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个杀手。
失败!
失败!
失败!
……
我在明杀、暗杀、下毒、伪装无数次刺杀祈失败后,终于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我杀不了的人。他的武功很高,我不想评论有多高,但至少绝对比我高。
他的体质百毒不侵,所以,那些冷月教中屡试不慡的毒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血蛊,也许有用,可是我手头没有。即便有,我也下不到他身上。
伪装、暗杀更不行,他仿佛天生能dòng穿别人的心思,还对周围的危险有感应。他说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灵觉,能感觉到对方心跳的幅度,危机时全身会拂过轻微的躁意。
他每一次都拿剑指着我的喉咙,然后说:“你杀不了我的。我也不想让你杀。”
最后一次刺杀,我知道血蛊的期限已经到了,也许可以,但我却不愿承受那种痛苦,于是我决定孤注一掷。
我抓了他的妹妹,对他说:“你如不自杀,我便杀了她。”
“燕儿别怕。”他柔声对他妹妹说。
我怀中的女孩声音清脆,却很坚定:“燕儿不怕,燕儿知道然哥哥会救燕儿的。燕儿绝不会象雪儿姐姐那么死去,燕儿要陪着然哥哥。”
他皱眉看着我,眼中有受伤的神色,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过,想起他说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做朋友。”忽然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是为了这句话才接了任务。
不过既然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因为我还是杀手。
“我真的以为,”他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你不想吗?”
“想。”我的声音竟是脱口而出。
他笑了起来,眼中受伤的神采没有了,我难过的感觉也跟着消失。
忽然,颈间一痛,我诧异地看着他手中的细绳,我知道他趁我不备,把涂有药物的针扎入我身上。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想起杀手守则第四条:无论何时,都不要对任何人失去警戒心。我想我是大意了。
我还想起,我从小被药物泡大,体内又有血蛊,大部分药都对我没作用,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还没有想完,我便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不豪华也不简陋。我盘膝坐着,手中身上cha了好几根银针,祈就坐在我对面,身上也cha了银针,离我很近,只有一手不到的距离。
我摸上怀中的匕首,现在他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银针上,把手上的三枚银针也cha在他自己手上,然后拿出一把匕首。
我知道,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错过了,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杀他。
他反首握住他的匕首,脸上没有一丝犹豫,一刀割裂了他的手臂……
我摸出我的匕首,不知为何,有些颤抖,却还是送入了他的身体……
他脸上血色褪尽,猩红的血染透了他浅色的衣服,和我握刀的手。可他的表qíng却丝毫未变,一如开始的坚定,在我扎了银针的手臂上划了一道,然后,伤口与伤口覆上。
我拔出刀,他浑身一颤,血红映着他苍白的脸,我竟忽然害怕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也以为永远不会知道。可是这一刻,我竟终于明白了它的含义。我怕我完成了任务,却不知为了什么。我怕他其实不知道我也想和他做朋友。我怕他死了,我便再也见不到那跳跃的阳光……
我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一道jīng纯的内力灌体而入。我竟感觉体内的血蛊动了起来,顺着银针的脉路,到淌着血的伤口,然后消失了踪影……
不!不是消失!是到了祈的体内,竟到了祈的体内!
我骇然地想要惊呼,想要发泄。冷玉不是说血蛊无药可解,无人可解的吗?
祈重重呻吟了一声,终于撑不住满身是血的身子,向后倒去……
醒来后,祈的眼睛变成了蓝色,内力也丧失了,而且他说血蛊的侵蚀xing太qiáng,他很可能活不了多久。
我试了无数次想把血蛊引回来,也想回去找冷玉,可是祈说没用。他说他的血很特殊,别人即便肯,那蛊也是引不走的。
他不会痛苦,可是同样,冷玉的药引除了发作时防止血蛊吸取他内力,并不能延长他的命。
那个人如果知道,即便同样的方法也救不了祈……可惜除了我,再不会有人知道。
祈说:“我们走吧,离开冰凌,否则我和你都活不了几天。”
我说:“好。”然后又问,“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帮我解血蛊。”
他笑笑,说:“因为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朋友。”
那笑有些欣慰,却也有些悲哀,让我也跟着忽喜忽悲,然后说:“祈,那就让我一直保护你吧。我绝不会让你死去,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他点点头,认真地说:“你不要再杀人了,也不要再当杀手,因为杀手是没有朋友的。”
我忽然真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因为我看到阳光在祈苍白微笑的脸上欢快跳跃:“朋友也好,杀手也好,我是谁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永远保护你。”
“好。”他望向风之都的方向,眼中并没有一点不舍,却有些许落寞和伤痛。然后转过身,再不回头地向那阳光下的大地走去。
祈是我死寂的生命中,第一个想要用xing命保护的人,也是第一个把阳光铺展在我眼前不断跳跃的人……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曾经,我这么以为过……
是的,曾经,我一直这么以为,也这么坚信,我们两个,也只有我们两个会这么孤单又相互扶持地走下去。
直到,那个狂风bào雨的黑夜……
直到,那个躺在悬崖下,那个满身是血却依旧睡的安然的女孩,出现在我和祈的生命中。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命运的巨轮,在那时才刚刚转动。明明既定的结局,我们却是谁也……猜不到。
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水冰依!依众人之要求开始出番外,番外中有些解不开的疑团请表问我,因为涉及到一些剧qíng,所以偶只能带过,请各位不要深究。
还有,各位,偶这么勤劳,千万不要忘了打分哦!
