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喝酒伤身,您……”
“文策!”卫聆风如远山般的俊秀双眉微微一凝,冷声道,“朕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礼堂中,有轻柔和缓的气息在慢慢流转,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
我看着上方黑衣黑发的步杀,牵着祈然略显湿冷的手,微微颤抖。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啊……
步杀的声音冰冰凉凉,却带着异样镇定宁神的作用。他望向祈然,问:“萧祈然,你是否愿意娶水冰依为妻,并发誓永远爱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无论她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对她不离不弃?”
祈然紧了紧握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面容却无比郑重,答道:“我愿意。”
步杀黑亮的眼中波光闪烁,转头望向了我:“水冰依,你是否愿意嫁萧祈然为妻,并发誓永远爱他,尊重他,保护他,像爱你自己一样。无论他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对他不离不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尤其那双湛蓝的双眸,带着毫不遮掩的期盼与喜悦,定定地望着我。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卫聆风仰头饮尽一杯酒,忽然转头环视了下这灯火通明的大殿,眉头微微一皱,已微晃着站起身来。走到烛盏前,长袖拂过,将火光一一熄灭。
偌大的宫殿一分分昏暗下来,映着那颀长俊挺的身影,不断变暗拉长,越发显得孤寂难抑,但卫聆风却不管不顾,只知拂袖熄火。
直到大殿中终于只剩桌前最后那一盏烛火,卫聆风挽起宽袖,露出晶莹如玉的修长十指,贴向烛芯。明明只需两指便可埝熄了那唯一的火光,可是他的手却停顿在半空,良久未动一下。
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我再没有半分犹豫,抬头,嫣然一笑,清晰地回答:“我愿意。”
步杀淡淡一笑,却也只如风过无痕,他退到了一边静静望着我们。问出这两段话,显然已经到步杀的极限了。
祈然一脸虔诚地,轻轻执起我的手,将白金的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银光闪烁,映着我白皙细瘦的五指,和我一生的幸福。
我想起,现代神父的祝辞。戒指是金,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jiāo给对方。huáng金永不生锈,永不褪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戒指是圆的,代表你们的爱毫无保留,有始有终,永不破裂。
祈然搂住我的腰,在我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如羽毛般轻柔温和。他说:“我萧祈然,娶你水冰依做我的妻子。从今以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你,珍惜你,直到天长地久,我承诺生生世世,对你忠心到底。”
我一愣,抬起了头,深深望进那双蔚蓝的眼眸中。这本是我告诉他的结婚誓词,他却把最后一句的一生一世,改成了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吗?多么……漫长的四个字啊,我真的愿意生生世世都与眼前这个男子,相遇、相知、相爱吗?
我笑了,答案从一开始就清楚了不是吗。我执起他莹润修长的手,将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柔声却坚定地道:“我水冰依,愿嫁你萧祈然为我的丈夫。从今以后,无论顺境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护你,珍惜你,直到天长地久。我承诺生生世世,对你忠心到底。”
“啪啪啪——”礼堂里响起了掌声,祈然将我牢牢拥在怀里,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又融进他浅蓝的衣衫中,我紧紧回抱住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
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泠朔,你们……看到了吗?我很幸福,我很幸福呢!
卫聆风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很久,久到他几乎要忘了时间的存在。
“噼啪——”火烛清脆的爆裂声,此时在这幽寂的宫殿中,却显得异常响亮。
卫聆风自嘲地笑了笑,终于收回手,扶着案沿,坐了下来。桌上的酒杯是空的,里面仍留有梨花酒的醇香,卫聆风取过酒壶倒了一杯,再度饮尽。
梨花酒的酒xing温存,后劲也不大,适合女子或喜庆时刻饮用。却独独不能多饮,不该多饮啊!否则,瘾入肺腑,终难自拔!
珠帘脆响,卫聆风抬起头来,看到来人微微皱了皱眉,却不说话,自顾自又斟了一杯,仰首饮尽。
酒杯一放下,一双欺霜赛雪的玉手便伸过来将那玉杯一把夺过。轻轻柔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痛和指责:“皇上,酒喝多了伤身。”
卫聆风抬头瞥了她一眼,失笑道:“青衣,你不是赶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吗?如何又赶了回来,莫不是怕朕借酒消愁?”
芊芊眼中闪过痛色,却又勉qiáng掩去,嗔道:“那皇上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卫聆风一愣,随即嘴角一扬,扯出个极端苦涩的笑容,淡淡道:“是啊,朕可不正是在借酒消愁吗?”
“坐吧,青衣。”卫聆风手腕一翻,也不知从哪又取出来一个酒杯,自行斟满,一脸漫不经心地道,“陪朕喝两杯。”
“皇上……”芊芊蹙眉看了他良久,终于柔柔叹息一声坐了下来,接过他斟的酒,一口饮尽,叹道,“清新唯梨花,徒留满齿香。果不愧是皇宫珍藏的梨花佳酿啊!”
