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当下便缠着妙儿、要妙儿把那个法子说出来,妙儿无奈、只能一五一十的把先前听到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先前坐在我们旁边桌的那几个人也正巧在聊、和租房屋有关的事宜,我听他们说这汴京城除了租房外还能典房,他们还说若是有足够的银钱、还是典房住来得划算些!他们还说……”
原来所谓的“典房”,是指如若妙儿他们有一笔数目可观的银钱,那就可以把这笔钱借给那些有房、但却急着用钱的人,房主收到银钱后就会把房屋抵押给妙儿,那妙儿就可以搬进被拿来抵押的房屋里居住,一直等到房主把借钱还回来了、妙儿再把房屋还给房主。
如此一来,妙儿除了得回本金、还能得到少数的利钱,且妙儿他们住在那抵押的房屋里也分毫都不用花……简单来说,典房就是房主把房屋拿出来抵押,房主借钱期间、房屋的所有权归对方所有。
若是妙儿他们手头能够有足够的余钱,这倒不失为一个省钱的法子,不过眼下妙儿他们连租金都拿不出来、以后的生计也还没着落,哪能拿出那笔典房的银钱?
因此妙儿把典房的具体qíng况说出来后,巧娘等人虽然觉得这个法子能够省钱,但却也知道眼下他们用不上,于是只能遗憾的说道:“这法子咱先留着,以后等咱挣到银钱了,就用这个法子来典房住!这汴京城的物价这般过,我们再怎么着也得把这租金给省下来才是!”
巧娘这话妙儿倒是赞同,先前妙儿把这无意中听来的法子偷偷的记下来,就是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再好好的琢磨一番,如果这典房是过官府明路的买卖,那倒是真能试上一试!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赶紧把房屋给租下来,因此妙儿略微一思忖、便开口做出了决定……
“大哥,这店宅务租的房屋、和那刘明亲戚家的只差了五十文钱,我们不如就租刘明亲戚家的那间屋子吧!那屋子离州桥近,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倘若我们因觉得贵去店宅务重新找合适的屋子,那未必就能正巧租住在州桥附近。”
张大郎倒是不关心这屋子租在哪里,那眼下只关心从哪里凑那租房屋的钱,因此他很快就把徐东汉先前塞给他们的银钱全都倒在桌上,仔细的数了数后、皱着眉头说道:“眼下我们几个人身上统共就只剩下三、四两碎银子,哪够租下一间房屋?”
张三郎也是十分郁闷,于是有气无力的附和了句:“是啊,这钱不够如何是好?那房主和我们无亲无故,定是不愿意让我们赊欠租金!说起来都怪那个不念半点亲戚qíng分的表叔公!他要是不乐意让我们叨扰,回信的时候明说便是,我们难不成还会死皮赖脸的硬是要赖着他?!”
“他要是早把话说清楚了,那我们也能早做别的打算,真真是气人!待回到家乡,我一定要把表叔公这无qíng无义的举动告诉外祖母,让外祖母那头的人一起唾弃鄙视他!哪有当长辈言而无信、把长辈推到困境的?”
张大郎兄弟愁眉不展、一旁的巧娘自是跟着着急起来,这时巧娘突然记起了妙儿未来夫君也在汴京城,于是马上试探xing的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投靠徐家?大少爷不是带了徐家在汴京城府邸的地址了吗?我们gān脆直接上门找妙儿未来的夫婿得了!妙儿是他未过门的娘子,眼下落了难、他总不会不理不睬吧?”
巧娘话才说完、妙儿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少打我的主意!这徐家本就有些瞧不起我们家、有退亲的意思,我们眼下再一去投靠他们,将来岂不处处都得矮他们一头?我可不gān这样让人瞧不起的事来!”
巧娘和妙儿打小就要好,因此她知道妙儿并不是真的怪她,于是当下便笑嘻嘻的挽了妙儿的胳膊,打趣道:“我的好妙儿,你和那徐四郎早晚是一家人,算得这般清楚做什么?我晓得你对这门亲事一直不太上心,可眼下我们都已经到了天子脚下、和徐四郎同在一城了,难不成你还是不打算去会会那徐四郎?”
“要你管!你再拿我说笑,小 心我挠你痒痒!”
妙儿说完马上向巧娘伸出了“魔爪”,巧娘一边四下散躲、一边嘻嘻哈哈的对张大郎兄弟说道:“两位少爷,你们瞧瞧妙儿这像什么话,说不过我就动手动脚的!那好,既然妙儿你不想去投靠徐家,那你倒是赶紧想个法子出来、好解了我们这燃眉之急!”
“谁说我没法子了?我不是早就说了吗?租金有我呢,大哥你们不必担心,”妙儿说着便收起了玩闹的心思,重新落座后把头上那只不起眼的梅花木簪子拔了下来,放在桌上捣鼓了一会儿后,很快就把簪头那朵梅花给取了下来。
妙儿把木簪子肢解开来后,张大郎等人才发现那只木簪子竟是空心的,然后他们一起瞪大双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妙儿从簪身里倒出一张卷得细细的纸儿!
妙儿一脸得意的把那张纸当着张大郎他们的面慢慢展开,然后拿在手里扬了扬、笑嘻嘻的说道:“这可是张二百两面额的银票,不但足够我们租间中等房、剩下的银子还够我们做些小本买卖!这下我们既不用担心没地方落脚、也不用担心没本钱做买卖了!”
