时就到了侯府的门口,看侯府的门没打开,也不好意思上去叫门,显得过于太急不可耐有失斯文,有的就蹲在角落等门开,有几个钱的就去隔街的大酒楼叫上一壶茶等着。
不巧,地方不大,他们三三两两地碰上了,追随左相大人的这群青年才俊先还有几分尴尬,后破罐子破摔,聚在一块讨论起了手头上的公事来。
六部太大,他们平时也没这么容易碰着。
这些人一聚着一说话,发现他们经手的事qíng,正好是宣相吩咐下来让他们做的的同一件事,那就是大修淮京运河、南水北调的事。
吏部、户部、工部三部被宣相大人挑中主管此事的主事们一谈上话,心里就有数了。
等辰时侯府的门一开,这各自前来的几行人就在侯府门口扎堆成群了,吓得侯府开门的门子眼睛就是一鼓,还以为御林军这个归德侯府的老伙计又来侯府门口吓人了……
还好穿的不像,这些大人们身上还有香味,门子心想这当中应该没皇帝吧?
上次皇帝来,身上的香味香了大门一天。
六部被宣仲安叫来的人早早就入了府,归德侯府备好了茶水点心,就是没酒,但侯府的大气威严和井然有序的下人还是让大家纷纷为之侧目,这群以宣相马首是瞻的人马在主人家还没出现前,就对他们的宣相大人大夸特夸,从他家的大殿夸到他家的下人,连大殿石砖上陈旧的裂痕都被他们夸出了悠远历史的厚重感……
众人纷纷饮茶做诗,乐不可言。
但等外面传来了陶阁首到的声音后,大殿一时就静了下来。
开河调水之事,反对得最凶的人就是以陶阁首为首的一群人……
之前因为吏部把漕运上的官员换了一大半,几部经手此事的官员私下受到了恐吓不算,家人也受了牵累。
吏部有一个新上任的主事,因此差点被人灭了满门,他妻女虽说是活了下来,但他的老母亲为儿媳和孙女儿挡贼人的刀子死了。
这事最后定案为窃贼行凶,但几部的新官员在上任几月后,心中明白,恐吓阻拦他们的是这个阁首,和阁首带领的一群旧官员。
朝廷新旧官员的对仗愈发激烈,前来的人心中也明白,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直接对上,但这日真的来了,身在归德侯府的他们也没之前的那般忧虑慎思了——这是在宣相大人自己家的地盘上。
这些人在听到陶靖来了之后,有年纪轻一点的,已经走向了门口。
有了带头的,后面的也跟上来了。
陶靖的大群人马一被带进侯府大殿,就迎上了一群气势磅礴的青壮官员。
两方人马目光一对上,气氛更是不好了起来。
陶靖带来了不少脂粉颜色,站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即便其中那位男子,也是俊秀天下之颜,那女子,更是倾国倾貌之貌。
他身后还有好几个男女,都是俊秀美貌之人,皆是让人过目难忘的美色。
“庸脂俗粉,也好意思带着来?”六部来的官员当中,有人用鼻子哼了一声,道。
谁都知道陶府中有几位美绝天下的美人,都称陶阁首为义父,但这义父义女是怎么个关系,这京城当中也只有糊涂人不知道了。
这人声音不大,但众人都听见了,不过这些人也不太敢直视陶靖后面站着的一群美色——色不迷人人自迷,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他们看了就觉得心神激dàng,有神志不清之感。
“诸位大人,你们也来了?”陶靖跟没听到似的,朝这些对他不恭敬的官员也熟视无睹,他摸着胡子就笑了起来,道。
这些个人,自从以为得了个好主子,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对他不客气了。
陶靖之前还想由着他们这些人找死,早晚收拾了他们,但现在不说是他的儿子和手下人受不了了,他也有点等不得了。
“阁首大人,您也来了。”工部一个老成稳重的中年官员举起了手,朝他拱手笑道。
他是个老京官,见的不少,比起新晋的这些官员来,见多识广的老大人就要定力好多了。
“你们到的可比老夫早啊,”陶靖见门口被这些来的不少的人堵住了,也不急着进去,又摸着胡子笑道:“我还以为左相大人请的只有老夫一行人,没想诸位也来了。”
“对了,左相大人呢?”陶靖左右转了下头,道。
“还没到开宴,左相大人怎么会出现?现在才辰时,巳时才开宴,陶大人,您急了。”
“哦?这么说来,老夫来早了。”陶靖挑眉,说着不在意地一回首,朝他带来的人道,“来,给各位大人请个安,你们可要看好了,今儿我们大韦朝廷的中流砥柱可都是来了一半了,你说是不是,郝大人?”
他问的是站在对面最前面的一位三旬左右的官员。
那位郝大人举手,微笑不语,眼睛扫过了陶大人带来的十几俊秀靓丽的男男女女。
天下诸美皆陶府,岂名真不是làng得虚名。
“陶大人,”不等郝大人出口说话,吏部一个年轻官员冲上来就拱手道,“请问陶大人请来侯府做客,怎么带着一群上不得正堂的莺莺燕燕来了?”
