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和霍家现在要是不恨死了太子,他就不相信了。
看热闹?
式王先是一愣,后面他苦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热闹?把那个在外头养的皇孙放到东宫,东宫现在就是个冰窖,里头还放着成堆的刀剑,就等里头的人哪天忍不住,相互拔刀相向,砍个你死我活。
他父皇,根本就没打算要他皇兄了。
“现在霍家正是想摆脱太子之际,你吧,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得圣上的青眼,再去找他们家吧,你要为人拼一把,霍家也要找条出路,圣上嘛,”宣仲安说到这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圣上嘛……”
圣上嘛,可不是一般的皇帝,他连亲儿子都能说折磨就折磨,就是看到叔嫂俩搅在一块了,他可不会觉得这是什么道德沦丧之事。
可能他更乐得如此折磨太子,还会怕手称快。
且他宫里头也不是没有从他皇兄弟手中得来的妃子,当年最得宠的那两个,就是他从他兄弟手里得的。
他一直把当这是他的本事来着,当时举朝皆知。只是后来皇宫进了新的美人,这两个旧日宠妃就成了皇宫里那可有可无的人了,也不再有人去说起她们,七八年一过,朝廷官员一更迭,知道旧事的人也是三缄其口,谁也不会提起这事。
但宣仲安知道式王是知道他在说什么的。
式王要是在圣上面前冒不出什么尖来,这个倒可能不失为一个法子。
但他的话一出,式王脸色剧变,看着宣仲安的眼也锐利了起来,“你是说,让我拿我心悦她的事去我父皇面前讨巧?仲安!你这是在让我拿她的名声去赌!”
他这话一出来,宣仲安还没说话,低头安静躲风的许双婉却听不过去了,她抬起头来,看向式王:“式王爷何出此言?想得到她的人不是您吗?”
要拼的,要得到太子妃的人,不是他吗?
“想让我家长公子指点的人也不是您吗?”许双婉不解,“您既然打算什么都不做,您又何必来我侯府?”
式王的脸和脖子又红了起来,这次他是喘气喘的。
宣仲安拍了拍她的背,把她的头又扭了过来,嘴唇安抚地在她头上轻轻一碰,他朝式王看去,眼神只比式王的更冰冷无qíng,更冷酷锐利,“式王,想好了就去做。”
式王的眼也红了,他转过了身去,走云鹤堂的后院大步而去。
他的随从护卫看到,都不知道出何事了,在另一头匆匆地飞快跟了过去。
许双婉在宣仲安的怀里抬起了头,看向他。
宣仲安看着式王的背影,吻着她的发,肯定地道:“他会去做的。”
这是他能想到的式王能成的唯一的办法。
式王来他这喝酒装疯卖傻,图的不就是从他嘴里得出句能成事的话?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办得成了。
许双婉若有所思地又靠回了他的怀里。
这就是她家长公子所说的在纷乱当中求存活?
她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宫中,怕又要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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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生病不上朝之事,在众臣之间议论不断,皆因他们派人去看望,太子都不接见,都是托宫人出来相告,他现在有疾在身,不便见客。
大家都不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没两天,太子把当时的玉美人金屋藏娇,还让她生下皇孙,且这个皇孙还是皇长孙之后,朝廷一片哗然。
那是萧后的侄女,按辈份,还是跟圣上一个辈份来的。
要是这算不了什么,可当年这萧家的美人沦落为官会供人取乐,当时圣上可是笑着说了:“萧家也就出这种玩意儿了。”
那可是个玩意,而且是被圣上憎恨的萧家所出的玩意儿!萧家跟圣上那可不是共戴天之仇,萧后当年把圣上的生母凌迟至死,弃于乱葬岗,她还暗中让人欺凌圣上,bī着圣上在太监的胯下学狗爬,哪怕这胯下之rǔ到今天已经没人敢说起,但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啊?
这仇深似海到圣上把萧后的坟墓扒了也难解其恨,太子是怎么把萧家的女儿金屋藏娇了,还让她生下皇长孙的?
这是在生生打圣上的脸啊!
这要是圣上因此软禁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这先是还有不解这背后原因的臣子还在迷惑太子突然生病之事,没两天,在都知道这背后之事后,连一个替太子打抱不平的人都没有。
朝臣也就都明白了霍老将军托病不上朝,刚出茅庐就锋芒毕露的霍小将军为何腿突然断了的事了。
霍家这不是倒了大霉,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太子这么一个糊涂鬼。
此厢皇宫,老皇帝在他的寝宫太极殿中见了当朝的两部尚书宣仲安,宣仲安在殿中站了半天,才看到倚在榻上假寐的圣上睁开了眼。
他是突然睁开的,一睁开,他那双yīn戾的眼就冷不丁地盯在了宣仲安的身上。
“微臣见过圣上。”宣仲安开了口,声音恭敬,温和。
“来很久了?”老皇帝坐了起来,朝他伸了手,“来扶朕一把。”
“来了一会了,”宣仲安依言走了过去,淡道:“见您在睡,就没出声打搅您。”
“嗯。”老皇帝在他的相扶下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脖子,道:“你一向是个眼色好的,单老头也没白夸你,就是朕不知道你这次帮老三,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65章
“也没帮,”内侍端了水来,宣仲安顿了一下,接过公公挤过的巾帕,送到了圣上手中,“就是说了几句。”
“嗯。”老皇帝擦过脸和手,接过茶喝了一口,才应了一声,“你这是教太子说话,又教他怎么行事,你这是很中意他们两兄弟啊?”
