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事拿到典铺里典了后,典价一般不超过原价的一半。赎回当时须付给典铺利息,期满不赎,则由典铺变卖……
这些典当物事的规矩妙儿早早的就打听清楚了,因此她才会想着冒险把尤氏留下来的那套赤金头面拿去典当,换了钱来做些稳赚不赔的小生意。只要这小生意能做起来、慢慢的就能赚到钱,那妙儿就有钱在约定的当期内把头面赎回来。
这样做虽然有点冒险,但却不失为一个筹钱的好法子。妙儿倒是敢去冒这个险,可她就怕张大郎xing子太过古板谨慎,不愿意做这个变通、拿那套头面来冒险。
但无论如何,妙儿都要试着说服张大郎、为他们以后的日子博一次,于是妙儿很快就半是撒娇、半是劝解的对张大郎说道:“大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我们只是先用娘留下来的那套头面当抵押、借些银子出来使而已,这典铺也有它的一套规矩,我们只要……”
妙儿一五一十的把典铺的规矩说与张大郎知晓,说完还不忘补了句:“大不了我们把典期定得久一些,定它个三、五年够长了吧?我就不信我们gān个三、五年还不能赚回本钱把那套头面赎回来!做小本买卖本就不是个容易事儿,我们要是不冒点风险,哪能尽早赚到银子凑齐你和三哥今后上京赶考的盘缠?”
这张大郎一向是个保守派,做事也秉承谨慎稳重的原则。且因张大郎身为长兄,身上背负的担子和责任也比别人重的缘故,他做什么事都要再三思虑、大部分时候都不愿意冒险,以此让自己绝不能出一点差错、连累了弟妹……
因此哪怕妙儿把道理都说透了,张大郎也依旧摇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典当那套头面,似乎把尤氏留下来的头面卖了、比砍了他的头还让他难受!
妙儿见状倍感无奈,心里也忍不住有了丝丝感叹———其实大部分时候,妙儿都觉得张大郎这个兄长很不错、很靠谱,不但富有责任心、还很有兄长的风范,对他们这些弟妹也都十分照顾。
但这张大郎好是好,但有时候却太过固执迂腐、不懂得变通了!尤其是要做某些较为冒险的事时,身为保守派的张大郎一般都会投反对票,让妙儿每次都颇为头疼、总是要变着法子说服他才行……
于是妙儿苦劝无果后,最终只能私底下偷偷的把张三郎找来商量。而这张三郎的xing子则正好和张大郎相反———张三郎平日里虽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但实则是个xing子圆滑、有着几分痞气的小子,可以说是张大郎眼中的反面教材。
而张大郎太过老成守旧、迂腐古板;张三郎却活泼得过分、天天没个正形儿,有时让人觉得他鬼点子很多、有时则让人觉得他十分不靠谱……
这两个xing格截然不同的哥哥,时常会让妙儿觉得头疼,心想明明都是一个娘教出来的,张大郎和张三郎的xing格怎么就相差这么多呢?
甚至有些时候,妙儿还希望两个哥哥能够中和一下、取长补短,这样就很完美了!
比如妙儿把典当头面换钱做小本买卖一事、一对张三郎说了,张三郎马上不假思索的拍掌赞同,并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不用三年就能把本钱赚回来!还自夸说脑子灵活好使,真做起小本买卖来他一定会多想几个点子。
妙儿其实早就料到张三郎准会答应,她找张三郎来其实不是为了商量做什么小本生意,是想和他商量怎么说服张大郎这个大哥……
于是妙儿很快就打断了张三郎的高谈阔论,给他泼了一盆子冷水:“三哥,大哥不同意典当那套头面,你出再多的主意也没用!”
张三郎闻言非但没被妙儿说得沮丧,还自信满满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对付我们这个古板迂腐的大哥,我们只要对症下药、抓住他的软肋就行了!只要他的软肋被我们抓住,那他什么原则都会放弃、什么事都会愿意做!”
妙儿斜眼看着自信满满的张大郎,持怀疑态度问道:“你晓得大哥的软肋是什么?”
“等我把他找来当着你的面劝说他,你就知道我晓不晓得了!”
张三郎说着马上兴冲冲的奔去找张大郎,不一会儿就把他给拉进了屋,少见的收起嘻嘻哈哈的神色、故意摆出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大哥,妙儿已经把想典当头面一事和我说了,我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妙儿的主意可行!我们是得想个法子挣点私房钱了,不能就这样gān耗着!”
“不行!这件事我早就和妙儿说清楚了———娘留给妙儿的那套头面我们绝对不能典当!否则我们这两个当兄长的就太过无能了!”
“大哥你别急着反对,先听我把话说完!你难道不想上京赶考了?你难道想日日挑灯苦读、到头来连考场都进不去?你别和我说爹和二娘一定会凑齐盘缠给你,更别说你想再继续向大舅父借钱!”
张大郎不假思索答道:“我没这样想过!”
“那你想怎么做?你不是早早的就和我们保证,说你将来一定会考取功名、出仕为官,让旁人不敢再小瞧了我们三兄妹吗?你不是说一定要让弟妹以后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再被人欺负吗?你连上京赶考的盘缠都没,今后如何实现这些诺言?”
