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说了什么我一句没听,光打量着那艘花船,心道:卫聆风可真是会败家啊!看这架势,光这艘船外围装点的拳头大珍珠,就足够普通人家舒适地活一辈子了,更别提里面的豪华。他是生怕别人不知他要娶皇后吗?真是奇怪。
接着便是祭天,什么念“祈祷文”、献牲口、燃爆竹,折腾地我晕头转向。
还好,蓝君清要我跪下祭祖的时候,玄天冷冷地拦住了他,说我既已贵为祁国的皇后,便不必再跪除祁王以外的人。
我暗中感激地朝他笑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差点拿手去摸头,不过及时醒起,忙又摆出一副扑克脸。
终于,漫长的祭天运动结束了,玄天恭敬地让我上船。
我正待动身,却被一声“四妹”和“莹若”叫住,我转身看着眼前的两个男子,淡淡一笑道:“二哥,刘公子,莹若不想误了时辰,这便要上船了。”
他们的脸色一如打仗刚回来时的憔悴,眼神我也懒得去深究,反正不管是愧疚也好,执着也好,都与我无关。
怨谈不上,恨更谈不上,只是觉得当初那两个跟我争吵与我品诗玩闹的少年早已死在我心里。如今站在面前的这两个忠君爱国的男子,于我不过是陌路人。
“四妹!”蓝莹月走前一把握住我的手,痛哭失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嫁过去的,对不起,请你原谅锦鸿。我……”
“好。我不怪他。”我脱出手来,平静地应了一声,扫过锦鸿,他果然是一脸的愧疚。
我有些责怪的望向心慧,她吐了吐舌头,头却摇得跟波làng鼓似的,最后有些胆怯地把眼光瞟向无夜。
我看着一脸漠然的无夜,不由惊讶。竟然不是心慧而是无夜泄露的?好小子,表面冷冷清清的样子,骨子里……嘿!还真看不出来。
蓝莹月有些失落地看着我抽回去的手,半晌才沉吟道:“四妹,从今以后我们便要天各一方了,你真的不愿再说点什么吗?”
我看了她红肿的眼许久,她也一直凝视着我。想起那个被关在西楼仍不忘绑秋千的二姐,她其实也只是个渴望幸福的少女吧?
最终,我微叹了口气,向玄天道:“请问玄将军,船上可有瑶琴?”
玄天点了点头,忙命人去取了出来。
我无语,果然,卫聆风那家伙真是把什么都预备好了,活象个移动的豪宅,还是特级的那种。
琴搬了过来,玄天正要帮我准备案几和凳子,我示意不用,便把琴接了过来。
我随手轻轻一拨,悦耳的音符就发了出来。祈然总能很自然地就辨别出琴的等级,不象我,顶多就知道它发出的声音是好听还是难听。
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我撩起群摆,席地便坐了下来。
目光扫过凝视着我的所有人,十指轻拨,优美的乐声从我指间流泻出来。
起调的旋律过后,我淡淡地吟唱: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qiáng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於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那一日,海风轻拂,人人衣袂飘扬。
可是所有人,却从此,只记住了那盛装少女淡淡的笑容、无悲无喜的歌声以及纠结着青丝飘扬在风中的喜服。
在空旷却昏暗的海岸边,望着这飘然yù飞的一点红衣,所有人都想要将那道灿烂的光芒抓住,却终究没有一个人能伸出手。
锦鸿在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令所有人驻足侧耳,定定凝望的一抹鲜红,终于要乘风飞翔,永不回头。
那段被他生生忽略,却早已烙印心头的愉悦时光,也随着这歌声,飞扬消逝,一生……悔恨。
红衣黑发,清歌嘹亮。水光盈盈,恍然如梦。
所有人都清楚,此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如眼前的少女般,在这喧闹而寂静的海岸边,将耀眼的一幕深深植入每一个人心底。
我十指轻拨,留着淡淡笑意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的人。他们一个个映入我眼帘,却在到达眼底前一一淡去,一如那几个月的悲悲喜喜。
在这里,我快乐过,也悲伤过;欢笑过,也哭泣过。
在这里有多少深深浅浅的回忆,有的慢慢消逝,有的深刻心底……
只是如今即将离开,我没有丝毫留恋,却也想说一句:无论如何,感谢你们让我成长,让我坚qiáng,让我……能够更好的飞翔……
曲调一转,我收回目光继续吟唱: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於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别了,汀国。
别了,蓝家的众人。
别了,这些许残留的喜喜悲悲……
如果可以,我将永远不再踏足这一方承载着无止息纷争的土地……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像
曲调终于渐息渐止。
我在风中拢音收琴,抱起小银,对着玄天,对着无夜、心慧和心洛淡淡道:“我们走吧。”
[第二卷:第18章 波澜再起]
宽敞明亮的通道两旁立着两排手握长枪的士兵,他们每一个都站得笔直,即便地面在一下又一下剧烈地摇晃,他们也无丝毫动容。
一个人从通道尽头赶来,玄天的脚步有些急,但神色却还是镇定万分,在经过走道地时候,士兵们齐齐挺身向他行礼。
他也没顾得上回礼,走到其中一个小队长面前,问道:“娘娘没事吧?”