[作品相关:番外三 雪天]
(PS:此文本在正文第23章的中间部分,发现这么写下去,实在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才能将上一章写完,所以,这章就作为番外单独立出来了。)
事qíng发生在下雪后的第二天。
这场雪一下便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推开大门,我和心慧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当真是一片银装素裹,漂亮的仿佛只有电视中才能看到的北国风光。
“心慧,去打雪仗如何?”
“小姐,什么是打雪仗?”心洛刚在宫女伺候下洗漱完毕,兴冲冲地跑过来拉住我裙摆,问道。
我抬头见心慧也是一脸疑惑,不由一楞。
对啊!汀国地处南方,又是海滨,常年高温cháo湿,又不象现代有电视书籍互通讯息,哪看得到如此景致,自然也不知道何谓打雪仗了。
我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拉了心洛跑到外面,身后无夜、心慧和小银紧随而来。我掩去嘴角的笑意让心洛离我几米远处,乖乖站好,努力抓了一大把雪,信手一丢……
“啊——!”心洛和心慧的大叫声传来,我直起身笑得更灿烂了。
心洛擦着满头满脸的白雪,嘟着嘴,委屈地道:“小姐好坏,欺负心洛。”
我手上悠闲得颠着个搓好的雪球,坏坏地笑道:“怎么?还不明白什么是打雪仗?”
“心慧,把颜静和芊芊也一起叫过来吧。如此良辰如此雪,现在不玩更待何时?”
我正说得兴奋,没料到一个雪团迎面而来,我láng狈地躲过,却还是被砸了一身,不由气愤地大叫道:“心洛,你小子竟然敢偷袭我!”
……
玩得,真可说是相当尽兴的。心慧她们和我待一起久了,自然放的开,落影宫的那些女官、太监毕竟年岁太小,一开始还胆战心惊,后来玩疯了便什么顾忌都没了。
就算是颜静和芊芊,多少也感染了我们无拘无束的气氛,开始有些拘谨,又有些兴奋地与我耍玩起来。
起先跟无夜还有点隔膜,我或多或少总不想去接近他,后来……也不知心慧那家伙是不是存心的,每次丢了一大团雪到我脑袋后,就一股脑儿往无夜身后躲。
在我第三次,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一不小心用一个大雪球狠狠砸了他满头满脸后,原本安静站立一旁的他终于火了……可怜我头顶马上漫天飞雪!
既然连无夜也可以加入,我索xing连隐在暗处的步杀也叫了出来。
可惜他除了在我即将跌倒时会偶尔扶一把外,那张千年冰山脸却丝毫不给我面子,只冷漠地立在一旁,反正也没人敢往他身上砸雪,就算有象我这么不要命的,前提可也得砸得中啊!
许是这里的笑声实在太过欢快,许是冬日的皇宫太久没有了生气。慢慢,远处的,近处的,不管是不是在落影宫当差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靠近这边,探头张望。
偶尔不小心被砸中的,也会不知不觉间投入战场……于是,好象被砸中的人,莫名其妙越来越多……
我怀里抱着小银,抬手拍掉肩上的雪污,对着心洛、心慧和无夜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我平常很nüè待你们吗?今天一个个来跟我清算旧帐?”
众人看看láng狈的我,又看看好整以暇的心慧三人,不由轰然大笑。
此刻,我锦貂雪裘上的白色毛皮,都因为沾了融化的雪而多处湿粘,纠结在一起,发鬓更是凌乱不堪。
我兴头一起,索xing放下小银,抬手将头上的宫髻全部打散,一头黑亮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到了古代一年之久,想不到头发长了这么多。
我顺手扯下一片衣襟,拢起如丝黑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弯腰抓起一大团雪,一边揉搓一边笑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孙子兵法第十七计: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以弱制qiáng,以少胜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分头围歼,各个击破,最后取得胜利。心慧……”
我趁她们听得云里雾里之际,右手猛地举起一甩,大笑道:“第一个要击破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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