卫聆风淡淡一笑,却不搭话,目光有些迷离地落在殿中唯一的烛火上,脑中却不时翻腾出那些久远的画面。
唱合卺宴开时,她的无措求助;尝到梨花酒时,她一脸的赞叹;提到dòng房花烛时,她的恼羞成怒;还有自己间接触到她唇香时,那一刻的心动……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却又遥远地像隔了两个世界。她从来都不曾属于过自己,从来都不曾……只是……
“皇上……”
芊芊的轻柔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卫聆风笑笑,抬头又是一口将酒饮尽,道:“青衣,你明日便先回去吧。”
“皇上!”芊芊眼中闪过慌乱,无论怎么也掩饰不过来,半晌才颤声问道,“皇上你不回去吗?”
卫聆风摇摇头,抬眼望见她一脸的惊惶,不由失笑,“你怕朕会抛下皇位离开吗?青衣你多虑了……”
——你把那些年少时的梦想统统掩藏在高深莫测的笑容背后,埋得究竟有多深呢?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萧祈轩,其实一直在卫聆风的心里。
卫聆风的心微微一抽一痛,他猛地放下酒杯低下头,来掩饰发热的眼眶。半晌,他才开口,却发现声音带了微微的沙哑,“青衣,朕会让文策带回谕旨。让他父亲文群认你为gān女儿,并加封你为皇贵妃。你乖乖地先随文策回去,朕过几日就会回宫。”
“皇上!”芊芊的眼睛蓦然红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还是轻柔地说,“皇上,你明知青衣要的并不是这些。你明知,我留在你身边是因为……”
长长的走道仿似看不到尽头,我将脸埋在祈然怀中,任由他将我抱向我们的新房。
淡淡的幽谷清香从他体内散发出来,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俊秀出尘的面容,心里却在想着:若是冰朔长大有七分像祈然,那么将在现代造成怎样的轰动啊?少女杀手?绝世容颜?天纵奇才?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愿哥哥和小雨别被吓坏了!
“吱嘎”声响,祈然一边推门把我抱进去,一边低头看我窃笑的面容,不由好奇道,“你独自一人在偷乐什么?”
我一愣,忽然想到与泠朔的永世相隔,心中一痛,再笑不出来,眼中却已浮起泪花。
祈然见我如此不由慌了,将我放到chuáng上,忙道:“冰依,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我自然希望你脸上永远挂着笑容……”
“傻瓜……”我搂住他脖颈,将脸贴在他光滑清香的锁骨上,柔声道,“没事的,只是想起了冰朔而已……”
祈然明显松了口气,眼中闪过几丝黯然,随即又释怀。俯身细心地除去我鞋袜。
我面上一红,忙道自己来。他也不坚持,除了自己的鞋袜外衣,搂着我滚进chuáng中。
“冰依……”他的眼眸渐渐由浅转深灼灼地落在我脸上,修长的十指抚过我全身,将贴身的衣衫一一除去。
我双眼迷离,呼吸急促,紧紧贴靠在他怀中,脑中有什么问题闪过,却又抓不住。
良久,被中的两人衣衫尽去,原本让我觉得寒冷的空气,此刻却只余炽热,吞噬人般的炽热。我抓着脑中仅存的那一缕神志,抓住他灼热的手,阻住他的探索,哑声道:“今……今天不是安全期……你答应过的……”
祈然呼吸微粗,反手制住我的手,一个翻身欺了上来,柔声道:“冰依,你记错了……”
“我……我没……”后面的话,被尽数吞入他口中。
他微支起手,喘息着将话讲完:“你的医术……是我教的,我说错了,便是错了。”
我待要再分辨什么,却被那铺天盖地的热qíng彻底淹没,只余低吟喘息。
靠!既不让服药,又……这还避什么孕啊!第二天醒来看到那张心满意足的绝世面容,我忍不住愤愤地想。
火光幽暗的宫殿中,原本孤灯独酌的身影,变成了相对而坐的两人。
“青衣……”卫聆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俊秀的面容泛着几缕红晕,在火光映衬下,绚烂地让人移不开目光。可是他的语调却仍是平静的。他说:“青衣,其实你可以选择离开。只是,朕的后位,会永远虚悬,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我……我明白的。”芊芊忽然迅速举袖擦去脸上的珠泪,仿佛是怕被人瞧去了自己的láng狈。白玉般的面颊上,泪痕犹在,却是更添楚楚之色。她柔声道,“感qíng的事,半点由不得人。无论皇上如何待我,我都会陪在皇上身边,绝不会离开。只是皇上,你又何苦待自己如此残忍呢?”
“残忍?”卫聆风微微一愣,哑然失笑道,“青衣你错了,朕永远不会待自己残忍。冰依有的话听来古怪,却往往自有其道理。帝王专qíng便是祸。青衣,你看清楚了,朕那虚悬的后位,在朝政动dàng时期,说不准会成为最好的制衡工具。”
卫聆风说完自己也觉得颇为有理,淡然一笑,又自斟了一杯酒饮尽。却发现对面的人良久没有言语,不由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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