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飞冷哼了声,移开目光,“轩儿,如今,你打算怎么做呢?”
卫聆风微微顿了顿,仿佛是此刻才从刚刚的怔忪中醒过来,“我要带母后离开。”
他明明没有在跟我说话,他明明没有看着我,他甚至没有提到一点跟我有关的话题,可是为什么,我会想起冷清雅的话,爱到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可不可以……不要爱我,卫聆风,不要再爱我了,你会受伤的,你会再受伤的啊!
“可以。”萧逸飞一脸轻描淡写,眉梢眼角却冰冷到残酷,“只要你们肯用四圣石和这个女孩作为jiāo换。”
气氛一触即发。祈然皱紧了眉,将我揽在身边。
卫聆风此时反而彻底恢复了平日的悠然沉静,冷冷一笑,转身,扶起冷琢夕。
劲风,滑过脸颊,阵阵生疼。
恍惚间,我看到那被掀翻在地的身影,月白的长衫随风舞过。
“卫聆风!!”我惊叫了一声,祈然已经在那一刻松开我的手,身影飞掠,堪堪接住他。
卫聆风,连着扶住他的祈然,两人齐齐踉跄后退了几步。
卫聆风脸色惨白,唇泛青紫,祈然却是,胸口的伤再度裂开,两人浅色衣衫上血迹斑斑。
卫聆风站直了身体,随手掸掉衣衫上的尘土,脸上的笑容更冷、更幽雅,“父王,不!我或许应该叫你一声叔父,今日,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势必要带母后离开。”
“轩儿,你是在威胁我吗?”萧逸飞随手一抽,从怀中取出一管殷红如血,却透明如水晶的玉箫,轻轻一甩,尖细森寒的利刃便露了出来。
卫聆风眼中冷寒更甚,正待上前,却被身后的祈然一把拉住。
祈然脸上淡然一片,眼中却是万军难变的坚决,“大哥,你去带她走吧。”
说着,他伸手一抽,寒血剑闪着耀眼的银光,从柔软变为刚直。他踏前一步,把卫聆风护在身后,浑身的杀气如滚滚硝烟般爆涨。
萧逸飞微微一愣,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想不到,然儿已经qiáng到了如此地步。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你认为自己可以赢吗?”
“试过就知道了。”祈然淡淡一笑,那笑如日暮云霞,美到毫巅,却不沾半点私qíng,“这话,可不正是父王你教我的吗?”
萧逸飞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却是长叹了一声,忽然举箫向祈然攻去。
幽谷中,一时剑影大盛。
我紧盯着鏖战中的两人,双手扯在裙畔,汗湿丝绵。他们的动作迅如闪电,我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有那么多青蓝剪影在眼前呼啸来回。
就在这时,卫聆风动了,却是退后两步,彻底走出战场,走向神色茫然混乱的冷琢夕。
一个人,一把剑,拦在卫聆风面前。
傲天君微微躬身,默然不语,表qíng却坚决无比。
卫聆风瞥了他一眼,神色从容淡定:“让开!”
“大公子,恕属下只听皇上一人的吩咐。”
“是吗?”卫聆风冷冷一笑,忽然凑近他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
只见傲天君面色猛然一变,白得煞人,目光向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忙收回来,qiáng自镇定,双唇轻动,吐出句什么,我却听不见。
卫聆风眼中几不可察的jīng芒一闪而逝,嘴角笑容幽深,仿佛是在忽然间了然了什么事qíng。
“他说:看来今日我不能留你xing命了。”步杀忽然走近了我几步,垂首低声道。
我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淡漠的神色,嘴巴张成了O型。
步杀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冷声道:“受伤后,我的六识提高了不少。”
我恍然地点点头,看着同样已经开打的两人,以及之后加入的无夜,不由蹙眉,“卫聆风说了什么听不见吗?”
步杀思索了一下,似在沉吟该不该告诉我,半晌微叹了口气,回道:“他说,你主子洛枫不在这里吗?”
我一愣,感觉自己忽然间牢牢抓住了那钥匙,那关键,可是转瞬间,脑子中却又空白一片。难受得我想狠垂自己脑袋。
我忍不住低声喃喃道:“就算卫聆风真的知道了什么,又为何要当着傲天君的面说出来呢?倒像是想从傲天君的反应中求证什么……”
我的话音未落,步杀忽然浑身轻颤,猛地朝后方回过头去。
“啊!!”我还来不及想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声尖利的惨叫已然划破长空。
[第三卷:第25章 怀疑 ]
我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卫聆风前方不远处的冷琢夕,一头银丝沾着夺目的猩红,随风乱舞,一把尖刀,从她背后穿入,破出胸膛。
冷清雅凄凉带血的笑容,夹杂着彻骨的仇恨、绝望和痛苦,轻轻摇晃。
那一刻,我忽然便回过神来,大脑从未像此刻般清晰明了过。
我握紧双拳,向着这个空谷中战斗的两人大喊。
“不要分神!!”我一边飞奔,一边重复着自己的承诺,“我会救她的。”
是的!这个女人,我打从心底里不想管她死活,明明自己垒起还不了的债,明明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如今后悔了,却把错都归到前事不知的祈然身上。
只因他身上,流淌着珍贵,却夺命的血液,多可笑,多无聊的理由。
幸好,我冲到冷琢夕身边,手中是步杀刚刚递给我的长剑,剑花轻挽。我一个以命搏命的虚招,顺利bī退了冷清雅,将重伤昏迷的冷琢夕抱在怀中。
祈然,我从没有像这一刻,那般庆幸过,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至少,你不必一个人承受这样的命运。因为我体内和你流淌着一样的血液。
冷清雅眼中闪过狰狞的恨意,赤luǒluǒ的嫉妒。我不知道她在嫉妒什么,却知道她的嫉妒,与我无关。我勉力将怀中的人放倒在地上,一旁的步杀如影般闪过,将冷琢夕带走。
祈然,幸好,还有我。
我长剑指地,一脸平静地与冷清雅对峙。我刚刚只与她过了三招。三招,两次jiāo击,yīn柔qiáng大的内力,却让我直到此刻,仍无法彻底缓解双手的酸疼和体内的寒气。
冷清雅波dàng的qíng绪平稳下来,转为微微的冷笑,和掩饰不住的杀意。
我能看到她开合的嘴唇吐出,“让他们痛苦,杀了你,可不是最简单的方法。”
我能听到,身后紧张的兵刃jiāo击声,还有祈然慌乱的声音,“冰依,快离开!”
