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静悄悄的,连一向闹腾的查理的声音都没有。过了一会儿,杜宾小跑着过来,蹭了蹭苏腾的小腿。
苏腾摸了摸杜宾:“丁丁呢?”
“他走了。”杜宾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
苏腾脸上浮动的喜悦瞬间消散:“走了?去哪了?”
“我不知道,”杜宾摇摇头,耷拉着尾巴说,“他走得很急,可能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苏腾两颊收紧,胸口急促起伏,喉结滑动了好几下:“你为什么不问清楚?”
作为一只狗,杜宾对主人的qíng绪极其敏感,他还是第一次从苏腾身上感受到某种近乎于危险的气息,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我问了,他不肯说……”
苏腾手脚冰凉,心中倏然涌起一阵恐慌,几乎要把他淹没。他飞快冲进地下工作间检查了一下保险柜,锁没有被动过,意味着他的秘密没有被发现。
他一手撑着桌子,眼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戾气。杜乐丁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他不在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杜宾站在门口晃了晃尾巴:“你还好吧?”
“出去。”苏腾冷冷的说。
杜宾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什么,耷拉着耳朵跑回了楼上。
苏腾攥紧了拳头,骨节发白。杜乐丁我行我素惯了,恐怕走的时候都没想过他的心qíng会是怎样吧。是他的心理预期太高了吗?
杜乐丁可从来没有明确自己的心意,从未表示过他们俩之间算怎么回事。或许那些缠绵的吻和耳鬓厮磨,对杜乐丁来说只是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一旦他对这一切感到厌倦,抽身而去并非难以决定的事。
苏腾心里揪紧,突突的疼。他们俩的感qíng从一开始就头重脚轻的失衡,杜乐丁可能永远也无法明白他的心意。
在充满隐瞒和欺骗,却无比炽烈的感qíng中,他是唯一一个丢盔弃甲的人,杜乐丁却随时能够全身而退。
“滴——”
个人终端响了,苏腾无心理会,眼神直勾勾的戳在对面的玻璃墙上,好像能在上面烧出个大窟窿。
十几秒后,个人终端还在响,苏腾焦虑的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喂。”苏腾接了起来。
“男神,是我。”查理的声音听上去紧张兮兮的。
苏腾心中一动:“丁丁呢,你跟他在一起吗,你们去了哪里?”
查理小声说:“男神你别急,丁丁没事,我在跟踪他呢。”
苏腾松了口气:“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在柯齐纳车站,他刚刚下车。”查理道,“快过来吧,等你到了再跟我联系。”
苏腾:“他去哪gān什么?”
查理说:“其实是丁丁让我暗中跟着他并偷偷跟你联系的,我们路上再说吧。”
苏腾挂了电话,忽然如释重负,心中的yīn霾拨云见日般散开,适才拧成麻绳的小心脏终于又重新开始泵血了。他没有片刻耽搁,马上便出发了。
杜乐丁面对即将落下的刀刃一惊,赶忙闪身让开。那人扑了个空,回身又是一刀。
起初杜乐丁还以为自己中了埋伏,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持刀之人毫无章法,完全是乱劈乱砍,而且比他qíng绪还激动,好像是被吓到了。
杜乐丁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待看清那人后不禁惊讶道:“怎么是你?”
他还真没想到,唐辛让他来找的人,是列车酒吧的老板贺朝暮。
贺朝暮不管不顾,拼命从杜乐丁手中挣脱出来,两手握着刀柄一顿猛砍。杜乐丁躲了又躲,实在忍无可忍,劈手夺过菜刀丢到沙发后面,将那人按在墙上牢牢制住:“贺老板你别冲动,是我!”
贺朝暮完全听不进去,疯了似的挣扎呼救。杜乐丁赶紧摘下口罩,露出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别激动,我既不劫财也不劫色,快别叫了。”
贺朝暮认出了杜乐丁,终于停止了挣扎,盯着他瞧了好一阵子才松了口气,继而怒道:“你怎么在这,戴口罩gān什么?”
“这片儿空气不太好。”杜乐丁放开手开玩笑说,“你对戴口罩的有意见?”
贺朝暮揉了揉手腕,走到沙发上坐下点了支烟,神qíng紧绷的说:“有人让我小心一个戴口罩的男人。”
杜乐丁立刻想起了口罩男,看来唐辛他们是起了内讧了。他在贺朝暮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道:“那个口罩男找你gān什么?”
贺朝暮瞄了杜乐丁一眼,怀疑道:“你来找我gān什么?”
杜乐丁对贺朝暮印象最深之处,便是她妩媚的笑容。这次再度相见,可能是以菜刀搏命开始的原因,她脸上毫无笑意,即便没有刚刚那么慌张,也丝毫不见轻松。
“我也是受人之托,”杜乐丁抬了抬帽檐,“唐辛让我来的。”
贺朝暮一愣:“你跟他很熟吗?”
杜乐丁想了一下:“还行吧,一起钓过鱼。”
“我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休闲的爱好,”贺朝暮讽刺的说道。直到把烟抽完她才惊魂甫定,叹了口气说,“找我什么事?”
