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离去,我心中的烦躁愈胜,又隐隐有些愧疚和……不安。苦笑地关上门,转身,差点惊呼出声,忙平复下心绪,恨恨道:“步杀,你有必要每次都象幽灵一样出现吗?”
步杀冷漠地瞥了我一眼,在雕花书案旁坐了下来,摆在书案上的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啊——”了一声,紧张地跑过去,小心翼翼执起他手臂,又是郁闷又是心疼地骂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非得每次把自己搞得这么láng狈吗?还被全天和大陆通缉……”
“没事。”他淡淡一句打断我的话,听那满不在乎的语气,显然这种事qíng早就司空见惯了。
翻箱倒柜找出卫聆风赏赐的各种药膏,又扯了块gān净的黑布做绷带,直折腾了半天,才算完结。我皱眉道:“你的武功这么高,为什么还会受伤?还有,那个通缉令是怎么回事,青龙石呢?你抢了它?”
步杀摇了摇头:“青龙石在尹子恒手上。”
“那是他嫁祸你了?”我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道貌岸然的王八蛋!苏婉柔呢?真的是你伤了她?”
步杀点了点头,漠然地道:“尹子恒嫁祸于我,我本想杀了他夺回青龙石,只是那女的为他挨了一刀。我算算跟你约定的时间快到,便放弃了。”
我喟然叹出一口气,意兴萧索地道:“原来苏婉柔爱慕的人正是四皇子啊!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痴qíng女子,可能终究要所托非人。”
“步杀,我总觉得尹子恒这个人不简单。”话锋一转,我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他表面上寄qíng山水不理政事,暗中却是望江楼的东家,亲手掌握着这样一个最利于光明正大收集天下qíng报和招揽人才的酒楼。”
“按你所说,青龙石应该是人人争夺的东西,尹国既有,为什么不是在可能继承王位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手上,而是jiāo给他这样一个无心权利的皇子呢?”
步杀看着我,眼中慢慢闪现出了然和慎重的jīng光。
我冷冷一笑,继续道:“你还记得祈然的父亲——那个冰凌王的策略吗?他明明是想扶祈然登上王位的,却偏偏找了他大哥当替死鬼摆上台面,好让所有的矛头都对准萧祈轩。”
“现在几乎每个国家的人都不看好尹国,因为一旦尹王一死,尹国必定会因为内乱而分崩离析。可是我现在忽然想到,尹王他……用的可能也正是这个手段。”
步杀点了点头,双眉紧皱,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这些你别管。”
我撇了撇嘴,哂然道:“要不是他陷害你,我才懒得管这些呢。算了,反正你以后小心点,别在这种非常时期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步杀,成天在外面招摇,天天被人追杀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不说那张通缉令,光你身上有玄武、青龙两大圣石这个事实,就足够引来全天下的追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步杀淡淡点了点头,收回绑上绷带的手时,触到我的手背,忽然微微蹙起了眉:“你很怕冷?”
我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道:“因为台……我们家乡很少有这么寒的季节,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看他伸过手来要握我的手,我忙缩了回来,悻悻瞪他一眼:“你的手常年冷得跟僵尸似的,夏日冰镇还差不多,冬天取暖就算了吧!”
步杀面色不变,抓过我的手整个包在他的大手中,天生的冰寒之气透指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抖,正待叱骂。
手背忽然一股温和的暖流传来,渐渐充盈在整个手心,一丝一点透体而入,我的身体竟也慢慢温暖了起来。
只听步杀清冷的声音响起:“你的内力怎么来的?”