我在心内苦笑,祈然,如果此刻能逃,我是肯定会逃的。我举剑刺去,逍遥游剑法第二招,游龙潜水。学以致用是好,可是也不必第一场实战演习,就如此艰难啊!
眼前黑影闪过,把原本该斩向我左肩的一剑,硬生生接了过去。步杀脚步一晃,嘴角溢出血丝,却不后退,反bī近一步。
“步杀!!你个混蛋!”我狠狠一跺脚,猛地抛掉长剑,抽出绝丝。
这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不知道现在自己身体是什么状况吗?我抽出绝丝,左脚撑地,右脚轻点,正待行动,却忽然惊愕地停下了动作。
冷清雅眼中露出诧异凝重之色,剑招再无复刚刚的流畅幽雅,额头些微见汗。
连我也觉意外的惊喜,步杀收回相击的一刀后,忽然便似没了意识,只剩反she神经一般。他的动作平实无华,他的出手缓和无力,但他每踏一步,却都让冷清雅的后招难以继续;他每刺出一刀,都让冷清雅不得不回剑自救。
我忽然想起某本武侠小说中提到的武功——奕剑术:使剑就如下棋,每出一剑,便如下一着棋子,战场就是活的棋盘,其间千变万化,若不能掌握全局,预估到敌人的下着,便不能把握致胜之机。
步杀,竟能独自领悟到这种境界。我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从他受伤以来,一直都很担心,现在终于不用了。他远比我和祈然想象的,要坚韧。
我收回绝丝,快步走到冷琢夕身边。
她的内力居然很是浑厚,所以这一刀,虽重,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五脏六腑受了重伤,我简单为她的伤口做了处理,确保不会恶化危及生命,随即将一粒祈然特制的药丸,塞入她口中。
自从那日我和步杀遭袭以后,祈然就时常制作改良一些特效药,让我们带在身边,以防不时之需。
我提剑,快步走回战场。我知道,如今的步杀内力全失,这样的打斗可以震得冷清雅一时,却绝撑不了长久。
“步杀!”我一把挑开他的刀,将他bī出站圈,看到他冷然的神色,忙低声道,“祈然的伤,再撑下去就坏了,你快去帮他。”
这句话,果然比之任何阻拦都有效。步杀眼中闪过忧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去。
这话,却绝不是虚言。我刚刚,有看到祈然胸前越散越浓郁猩红的血色,和他惨白的面容。如果不是知道,对着萧逸飞,我三脚猫的剑法只会帮倒忙,早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了。
倒是卫聆风,因为有无夜帮忙,所以此时还是堪堪打了个平手。
刀光剑影的闪烁,在这仙境般的幽谷中,杀机盎然,yīn谋纵横。
我踉跄后退一步,缩小自己的防御圈。绝——是只有在近身战的qíng况下,才能发挥最大作用的。否则,极有可能两败俱伤。
所以,我在等,等冷清雅进入到我攻击范围的那一刻。
防御圈又收,我微微凝神,等待最后的时机。冷清雅与我相对,杀机满布的脸,却忽然露出诡异非常的笑容。
然后,就在我呆愣在那张美丽狠绝的笑颜下时,她原本指向我的剑,竟忽然撤回,如飞箭般,直击——昏迷在地上的冷琢夕!
TMD!!我在心里狠狠将地上这个破坏我全盘计划,只会坏事的女人诅咒了一百遍,却还是不得不就地一滚,堪堪架住冷清雅的杀招。
冷清雅眼中的笑容更甚,诡异更浓。我心中猛地一震,耳中听到的是不远处另一个战场的兵刃jiāo击声,眼中看到的是冷清雅撤回举起,又缓缓向我刺来的长剑。
身体,却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了,动不得半分,闪不得半分。
冷清雅,好狠!刚刚竟宁可拼着自己受反震的内伤,用内力侵入我xué道,短时间内截断了我的血脉。
血脉被截不同于点xué,长时间为之会使人因全身血液循环不畅身亡,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截血所能维持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半分钟。但是,问题就出在,根本无需半分钟,只要五秒,冷清雅的剑就能刺穿我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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