陶靖一听,眼睛一厉,朝他扫了过去,“上不得正堂?你是谁?”
“连川,平州昆山人士,祖父连伯安乃儒士先生昆山真人……”大殿左边,传来了当朝左相大人那惯来的有点微微低沉,不紧不慢的声音。
连川一听,闹了个大红脸,朝说话的声音望去。
他只是吏部的一个主笔郎中,虽说他是二甲进士,但连家有二十来年没入官场了,他没想到,左相大人还知道他祖父是谁。
“诸位大人……”宣仲安拱手而来。
“见过左相大人。”站在殿内的众人齐喝。
“各位有礼。”宣仲安站到了陶靖的面前,而迎他的,是陶靖身后那名国色天香、风qíng尽现的女子对他的微微一笑。
有美人一笑能倾城,再笑能倾国,宣仲安知道陶阁首府里就有几名这样的女子,没想,他今日见到了最漂亮的那一位——怡美人。
怡美人美的不止人,歌喉与舞姿也是天下无双,她是陶府当中最得陶靖看重宠爱的义女。
也不知道婉姬见到她会作何想法,不过,他的那位枕边人就算生气,大概也只是皱眉坐在一角不言语罢?宣仲安扫过她,嘴角笑意加深,朝陶靖看去。
陶靖看到他嘴角的笑意,不禁抚须笑道了起来。
怡儿是他的爱女,小时候就入了他的房,他千疼万宠,替她找了诸多名师调教,才有现在的风qíng,她现在年纪大了点,已年过十八了,不是他偏爱的年纪,但要他放她出门,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但要是放她入归德侯府,只要往后这位左相大人与他能相安无事,他也不介意把人让给左相用一用。
第115章
自古权色一体,先帝在时,大韦朝廷上下纸醉金迷,皆不掩饰对美色的享受,民间坊井还有以生女养到七八岁,卖入大门大户中靠此谋利的民风,当朝圣上一登位,一改先帝以往的行事,这有人叫好,自然也有自身利益受到损害的不满者。
但朝廷动dàng不稳,此等小事在当中反倒显得影响不大,像陶阁首这样把府中豢养的美色带到台前来的,这段时日,还真是只有陶阁首一人敢有此作为。
陶靖也不愧为陶靖,宣仲安一进朝廷就被称为了玉面阎罗,手下死伤不计其数,从行事来看,又是克己守心之人,也就陶靖敢带着大班人马而来,逆鳞而为了。
“这就是陶大人的门徒?”宣仲安微笑,朝陶靖道:“宣某愧不敢当。”
他哪当得起陶靖这些“门徒,弟子”的慕名。
“怡儿见过左相大人……”
宣仲安置若罔闻,跟抚须不语的陶靖道:“陶大人,请。”
陶靖也笑了一声,跟宣仲安道:“宣大人请老夫上门,看样子也是嫌老夫麻烦了?早知如此,老夫就请宣大人上老夫家的门了。”
“请。”宣仲安朝他扬了下手,率先进了门去。
陶靖见状,迟疑了一步,但也跟了上去。
门都上了,不进也就显得怕了。
不过,他这一进,他身后的人就被拦了下来。
“大人?”他带来的男女有人叫出了声。
陶靖回头,看到侯府不知从哪出来的家丁和婆子拦住了他带来的人。
他马上朝宣仲安道:“宣大人?”
宣仲安在一群人当中回首,淡道:“卖弄声色之辈,还是莫入我侯府招待贵客的殿堂了。”
宣仲安抬头,朝大殿头上挂着匾额看去。
只见殿堂上方,漆黑的匾额上,赤笔书写了四字——公正严明。
此匾自归德侯府立府而来,就挂在上方。
“宣大人此话严重了,怡儿他们是我义子义女,怎么成声色之辈了?”陶靖负手而立,神色淡淡:“你可能还不知道,怡儿此前还得了先帝的青眼,先帝在世时,还夸赞过她德貌双全……”
“怎么,”陶靖斜眼看他,“先帝都夸赞之人,到了左相大人这里,左相大人就看不上了?”
陶靖说着侧头,对长随道:“看来左相大人是不欢迎我们来啊,算了,你去吩咐下,我们回罢。”
说着他就举起了手来,朝宣仲安道:“既然如此,老夫告退。”
“且慢。”
陶靖回头。
“陶大人,”宣仲安摸着手,朝他走了过来,“你这是当真要走?”
“怎么不当真了?”陶靖好笑,归德侯府出的这个假正经,这几年没少装疯卖傻,自己是条狗,一得势被人夸了几句,就真当自己是圣仁之人,以为自己真高深莫测了。
他也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得了好处罢了。
陶靖这几年如若不是沉迷于修道成仙,平时只管炼丹修术,与他的童男童女共进仙境,又一心轻看了这后生,要不岂会由他得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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