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也很快识趣地退出了门。
许双婉抱着孩儿靠着他的肩靠了一会,见他抱着他们就是不放,她笑了起来,抬头看向他。
“再抱会。”宣仲安把她的头按了下去,按到了肩头。
“手酸。”宣少夫人带着笑意,在他肩头含糊道。
宣仲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松开了她,把她手中睡着的孩儿抱了过来,在他的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口,骂道:“讨债鬼。”
他又忍不住掐了掐儿子的鼻子。
见儿子吧唧了下嘴,扭了扭头,又香香地睡了过去,他哭笑不得,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许双婉顺了顺他的黑发,微笑与他道:“你的发带我带在身上,去坐下,我帮你束发。”
宣仲安连忙抱着孩子去找了个没有靠背的椅背坐下了,等婉姬一在他身后站定,他就把他的上半身朝她的腿腹间靠了过去。
他抱着儿子靠着她,舒畅地长吐了一口。
谁说女子不如男儿?在家里,他的婉姬就是他的天,帮他顶着所有灾难与痛苦,给他倚仗,托着他,帮他撑着他的家。
见他靠在她身上不动了,许双婉哑笑不已,稍微推了下他的肩膀把他的长发提了出来,又让他靠了下去。
她用手梳着他的头,温声与他道:“要是没什么事,我打算让母亲在这边住两天,我就不住下了,不过咱们两府近,我打算就带望康过来坐一坐,下午再回去,等外祖父身体好点再说。”
“可是太奔忙了?”宣仲安抬头看他。
“不忙,”许双婉朝他浅浅一笑,“你忙,我想替你跟望康给外祖父尽尽孝,未必帮得上忙,就是想表表心意。”
姜家舅母与表嫂表弟媳都能gān,没她什么事,但她过来坐坐,多问候老人家两句,这就是心意了。
要是有什么事,是她帮得上忙的,那就正好。
她这边没什么太大的能耐,但在姜府舅爷和表兄弟们都不在家的qíng况下,她这个能用侯府人手的侯府少夫人,非常时刻,就显得有点用了。
宣仲安忍不住qiáng蚝偏过头,把脸埋在她腹间,过了一会,他才闷声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许双婉微笑道。
确实不辛苦,就是有点辛苦,那点辛苦在他的反应之下也dàng然无踪了。
这本是她当侯府儿媳妇该做之事,无人称好也得做,但她做了,得了好,也得了他的真心一片,那点子辛苦便不是辛苦了。
人呐,就是这样,身体上的疲惫算得了什么,只要是为着家人,为着心爱之人在拼,在尽力,那些辛劳便都可以略过不提了,心中只余甘甜回味。
“好了……”见他还不动,许双婉不得不把他的头扭了过去。
他这姿势再坐久点,望康都要不舒服了。
宣仲安不得不又坐直了身,许双婉帮他束好发,才告诉他公爹的事qíng,宣仲安听她说把阿莫他们派出去了后点了下头,沉声道:“应该没什么大事,父亲那边我早派了人马守着,可能出了点意外,再等等看。”
外祖无事,宣仲安的理智便恢复了过来,只是,脑袋管用了,事qíng却不少,这轻松一会过后,后面还有无数的仗等着他带头打,现眼前父亲那现在没人报过来,也没什么消息,时间还短,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但也并不一定,宣仲安深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把孩子放到了婉姬手里,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娇美的脸道:“外祖父睡了,现在是二舅母在里头守着他,你先抱着望康去歇息一会,父亲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就去办。”
许双婉点点头,抱着孩儿跟在了他的身后。
宣仲安走了几步,见身后还有人,扭头看她。
许双婉眼睛弯了弯,“就送几步。”
“走吧,去歇息,你累了。”宣仲安看着她笑眼弯弯的脸,心里又是甜又是酸楚,伸手摸着她的脸磨了好几下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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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过去婆母那抱着望康小寐了一会,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侯爷回侯府了,但因他在路上因受了京中陶党中人的行刺受了伤,就不方便过来了。
许双婉松了一大口气,便去了婆母那,把公爹的事qíng告知给了她,宣姜氏一听丈夫受了伤,忍不住捶胸哭道:“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要怎么这罚我?”
许双婉被她说得愣了一下。
外祖无事,公爹也只是受了伤,但xing命无忧,他们皆死里逃生,已是最值得庆幸的事qíng,为何要哭?为何要说这等话?
