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婉失笑,“不是织染司出的,是京中布庄运来的江南那边的布,不是什么稀罕布帛。”
“是吗?倒是好瞧。”霍六少夫人摸了摸,“就是不太柔,不像是丝绸的,你为何不用织染司……”
“咳!”
那婆子咳得比她家长公子的声音难听多了,许双婉莞尔,与她道:“侯府用不到织染司出的贡布,我们府里一般都是像平民百姓一般,缺什么就着下人去采办什么。”
“那你家里太可怜了,我都是织染司的送来给我挑的,我喜欢什么就给我送什么过来。”霍六少夫人同qíng地道,“我那里还有许多织染司没出的好多好布,等会你回去的时候,你尽管去我那挑,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我都给你。”
这就是那位英明神武、霍家最为出色的儿郎娶的夫人?
说来,这位也真是贵女了。
是有些天真过头了,不过,许双婉对她也没轻忽之心就是,她是见过像郡主一样的贵女,她们不懂的,她懂;但她们懂的,习以为常的,她未必懂,也未必有。
就像郡主背后的超王,她就是有许家当娘家站在她的身后,五个许家也比不上一个超王府,这位郡主有的,已是一般女儿家十辈子都赶不上的。
“多谢六少夫人。”许双婉笑了起来,这时,她回过了头去,看向那了咳声不断的婆子。
那婆子本来咳得脸都胀红了,被她冷不丁一看,这眼睛都瞪大了些。
“宣少夫人,这边来。”霍五少夫人已经见不得她们再说下去了,她这位六弟媳,得罪人而不自知,再让她说下去,今儿这话就没法再说下去了。
现在霍家想跟归德侯府握手言和,归德侯府再可怜,轮得到在今天这种场面可怜它吧?
霍五少夫人头疼,心想不知道回头跟五公子说说,能不能让六弟把他这媳妇再关一阵子,等霍府度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要不然,他们三房好好的起势,就要被她搅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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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入了花林间的酒席,见到的是霍家大房和二房的三位夫人,这三位夫人就会说话多了,谈及的庶务也是许双婉懂的,这彼此寒暄几句,还是有话能说的。
不过这场面也有些不咸不淡,没有刀光剑影,但也没有多热qíng热络,许双婉看主要是霍少五夫人早前跟她们使过了眼色,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jiāo流的,跟许双婉说起话来,说的都是京中新出了些什么杂耍玩意的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中间没有一句针锋相对,都是见好就收。
不过没一会,霍府的人来传过话后,这几位夫人明显热切了起来,尤其霍五少夫人也是侧身笑着跟许双婉道:“以后咱们两家,可是要多来往了。”
“这是?”许双婉也靠近了她点,看到霍六夫人眼巴巴地看着那传话的人走了,满脸失望地跟她身后的婆子嘀咕了句话。
“式王的事,你家尚书大人说是这几天就能定下来了。”
许双婉摇摇头,“我还不知晓。”
“我也是刚刚听我家那人过来给我传了一嘴,说是以后我们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让我好好招呼你。”
“是吗?”
霍五少夫人沉吟了一下,“霍莹的事,我今天就能给你个jiāo待,你等我会……”
她yù要起身,许双婉拦了她的手,让她坐下,朝她摇头,轻声道:“不是我要跟你们要这个jiāo待,而是这种事,我希望往后不会有了。”
霍五少夫人点头。
“那你们呢?”许双婉回问了她。
霍五少夫人看了她一眼,抿了下嘴,才道:“已经做好决定了,你日后就知道了,对了,说起来,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说。”
“你们家宣尚书这足智多谋的,每日吃的是什么?你跟我说说,回头我也依样给我家五公子照着来。”
许双婉浅浅一笑,还没回话,就见先前还满脸失望霍六夫人探过头来,有点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我能听一听吗?”
她这话一出,场面静了不少,接下来,许双婉也没跟霍五少夫人说话了,就听霍六少夫人说话去了。
宣仲安没在霍家留太久,就差人过来叫许双婉与他回去。
送走了她,霍六少夫人松了一大口气,与她五嫂道:“我看她长得还挺面善的,人也恭顺,就是为人俗气了些,什么都不懂,不像个大家闺秀,难怪是出自名声不好的许家,说来确实跟归德侯府也是不般配,难怪咱们家要把莹儿嫁给他们家了。”
对霍六少夫人来说,霍莹说是过去为妾,但说是嫁也不为过,毕竟身份在那嘛,这用在平民百姓身上的规矩,她们就用不到那么多了。
“以后再也莫要说这事了,”霍五夫人送走了那一句应承话也没留下的宣少夫人,对着她这个不请自来的弟媳也是头疼不已,这时,她看向了大房和二房两房堂嫂那似笑非笑的脸,也是一脸莫可奈何,跟她这根本就看不懂人心的弟媳妇道:“她今日没说那事已经一笔勾销,也没说怎么解决,你以为她是不计较才不提的?你就等着瞧吧,以后霍府别想在她面前占到什么便宜了。”
“她怎么能这样?”霍六少夫人见嫂子口气不耐烦,先是委屈地扁了扁嘴,又见嫂子gān脆瞪她了,她又不以为然地道:“到时候叫我母妃跟她说几句话就是,我母妃说的话,还有人不听不成?”