“我……”
——————————————————7.8第一更,晚点还有一更————————————————
第三十二章 启发
张大郎才艰难的开口说了一个字,张三郎就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多说,随后自顾自的往下说道:“还有妙儿的嫁妆怎么办?那徐家也不是寻常的人家,我们能让妙儿寒寒碜碜的嫁过去吗?难不成你还期望爹和二娘能给妙儿准备份像样的嫁妆?他们不把娘留给妙儿的那套赤金头面抢去就不错了!”
“妙儿今后的嫁妆,自然得由我们两个当兄长的来准备,我们不能委屈了妙儿。”张大郎语气坚定的答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问题是我们从哪来钱?这筹备嫁妆得花上不少银钱呢!还有就算大哥和我可以不在意成亲一事,那小弟呢?小弟将来不但要读书、还要娶亲,这些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这个家现下我们都指望不上了,更别提以后!”张三郎一口气把他们兄妹三人将来要面临的困境都说了一遍后,才面色凝重的拍了拍张大郎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所以我们只能想个长远一些的赚钱法子,让我们能有源源不断的、稳定的进项,这样才能解决这一大串问题!”
这张三郎还真是抓住了张大郎的软肋,明白张大郎可以不用为自己着想,但却不能不替三个弟妹打算,而这些打算偏偏哪一样都离不开钱!甚至张大郎想让自己变qiáng大起来,变得有能力张开羽翼保护弟妹,也率先得有钱上京赶考、有钱打点关系才行……
于是张三郎的话张大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为了弟妹他终于退让了一步,无奈的妥协道:“小三你不用再说下去了,你的意思大哥都明白!典当头面一事就按妙儿说的办吧!只要我们今后有出息、能把头面赎回来就行,暂且把头面寄放到当铺去也没什么不好。”
妙儿和张三郎见张大郎终于松了口,一起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并相识一笑,随后提出这个提议的妙儿马上主动说道:“我们也不急着拿头面去当,这段时日先仔细打探、打探,商讨出什么小本生意风险小,我们决定做了再把头面拿去当也不迟!”
“妙儿说的对!我们做什么小本买卖好呢?”
随后妙儿三兄妹马上各抒己见的讨论起来,但一连讨论了三天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不是张大郎嫌这个点子风险太大,就是张三郎嫌那个点子赚不到钱,而妙儿则是苦于没想出什么推陈出新、别人还没做过的新奇物事儿来做,毕竟推陈出新的点子、一pào而红的概率很高,做得好了通常也能赚到不少钱。
于是到了第三天,当妙儿兄妹再一次讨论失败后,妙儿马上摆出管家婆的架势、宣布道:“明儿我们一起进城去瞧瞧,看看城里都有些什么新鲜物件儿,兴许这瞧的物事多了、眼界宽了,我们便能想出发家致富的好点子来!”
张大郎兄弟眼下也已经没辙了,因此只能接受了妙儿的提议,打算明天兄妹三人一起进城瞧瞧去……
第二天一早,妙儿三兄妹就一起进城去了,对家里只说张大郎兄弟想带妙儿到城里去逛逛,张光和崔氏并未起疑。
这泉州城里的确是热闹非凡、各行各业也都十分繁盛,妙儿仔仔细细的在泉州城里逛了一圈后,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来———在泉州城里只要你想得到,那就一定能买得到!你想到什么新鲜的、稀罕的物事,早就有人拿出来卖了!
且因泉州城靠海、拥有一个很大港口的缘故,妙儿甚至还看到了许多非本土、从海外流传进来的新奇物事!
这泉州城里的物事一多,做各种各样小本买卖的人也就多了,竞争自然也就十分激烈,于是妙儿跟着张大郎兄弟逛了一圈后,除了觉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外,没挖出任何可以加以利用的门路!
于是妙儿走到又累又渴后,便想了一个偷懒的法子,指着一间茶舍提议道:“大哥、三哥,我们到茶舍里坐坐,边要碗大碗茶来喝,边听听聚在茶舍里闲聊的人都说些什么,指不定能从他们的闲聊中找到什么路子。”
张大郎自是心疼妙儿、舍不得妙儿受累,因此他马上点头同意 了妙儿的提议,随后率先走到茶舍里,掏出几个铜板子儿要了三碗大碗茶。兄妹三人得了茶后寻了处角落坐下,一边喝茶歇息、一边听周围那些老百姓天南地北的闲聊。
张大郎进了茶舍后倒是真的只想歇息,而张三郎虽然竖着耳朵听庞旁人闲话,但却这挑那些奇奇怪怪的新鲜八卦来听。唯有妙儿看似端着茶碗喝茶,实则细心的过滤耳边各种各样的八卦,力求能过滤出有用的消息来。
很快,东边一桌客人对话渐渐的吸引了妙儿的注意力,让妙儿忍不住集中jīng神偷听他们的对话,只见客人甲眉飞色舞的chuī嘘道:“你们晓得广南东路、最近最受人津津乐道的是什么大事不?”
围观的客人均摇头表示不知,更有心急的人出声催促了客人甲一句:“武三郎,我们都晓得你经常走南闯北、见识比我们这些窝在一处的人广多了!你要是打探到了什么大事,就慡快些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开开眼界啊!别回回都要卖关子、叫人着急!”
52书库推荐浏览: 宋初云 市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