船剧烈摇晃了下,那小队长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倾倒,忙用长枪定住自己,恭敬地回道:“回禀将军,娘娘她……”他的脸上露出yù言又止的神色,许久才有些尴尬地继续说,“应该……算是没事吧。”
玄天的眉皱了起来,冷冷道:“什么叫做应该没事?我……”
可惜他的话还没训完,就被房中传出的熟悉声音打断。
“无夜,你老实说,是不是趁着刚刚船摇晃不稳的时候作弊?”
“……”
“小姐,无夜他没作弊,确实糊了。”一个细柔的女声响起。
当玄天抖着手掀开帘布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祁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早卸去了凤冠霞披和盛装,正一脸不甘地与对面带了面具的男子瞪视。
只见她着一身湖水蓝的普通丝绸衣衫,原本梳着宫髻的青丝也放了下来,只用一条白色的绢布随意束起。
她虽在瞪眼,姿势却懒懒闲闲地靠坐在软绵垫子上,一张宜浓宜淡的清秀小脸更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气质,此刻看来竟说不出的生动和淡定。
玄天不由有些发怔,皇上曾说过这个女孩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和淡漠,是最适合皇后这个位置的人选。他当时听了就很不屑,不就是一个疯丫头吗,哪来的什么气质?
可是直到昨天,亲眼看着她在海边,谈琴吟唱,不知不觉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当真是:
红衣黑发,清歌嘹亮。
水光盈盈,恍然如梦。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皇上毕竟是皇上,他的决定永远是对的。
“小姐。”手上拿着纸牌的心洛凑到我身边,仔细往无夜面前的牌盯了许久,才问道,“无夜哥哥这样就算糊了吗?”
我没好气地回道:“是啊!这小子还说没玩过赌博,肯定是骗人的!”
心洛开心地把牌往我面前一摊,拍手道:“那心洛也糊了。”
“不是吧——!”我拿起他的牌看了半晌,惊叫道,“竟然还是清一色。心洛,你……你到底是不是十二岁啊?”
心洛看着我认真地摇了摇头,说:“小姐,心洛只有十岁啊。”
我颓然瘫倒,这都是群什么智商的小鬼啊?
“小姐……”心慧有些犹豫的靠近了我一点,讪笑一下,把手中牌一摊,“其实我刚刚就想说,我……我也糊了!”
“MYGOD!”我抱头痛苦地大叫,“竟然还是‘一pào三响’,你……你们串通好的吗?”
心洛仰起漂亮的小脸问道:“小姐,‘卖高的’是什么意思?”
我于绝望中抬头看到脸色发青、几yù心脏病发作晕倒的玄天,简直就象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糙般,“噌”地一下蹿到他身边,笑意盈盈地道:“玄将军,外面……(船身一下剧烈摇晃,我一个踉跄又站定)外面的战况怎么样了?”
玄天在心里qiáng烈地忏悔了一下,刚刚怎么会觉得这种人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呢?好半天才勉qiáng恢复了正常的表qíng,垂手道:“回娘娘,那些只是宵小之辈,不足为虑。”
我点点头,登上船后才发现了,虽然这船外表看来华而不实,内里的军事装备却相当齐全,看来卫聆风是早就知道必会有人袭击,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吧?
忽然,船身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我一个没注意差点栽倒。
下一秒却已经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感激地朝无夜笑笑,他的表qíng自然看不到,只是望了我一眼,将我扶正。不过手仍虚托在我背后,可能是怕我再摔倒。
屋子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看玄天脸色微变,眼中却闪过一道jīng光,不由冷冷一笑道:“玄将军至少可以告诉我,你们皇上钓的大鱼到底是哪条吧?”
玄天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不过是有些悻悻地道:“皇上说肯定瞒不住你,果然没错。他奶奶的,尹国那老鬼现在忙于应付皇上的‘天甲奇兵’哪里会分得出神来这里。”
我一楞:“是钥国的战船?没道理啊,你们和钥国中间隔了个尹国,现在不是应该井水不犯河水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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