霍五少夫人一听,这话是彻底说不下去了,迎着两个堂嫂嗤笑的脸,心力jiāo瘁地叹了口气。
算了,哪怕是得罪小叔,她也要跟他说明白了,他媳妇还是暂且关起来,再好好教导一年半载的再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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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仲安很快带着少夫人出了霍家,上了马车,他问她:“羡慕吗?”
“嗯?”
“这霍府可比咱们像侯府多了,咱们沁园,还不如他们家一个赏花的小林子jīng致。”他给里头栽的都是柏树,那个还是他花了点小钱请一个兵营的兄弟带着人从山里挖回来的,一共也没花几个子。
“我不羡慕,你也不要羡慕……”许双婉还安慰他,“咱们家现在日子还能过,你不要跟他们攀比了。”
“好,不攀比。”宣仲安笑了起来。
“马车也不要再打新的了。”家里有一辆旧的,再加上这辆新的,他们全家才几口人,够用了。
“我这还没耀武扬威够呢……”
“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说。”许双婉回去的路上,头一直是往外看的,等路过那处之前有人围着的地方,那地方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
等路过此处,她缩回了头,不再往回看了。
过了一会,她抬头问长公子:“你说,早上那个冻死的人,去哪了?”
“现在应该堆在顺天府的后面,晚上会被扔到外面去吧,”宣仲安想想道:“外头有个比较大的乱葬岗,官府这几天白天收够了尸,晚上就会趁夜抬出去扔了。”
许双婉嗯了一声。
宣仲安低头,看她哭了,不禁笑着弹了下她的鼻子,“傻姑娘。”
这厢过了几天,朝廷又有了新的太子。
式王会被立成太子的事之前已经传出了点风声,等到圣旨一下,朝臣们也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更有甚者,都记不起式王是谁。
而站在前面的大臣对此也是有话想说,但也无话可说。
死去的皇后就生了两子一女,现在旧太子被废,这长子不成了,嫡次子代之,没什么不对的。
但式王这个人……
老臣们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这个人有什么值得圣上看重的,且他这都默默无闻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一跃而上了呢?
倒是内阁的那几个还知道点蹊跷的人甚是赞同圣上的这个决定,在朝廷没少称颂圣上为朝廷社稷的稳定所用的用心。
式王成了新太子的事尘埃落定,这头观王府也给归德侯府来了消息,想与归德侯府jiāo好,归德侯府这边也很快跟他回了信,道忠臣不事二主,以后归德侯府会避免与观王府的一切来往,以免让人觉得有瓜田李下之嫌。
观王府一收到这封信,不禁皱起了眉。
这头,死去的观王妃娘家也是有所动作,开始造势要跟观王为他家嫁到观王府的女儿讨个公道。
而许双娣那边,也是让观王烦不胜烦,这也是明白了以前耳鬓斯磨时,她跟他说的她妹妹唯她命是从的话都是假的,王妃所说的她就是个投机倒巧的的人话才是真的,这时候他良心难得发现,应了王妃娘家那边的话,答应从他们家再娶个女儿进来,当女儿们的母亲,照顾她们。
许双娣知道观王要再次成亲,娶的人不是她后,现在观王根本不搭理她,连她出门去拦人都拦不到人。
以往她只要拐个角就能巧遇的人,现在就是她蹲守一天都见不到了。
这天她没见到人回来,哭着把许曾氏院子里的东西都砸了,许曾氏没拦住她,等许冲衡过来看qíng况,她扯住了要走的大老爷的手,冷冰冰地道:“你把她惯成了这个样子,如今还想一走了之,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许冲衡气急败坏地朝她吼:“是我教她偷人的吗?你没怪你管教不严就算了,你居然怪我,小心我收拾了你!”
说着,他扬起手,巴掌就往许曾氏脸上扇去。
第68章
“你别以为我不敢!”许曾氏被打得一怔,随即,她朝许冲衡扑了过去,抓起了他的脸。
“你这泼妇,泼妇!”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许双娣也过来了,看他们打了起来她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等身边的丫鬟说夫人拉住老爷是想让老爷不走,给她撑腰的时候,许双娣当下就让丫鬟去栓院子的门。
可惜她这此举,还是没有拦住许冲衡,闻声赶来的许家仆人把大老爷救了出去,留下被他扇得头青脸肿的许曾氏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
人走后,许曾氏的院子静了下来,只余她们院里的那几个丫鬟婆子。
“娘。”一直站在旁边不太敢过来的许双娣,这时到底是过来了。
只是看到母亲红着的眼,她飞快别过了眼,不太敢看她。
“很惨是吧?”没想,刚才使尽了全力跟许冲衡厮打的许曾氏突然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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