唐辛在电话里并没有直说,杜乐丁还以为到了地方便会有人告诉他,听贺朝暮这么一问,也有点懵了。唐辛的用意让人捉摸不透,他跟贺朝暮要了支烟点着,叼在嘴上问:“能问问你跟唐辛是怎么个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贺朝暮淡淡的说,“认识时间比较长罢了。”
唐辛和口罩男多半是产生了冲突,不管是因为分赃不均还是其他原因,总之是自愿进了监狱。听贺朝暮的意思,口罩男可能会来找他,目的也许是用她来要挟唐辛,这说明二人关系绝对不简单,不会像是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杜乐丁设想了很多种可能,试探着问道:“唐辛有没有让你保管什么东西?”
贺朝暮扬起眉毛嗤笑道:“他有什么可让我保管的,枪支弹药还是臭袜子?”
“那得看你们俩是并肩作战还是洗衣做饭的关系,”杜乐丁调侃道,“他没有jiāo给你一枚饰品吗,像怀表一样的?”
贺朝暮略显憔悴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警惕,往沙发坐垫的fèng隙里摸去。
杜乐丁赶紧示意她冷静,gān脆直接说出目的:“小姐姐你藏了多少家伙啊。我真是受唐辛所托而来,他现在进了监狱,一时半会出不来,可能是怕你有危险才会让我来保护你的。”
贺朝暮犹豫了一下,收回手道:“饰品的事,是他告诉你的?”
杜乐丁一听有戏,眼前一亮:“没错,他说饰品上有个月牙形的装饰物。”
“那根本不是他jiāo给我保管的,”贺朝暮起身往卧室走去,“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杜乐丁赶紧跟了上去,心中一阵兴奋,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贺老板竟是星盘主人之一:“你从哪得到这么奇特的饰品的?”
贺朝暮打开衣柜,将塞满胸罩内裤的抽屉整个抽了出来,掀开下面的夹板,取出一个小盒子:“我养父给我的。”
杜乐丁道:“藏的够严实啊。”
贺朝暮打开盒子上的锁,取出暗红色的饰品袋:“我以前以为只是个类似毛衣链的东西,还挂在脖子上来着。直到遇到唐辛……他让我把这东西藏好,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我才意识到这东西可能很重要。你知道它是gān什么用的吗?”
“简单的说,是一把钥匙。”杜乐丁目前也只知道星盘这一种作用。
贺朝暮把星盘从袋子里掏出来递给杜乐丁:“开什么的钥匙?”
“大大小小的盒子。”杜乐丁把星盘打开,盘面正中嵌着一枚血红色的月牙宝石,从质感和石头表层下的纹理判断,应该是血珀。
“真是极品啊。”杜乐丁赞叹道。天然血珀里真正透明且鲜有杂质的极为稀少,更何况是如此特殊的形状。
贺朝暮:“唐辛让你取走饰品jiāo给他?”
“差不多是这样。”杜乐丁模棱两可的说。
贺朝暮突然反悔,一把抓过星盘后退了两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她多半是前一晚喝多了,思维迟钝,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开始防范。
杜乐丁“啧”了一声,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证明。他实在不想蛮横的从贺朝暮手中把东西抢过来,正当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合理的说辞时,贺朝暮脸上出现一个红点。
杜乐丁倏然睁大双眼,根本来不及细想,纵身朝贺朝暮扑了上去,紧接着就听哗啦一声巨响,窗子整个都爆了。
查理在楼对面的巷子里徘徊多时,像个跟踪出轨男人的私家侦探一样,把衣领立起来挡住脸,隔一会儿便鬼鬼祟祟的探头往对面看去。
他趴在墙边抖动胡须时,背后突然伸过一只手将他提了起来。他差点失声尖叫,却听那人说:“是我。”
查理转过头欣喜道:“男神,你怎么这么快,坐火箭来的吗?”
苏腾道:“用最轻型的追踪式机甲飞过来的。丁丁呢?”
“报告男神,”查理往对面一指,装模作样的严肃道,“在那栋楼里,不过我怕被人发现,没有跟进去,不知他在哪个房间。”
苏腾:“你知道他来这里见什么人吗?”
查理摇头:“唐辛没有明说,要等丁丁见了对方才能知道。”
苏腾在来时曾与周如许联系,确认唐辛的确进了监狱,查理的号码便是跟周如许要的。不过唐辛跟杜乐丁毫无瓜葛,甚至可以说是敌人,若真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qíng,他为什么会联系杜乐丁?
查理仰起头看了看苏腾:“男神你在想什么?”
“唐辛跟他老板以及团队里的其他人之间可能发生了冲突,迫使他不得不进入监狱以求自保,同时还得找个可靠的人来解决问题,”苏腾沉吟道,“这个人之所以是丁丁,恐怕也正因为他是敌人,不会跟那些雇佣兵的幕后老板同流合污。”
查理惊了:“不愧是男神,竟然分析的这么有道理。我还以为唐辛认为我是一个非常正直可靠的绅士,却又不好意思麻烦我,才拜托我的搭档。”
查理的天真让苏腾不忍心打击,便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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