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眼看着妙儿几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典铺门外了,一直等着妙儿主动开口答应典当的老掌柜,最终按捺不住、出声留了妙儿他们……
“等等!那位小娘子且先留步,老朽今儿还没开张呢!就破例按照你说的价钱收了你那套头面吧!就当是赔本赚吆喝,开个好兆头、也好多引来几桩好买卖!”
老掌柜的话让妙儿立马收住脚步、招呼尤大牛几人转回典铺里,并笑吟吟的打趣了老掌柜一句:“老掌柜,你要是早点松口答应,我也就不用故意装着要去别家了!这进进出出的费脚力不说,还得把物事包起来后再重新打开,麻烦着哩!”
老掌柜一听妙儿这话,顿时差一点被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敢qíng他那yù擒故纵的招儿没玩成,反倒被妙儿这个小姑娘给反yù擒故纵了一回!!
妙儿一见老掌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立时用袖子掩了嘴偷笑,还不忘冲张三郎偷偷的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更是忍不住有了小小的得意———本姑娘没穿越前,可是被亲朋好友封为“砍价高手”、出门血拼必带的“人形移动打折卡”啊,要是连老掌柜这点yù擒故纵的小心思都抓不准,那她还怎么在江湖混?!
于是妙儿和老掌柜这只老狐狸过招的结果,就是妙儿笑眯眯的把头面递了过去,而老掌柜则一脸郁闷的数了银钱、写了典票,并不甘不愿的把银钱和典票递给妙儿。
妙儿一向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姑娘,因此她见老掌柜一脸郁闷、垂头丧气,临走前便一脸好心的支了个招给他:“老掌柜,下回再遇到像我这样的客人,你大可不必出声留我、尽管让我离去,我若是真心想典当必会自个儿主动折回来!我若是没有折回来,那便是你出的价钱实在是太低了,或是我压根儿就不想典当……”
老掌柜听了妙儿这话双眼顿时一亮,整个人也果然不再那么郁闷了,随后他便皱着眉头思忖妙儿给他支的招儿,大有想马上试上一试的意思,让妙儿几人见了都一起笑了起来。
且先不说那老掌柜对妙儿如何信服,却说妙儿几人一出那典铺,张三郎马上笑嘻嘻的夸了妙儿一句:“我们妙儿真是聪明,三、两句话就让那老掌柜把价钱给加上去了!不亏是我们家的小管家婆!”
“三哥你也不赖啊!没有你故意添的那几句话儿,那老掌柜也不会这么慡快的答应给我们两百贯钱!”妙儿说着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张大郎,道:“大哥,三哥也有有用的时候哦!我早说了,三个要是能把机灵劲儿、和鬼点子用在对的地方,那一定会有好的作用!”
这头面能典到高价、张大郎心里自是十分欣慰,于是他一边伸手摸了摸妙儿的头顶表示嘉许,一边开口提起了下一桩正经事:“这银钱我们现下已经拿到了,接下来该去打听田价了吧?这买田可不能马虎!”
一旁的尤大牛听了,立时接了句话:“我倒是认识一个极为可靠的牙侩,我领你们上她那儿问问看,兴许她手头上正好有要出的良田,正好便宜了我们。”
“那就劳烦大舅父啦!”
妙儿说着便亲亲热热的挽住尤大牛的胳膊,笑嘻嘻的冲他撒娇,尤大牛则一脸爱怜的伸手点了点妙儿的鼻尖。随后几人便在尤大牛的带领下,一路拐到了街边一间门面极大的牙行里。
尤大牛一带着妙儿几日进了牙行,马上就有和他相熟的牙侩迎了上来,热qíng的招呼他们几人落座,并很快就让人上了几盏茶。
待尤大牛几人端起茶盏喝了口,那牙侩才笑容满面的问了句:“尤老爷今儿到我们牙行来,是想雇觅人力还是寻匠作?亦或者是有别的事想找我们帮忙打点?”