第五章 总算落脚
眼前这一幕让张大郎三人惊得目瞪口呆,这个惊喜更是让他们一扫先前的沮丧、高兴得语无伦次,巧娘更是激动得拉着妙儿连连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妙儿你身上的首饰不都被那些山匪给抢光了吗?这只簪子怎么会是空心的,里头还藏了这么一张救命的银票!这些都是你事先偷偷准备好的吗?”
“这支木簪子不过是木头做的、值不了几个钱,那些山匪当时瞧不上眼、所以没有抢去,”妙儿说着顿了顿,才笑着补了句:“我当时把银票藏在这木簪子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为我们大家多做个准备,没想到竟真的派上用场了!”
妙儿说着从包袱了拿出一朵不值钱、同样没被山匪瞧上眼的绢花,仔细的把绢花拆开后,从里头拿出了一块铜钱大小的玉佩,见玉佩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这块玉佩也逃过一劫、没落入那些山匪的手中!否则徐家给我们家的定亲信物就会从我手上丢失,那我就对不起我们死去的娘亲了。”
徐家那门亲事是尤氏临死前、费尽力气替妙儿张罗的,因此妙儿即便心里不是很乐意,她也打算将来光明正大的把信物退回去,双方客客气气的把婚约解除,而不是就这样不清不白的把信物给弄丢了、然后让徐家找到借口退亲。
张大郎等人自是不知道妙儿心中的想法,张大郎更是一见玉佩完好无损、就语带欣慰的说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娘亲在世时心心念念的想让妙儿能有个好归宿,如今娘亲已经不在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一定要把这门亲事保住,无论如何都要让妙儿嫁个好人家……”
张大郎说着把妙儿拿出来的那块玉佩拿在手中,一边小心翼翼的塞进前襟里、一边说道:“妙儿,这定亲的信物今后就由大哥来替你保管,这件信物关乎着你一辈子的幸福,是万万不可弄丢的!”
妙儿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从另外一朵不起眼的绢花里挑出了一块玉佩,见那块玉佩同样是完好无损、脸上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丝笑容,更是马上从包袱里寻了根红线出来,把玉佩绑紧后直接挂在了脖子上。
一旁的巧娘盯着那玉佩瞧了半天,突然惊呼道:“妙儿,这不会是当年你从徐四郎手里偷来的那块传家之宝吧?!”
“去去去!什么叫‘你从徐四郎手里偷来的传家之宝’?!!这明明是他自个儿掉在我们家的chuáng上,我不小心拣来的!再说了,当年徐四郎也亲口说过要把这块玉佩送给我,那怎么能算是我偷的呢?!坏丫头,你再故意拿话挤兑笑话我,我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哦!”
巧娘闻言却是笑嘻嘻的躲到张三郎身后,十分八卦的把那块玉佩的来历给爆了出来:“大少爷和三少爷肯定不知道妙儿手里那块玉佩,也是那徐四郎的吧?说起来这块玉佩不但是信物、还是妙儿和徐四郎之间的定qíng信物呢!妙儿曾经和我说过,说当年……”
原来这块玉佩就是当年妙儿抓周时抓到的、徐四郎挂在身上的玉佩,也就是丁氏口中那块传说要送给徐四郎将来娘子的玉佩。当年那块玉佩来来回回的在妙儿和徐四郎手上转了几圈,最后尤氏虽然把玉佩给还回去了,可妙儿却意外在自家chuáng上又发现了这块玉佩。
当时妙儿和徐四郎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因此妙儿才会偷偷的决定扣押那块玉佩当做jīng神损失费,于是奶娃张妙儿当年悄悄的把玉佩藏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于是慢慢的、时间一长,妙儿自个儿也把玉佩这件事给遗忘了,要不是离乡上京前妙儿把属于她的物事都清了一回,这块玉佩只会一直被遗忘在那个角落里。
这个玉佩让妙儿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那一幕幕,想起了还是奶娃的她当时是如何和、同样还只是个小屁孩的徐四郎斗智斗勇。这个玉佩也算是承载着许多美好的回忆,让妙儿对它有着特殊的qíng感!也正是因为如此,妙儿才会小心翼翼的把它藏到不起眼的绢花里,打算从此将它带在身边、让它陪着她继续成长。
且先不说玉佩一事,却说有了妙儿施了妙法藏下来的那张银票后,他们几人便不用再发愁租房屋一事了,于是几人简单的商量了下一步该如何后,马上列出了最便捷的方案———分头行事!
定下方案后,妙儿几人很快就兵分两路,张大郎兄弟前去打探离州桥最近的钱庄,然后去钱庄把那张两百两面额的银票、兑换成小额银票和一贯贯铁钱;兑换完银瓶后再顺道去买些洒扫用的物事,以及被褥、茶盏等日常生活需要用到的物事;买齐了这些物事回到州桥附近后,最后再买几个烧饼回来充饥果腹。
当然,妙儿和巧娘也没闲着,她们一起去找了那刘明,仔细的看了屋子后和刘明这个中间人谈了价钱,最终砍下十文钱、以每月七贯四十文钱成jiāo。
而房屋租下来后,妙儿一行人才算是在汴京城有了落脚之处,扫扫洗洗把屋子收拾gān净整齐后,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围在圆桌旁就着茶水吃烧饼,虽然日子暂时过得十分清苦,但妙儿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更是一起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且先不说妙儿他们如何憧憬未来的小日子,却说妙儿他们在汴京城度过第一个夜晚后,第二天大家伙儿都不约而同的起了个大早,糙糙的买了几个馒头填饱肚子后,几个人便凑在一块儿再次开了回“家庭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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