老皇帝的口气说得宣仲安握拳抵嘴轻咳了一声,方道:“也不是,有人问,臣在臣就说了,尽臣为人臣子之本份罢了。”
老皇帝瞥了他一眼。
这也真是个不会害臊的。
“你跟你爹,不太像。”老皇帝把茶搁到了一边,吃起了送上来的羹汤。
这次,宣仲安没接话了。
他父亲是归德侯府没落至今,还在险中求生的原因,也是老皇帝心中的yù拔一直没拔掉的刺,说起来,他在圣上面前,不会比太子在他面前顺眼很多。
“你是不是觉得,朕老糊涂了,是个昏庸的君主,什么都看不明白啊?呵……”老皇帝说着,冷笑了一声。
他的臣子怎么想他的,他心里有数。
可他管他们是怎么想的?
他的江山,他的美人,他的子民,他想如何就如何,至于明君英主这个名声,他也不愁拿不到手,史书这个东西,几个君王不擅改?
大韦在他手里十几年,这日子,没比先皇在世时差,他享受的只是他该享受的,那些指责他昏庸无道的,别说让他们当皇帝了,就只是让他们当个手握权利美人的大臣,到时候原形毕露出来的嘴脸,能好到哪去?
他们憎恨的,不过是他们得不到的。
“微臣未曾这般想过。”宣仲安这时接道。
“是么?”羹汤寡然无味,老皇帝喝了两口就没喝了,搁在了桌上,抬起老眼看着他:“听说你不喜欢美人?”
宣仲安知道他是指那个霍莹了,朝他笑了笑,“不敢。”
“我看你左窜右跳的,jīng力好得很啊,怎么就不喜欢美人了?”
“小臣愧然。”
“有这jīng力,多找个美人,你就不会这般闲了。”老皇帝状似想了想,道:“你眼光高,朕有所耳闻,不过,朕这后宫,缺什么都不缺美人,朕现在令人叫她们过来给你排着队挑,你尽管挑,不喜欢了,朕把全后宫的美人都叫来给你挑,如何?”
说着他抬头,就要叫人。
这时,宣仲安开了口,他笑道:“小臣从小身体有恙,不及您龙jīng虎猛,娶一小娇妻就已力不从心,力有不逮了,实在不是小臣不想,而是无福消受,没那个福气。”
老皇帝听了,朝他下方看去。
宣仲安也笑着低下头看了看,还自嘲地笑了一下:“一个美人就已有些喂不饱了。”
老皇帝一怔,随即,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站起来就拍宣仲安的肩:“那单老头就没把你这根也治治?”
“咳。”宣仲安又轻咳了一声,笑而不语。
看来,这是治过了。
这荤话说过了,老皇帝往外走,“你啊,既然身体有毛病,就不要到处乱窜,这搞不好丢了xing命,这刚娶的小娇妻,刚得的胖儿子,就得陪着你一命呜呼了。”
“您说的是。”
“说说,你还没跟朕说你为何要帮老三,这是想当搅屎棍让朕头疼呢,还是觉得朕拿你没办法?”
“有点搅屎棍的意思,别的就没了,我是在您手底下讨日子过,您欢心了我才有活头,哪可能让您头疼?您高兴了我才好。”
“那你觉得朕现在高兴吗?”
老皇帝撇过头,因纵于酒色有些浮肿的脸一片死白,同样脸色苍白的年轻尚书站在他的身后,显得就像个刚下凡的谪仙。
“恕小臣看不出来。”
“呵呵,”老皇帝冷笑,“朕还当你什么都看得明白!”
他怒挥了下袖,袖子打在了宣仲安的脸上。
宣仲安被袖子抽了一记脸,闭了闭眼,顿了一下,又跟了上去。
老皇帝回头皱眉,哼了一声。
宣仲安笑了笑,老实地眼在他的身后。
没让他滚,没让他去死,这就行了,像条狗也免不了,谁叫他就是这么gān的。
这就是他赌着走的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老皇帝又开了口。
“刚查出来不久,本来还想着以后要是靠太子成了势,还帮太子看着点,或是握到手里当个把柄,后来您也知道,太子觉得我不成事了,我这恶从胆边生,就想着给他添点堵。”
“你这哪是堵啊!”
“是,”宣仲安也承认,还有点乐了,“小臣也觉着扒了太子爷一层皮。”
“就一层皮?”
“就一层皮,”更多的宣仲安就不认了,“小臣人微言轻,太子爷不是小臣能决定生死的人。”
您才是。
老皇帝冷笑,“单老头说你是胆大包天、穷凶极恶之人,被人bī急了,要小心被你反咬一口,你说说,朕要是有一天把你bī急了,你打算怎么咬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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