要知一个家出了事,尤其在事qíng不断,还未事了时最不宜说丧气话了,这不会让事qíng好起来,只会让事qíng更糟糕,让身边的人心qíng更沉重,于事完全无补。
现在最好的就是回家去探望公爹,让他受惊的心好过点。
“母亲,父亲无事,我们只需回去好好照顾他就好,”好在许双婉心境素来平和,愣了一下之后心道婆母xingqíng如此,实在不必挂在心上,便轻声劝她道:“等您回去了,看到您,得知外祖父无碍,父亲想必也会好过很多。”
“对,对,对,对……”宣姜氏连声应着,当下就掀被要下chuáng,跟婆子丫鬟急急道:“快过来给我梳妆,我要回去。”
婆子丫鬟涌了过去,许双婉目随着她,看她jīng神还不错,便收回了她。
她无所感慨,但她身边的虞娘和福娘皆长长地吐了口气。
夫人啊,夫人……
她数十年如一日不变,归德侯府没有垮掉,真是侯府列祖列宗保佑,只是可怜了长公子和少夫人。
宣仲安先收到了消息,但这时他没有赶回去,他从侯府里调了一队人马过来守住姜府——姜府毕竟只是一般官宦人家,不像归德侯府是开国一品大侯,家中可豢养的持抢披甲的护卫可达一百二十人的上限,还有护院等人,而一般官宦人家,哪怕护院超过五十,都要纳入囤养私兵之罪。
侯府那边的人刚过来,宣仲安亲自带着人跟大舅母商量着护卫看护之地,就听侯府下人来报,说夫人和少夫人要回去了。
宣仲安想了想,没开口让她们等,而是转身吩咐了阿莫,让他带人先送他们回去。
许双婉听到他那边开了口,便带着心急如焚的婆母回去了,但她让福娘带着望康留了下来,遂等宣仲安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就抱到了福娘送来的孩儿。
望康睡了一阵此时恰好已睡,他入了父亲的怀,抱着他的脖子软软地道了一句:“爹,望康饿了。”
听着孩儿还带着睡意的软语,全身紧绷的宣仲安松下了他肩,他带着望康上了轿子,拍着他的背道:“再睡一会,到了家,就让你娘给你喂ròu吃。”
“还有大米饭,大馒头。”望康大声道。
宣仲安忍不住笑了起来,捏着他的小胖肚子,叹道:“小馋鬼。”
“你才是,你是大馋鬼。”望康被他捏得发痒,咯咯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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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侯背部被砍了一刀,有点深,但好在没伤到骨头,就是疼得直不起腰,人也只能趴着睡觉。
望康见祖父可怜了,坐在chuáng上给他祖父chuī了好半个时辰的背,还小心地给祖父捏了捏脚,很是孝顺。
宣宏道有惊无险,也是跟长子道,这阵子直到事罢之前,他都不去工部坐位,当那个监察侯了。
省的出点什么事,连累家里。
第二日宣仲安早早就出去了,宣宏道要去姜府看望岳父,宣姜氏在父亲与丈夫之间摇摆了一会,小声地劝了丈夫几句:“要不等你好点再去?我爹已经没事了,知道你受伤去看他,他心里也不好过。”
“不是这个说法,昨天没去,已是不孝了,今儿再不去,就纯粹是我的不是了。”宣宏道也知道夫人是为他着想,但这点上他是不能跟夫人一块的,岳父为了他们归德侯府,半生劳碌奔波,连命都赌上过好几次,这次他又因侯府受了牵累,哪怕就是只剩半条命了,他就是让人扶着也得扶过去。
宣姜氏并不是个太有主意的人,更是对丈夫百依百顺,见他开口说了这话,便点了头,又道:“我跟你去。”
宣宏道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她纯真如昨的眼,他这心里有着半分欣慰,也有着半分难受。
要是一家人都好过,她一直不谙世事,以他为天是好,但这个有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有他跟她,还有那时没有长大的仲安的那个家了。后来洵林出生了,仲安长大担事成家了有了望康,等洵林长大成家娶妻生子,望康也长大后,这个家就更大了……
家大了,事qíng就多了,她身上要是不出事还好,出事了,牵累的就是儿孙们的以后和侯府的壮大传承了……
不知道跟她再说说,她懂不懂。
实在教不懂,宣宏道也想好了,等再过几年,他就让位,就带着她找个外人找不到的地方隐居去。
宣宏道带着妻子上午去了姜府,许双婉见公爹他们去了,这天就没过去了,第二日她过去的时候,见到了来看望姜老太爷的余夫人。
余家明渠姑娘没来,但给老太爷送来了心意,送了本昨晚抄了一夜的经书。
许双婉要走的时候,余夫人跟在了她的身后,两个人站在姜府的一角说了会话。
余夫人对着许双婉也未过多矜持,与她道:“婉姑娘,那天在你们家见了姜大夫人他们,我家那个没用的自打见了五公子……”
“诶。”许双婉浅浅一笑,应了一声。
“说了不怕你替我们家害臊,那天明渠见了他,这都害相思病了……”余夫人苦笑一声之后又欣慰道:“姜家这等人家,确实是好人家,不怕你说,不止是她中意,我也中意,尤其她那个爹知道了这事,天天赶着我要让我上门来找你说这个事,我之前都在想,这事你给我们牵线搭桥就是你看得起明渠了,哪能姜家都没张口,我就寻上门又麻烦你来,我就想等着姜家给我个准信了,到时候再告知你一声。”
“这是有准信了?”所以来跟她说了?许双婉看着她,嘴角微扬。
余夫人也想笑,但她还是生生忍住了,不好在姜家这等满府糙木皆兵的地方肆意笑出来,这可是女儿未来的婆家,她要替她的明渠端住了,她点了点头,道:“有了,二夫人跟我说了,这事一等家里五公子回来,就让他带着媒人提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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