早在路上,妙儿就和尤大牛仔细打听过了,知道北宋的大小牙侩分好几种种类,且细分之下还有不同的称呼———专门替大户人家选买宠妾、丫鬟、女使、小厮、婆子、歌童并舞女等各色人口,以及贩卖各类人口的人,一般被称作“人牙子”;
————— ———————————7.10号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
第三十六章 买田(上)
而那些走街串巷、往来于各大户人家之间,靠贩卖胭脂、花粉、珠花、稍次饰品等妇人用品维生的婆子,则被称作“牙婆”;
还有那些帮着买、卖、租房地,以及帮着买卖各种大件物事、中介各种生意,做买卖的中间人、保人以赚取中人费的人,被统称做“牙人”或“市侩”。
妙儿没和尤大牛打听前,还单纯的以为牙侩专门做贩卖人口的买卖,后来听尤大牛仔细解说后,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并忽略了牙侩在其他方面的重要作用……
话说这牙侩最早是混迹在城镇或乡村的糙市里,帮助买卖双方顺利完成jiāo易过程的商人。这样的商人当时被世人称作“居间商人”,他们帮助买卖双方顺利完成jiāo易过程后,会从中抽取一定的佣金作为报酬。
后来随着商业的不断发展,牙人行的种类也变得多样化,渐渐的衍变出诸如“说合贸易”、“拉拢买卖”,“接受委托”、“代人经商”和“代收商税”等种类。且慢慢的牙侩在契约买卖、和赊欠贸易中的担保作用也变得非常重要,许多小、中户人家买卖田地也都会找牙侩来当中间人和保人。
也正是因牙侩有着担保作用,像妙儿他们这种穷门小户的老百姓,买地买田才一定要请牙侩来做中间人和保人。因为只要请了牙侩当保人,那今后要是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找牙侩帮忙解决。这样一来,穷家小户的小老百姓,就不怕有些假意卖地、其实有别的图谋的人,收了钱后会来找卖家的麻烦。
而且作为保人的牙侩,最怕事后出什么麻烦事儿、坏了他们在牙人行的信誉,因此牙侩给客人介绍合适的买卖时,一定会事先把卖方的背景打探清楚。这样一来妙儿兄妹倒也省下了不少功夫,也不用再麻烦尤大牛帮忙打探消息。
因此妙儿兄妹虽然手头并不宽裕,但也宁可花一注中人费、请了牙侩来当中间人。当然,从牙侩手中打听各种良田,也比妙儿他们自个儿前去打听要省事多了……
而一般大的牙行里,各种各样的牙侩都有,也不仅仅只有一名牙侩。因此尤大牛一说明他们几人是来买田的,那牙侩马上荐了位行huáng的牙侩给尤大牛,并保证这huáng牙侩是位信得过的人,让尤大牛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她提。
尤大牛先前已见识过妙儿的本事了,因为他也不急着替妙儿他们和牙侩商讨,而是直接把妙儿往前一推、笑着说道:“妙儿你想打探什么尽管和huáng牙侩说,舅父看你先前典头面时不慌不忙、说起话来也是句句在理,想来这买田一事你也事先下了不少功夫、做了准备吧?既做了准备,那就试着自个儿把这事从头到尾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妙儿知道尤大牛是想让她借着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她自个儿心里也正有这个意思,于是妙儿也就不多加推辞、大大方方的看向那huáng牙侩,略微思忖了一下后开口问道:“huáng牙侩,我们想在尤家村附近买几亩田地,你手头上可有什么好的田地荐与我们?”
那huáng牙侩听完妙儿的话后,马上取了一本小册子翻了起来,寻到几处尤家村附近想卖的田地后,一一把价钱报与妙儿知晓:“尤家村附近倒是有三户人家想卖田,一户姓李,因举家要迁往别处去、所以想卖家里那数十亩田地转卖给别人……”
“另一户姓张,听说是家里缺钱使,也想把手头的十亩良田转手他人、换几个钱周转;最后一户姓尤,听说是家里田地太多了,所以想卖掉一些。”
这huáng牙侩话倒是说了不少、也提供了三户想买田的人家,但这些话仔细琢磨却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在里头,于是妙儿很快就开口问道:“huáng牙侩,你还是先说说现下的田价吧!我们头一次买田,可是两眼摸黑什么都不懂。”
“田价啊,那简单!这田地无非就是分上、中、下三等,上等良田一亩最低也要四、五十贯钱;中等良田一亩最低则要二十贯钱上下;那劣等的田地则一亩只要三、五贯钱……不晓得小娘子想买哪一等的田地?”
妙儿也不答想买哪一等的田地,只直接问道:“这上、中、下三等田地,又是依靠什么来划分?还劳烦huáng牙侩先细细说与我听。”
“自然是按产的粮来划分了。这一等良田收成好的话、每年能产四、五石粮;稍次一些的良田则每年能产个两、三石粮;而那最劣等的田地,每年却只能产八、九斗粮!也就是说,价钱卖得最好的良田,买了后回本也快!”
妙儿听了huáng牙侩的话没再言语,而是飞快的转动起脑筋、思忖买哪种田地对他们来说最为划算———妙儿兄妹此次买地,主要是为了挖塘养鱼、筑基种桑,因此自是不必买那最好的一等良田了!把良田挖空养鱼,未免有些太过糟蹋和làng费了!
但却也不能买太差的劣等田地,毕竟那挖出来的泥还要筑基种桑,太差的田泥即使有鱼粪增肥、怕是也种不出茂盛的桑树来!
于是妙儿仔细的琢磨过后,很快就觉得买那二等良田最为合适。这二等良田每亩差不多要二十贯钱,妙儿默默的心算了一番、再仔细的算了下手头现有的银钱,很快就算出一个合适的数目……
于是妙儿马上开口给huáng牙侩报了一个明确的数目:“我们想买那不好也不差的二等良田,数目大约是八亩,huáng牙侩先前提的那三户人家里头,可有合适的人家?”
“八亩二等良田?”
huáng牙侩边说边飞快的扫了手上的小册子一眼,很快就给了妙儿明确的答复:“李家想卖的数十亩田里头,倒是有八亩中等良田。小娘子要是看得上他们家的田,我便代你去同李家细谈。”
这田是好是次,huáng牙侩倒是不至于欺瞒、况且这也是瞒不住的事。因此妙儿倒是不担心李家以次充好,反而比较关心这价钱能不能往下压下去!
这李家既是因要迁移到别处、才想把田地转手他人,那他们自是想早点把田脱手免得影响迁移计划。妙儿知道这样的qíng况在现代一般被叫做“急售”,价钱也较为容易往下压,毕竟卖家图的就是个“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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