“应该……大部分是祈然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你和卫聆风的吧。”我舒服地享受在体内潺潺窜行的暖流,歪着头道,“当初我不是引了祈然身上的血蛊吗?被不知哪个混蛋刺了一剑,掉下悬崖去,幸亏被热流卷入一个山dòng,为小银所救。”
“后来又认识了无夜,还无意间救了卫聆风,正好他身上好死不死也中了血蛊,所以我就想索xing搏一搏,把他身上的血蛊也度到了自己身上。”
“没想到,我还真是运气好到爆了,两个血蛊相互作用,不仅蛊毒解了,我体内还多了你们三人的内力,连毁损的容貌也恢复了。”
步杀微微动容,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淡淡道:“坐到chuáng上去。”
“gān什么?”
看他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我有些不qíng愿地把手从温暖的气息中脱离出来,莫名其妙地坐在chuáng沿,看着步杀也缓步走过来,坐上chuáng。
他冷淡地开口:“转过身去。盘膝。”
“哦。”我听教听话地坐好,感觉到他的双手掌心抵上我的背脊,一股热流细细从我的神堂、心俞二xué贯入,缓缓流窜遍全身。
慢慢地体内不知潜藏在何处的气流开始蠢蠢yù动,全身的四肢百骸由温暖变为灼热,慢慢灼痛。
我的额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全身因似酸似麻的疼痛不住颤抖,忍不住身体前倾,想要脱离那痛苦的来源。
“步……杀,好……好……难过……”我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呢喃道。
“别动。”步杀的声音也不若平时那般清明,略略带着无力和沙哑,“马上就好。”
背后涌入的气流渐息渐弱,忽然,如利剑般汹涌直穿而入。我痛地浑身剧震,几乎尖叫出来,但最终还是咬着嘴唇死死忍住。
热流凝结在我周身的内息中,引导着它们慢慢散入全身各处,背后支撑着我的双手终于撤去,我浑身一软,向后瘫软在步杀怀里。
全身上下流转着比原先顺畅上好几倍的体息,融合地丝丝密密,几无破绽。
睫毛上都细密地沾着点点汗珠,我透过水雾看到无力地靠在chuáng沿的步杀,苍白的脸,和比我更汗湿的额发,不由心中感动,又觉点点温馨。
“你……打通了我的奇经八脉吗?”缓和过后,我用还有些虚弱的声音问。
步杀一楞,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过将你体内郁结的气打散到全身各xué。打通奇经八脉我做不到,你以后遇到祈,可以让他帮你。”
“以后……遇到祈……”我喃喃重复他的话,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上头的人许久没有发出声音,连呼吸也是轻不可闻的。疲倦的感觉渐渐袭来,我慢慢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就在意识迷离的边缘,我仿佛听到步杀清冷却忧虑的声音响在耳畔。
“……不肯承认是冰依的话,现在的……祈,你还是不见的好……”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上面盖着锦被,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步杀怀里。他的怀里还有暖暖的余温,我鼻子一酸,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竟一个晚上都催动内息让我取暖吗?
我扯过被子抱在怀里,看着正在系脚上绑带的步杀,问道;“步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步杀的动作顿了顿,才继续系完,直起身冷冷道:“我要在祁国证实一件事。”
我愕然:“什么事?”
步杀漠然摇了摇头:“过两天再告诉你。”
“那四圣石呢?你不找了吗?”
步杀看了我一眼,思索了半晌,才道:“不用找,三个月后,他们都会聚到这里,四圣石也是。”
“三个月后?为什么?”
步杀拿看白痴的眼神,仿佛司空见惯地瞟了我一眼,才用平板的声音说:“三个月后是你的封后大典。尹、钥两国必然会派人出席……”
“啊——!”我惊叫一声,从被子堆中蹦起身来,跪坐在chuáng上,抱头痛苦地叫道,“我竟然忘了这件事!尹钥两国也会派人出席?完了,那岂非傅君漠那个变态也会来?”
“你认识钥国太子?”
我茫茫然点头,迎上步杀略有些疑惑的眼神,忽然紧张地道:“步杀,三个月后,封后大典那段期间,你一定要帮我守着心洛,就是跟在我身边那个小男孩,千万别让人把他绑走了!”
步杀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用他一贯清冷的声音淡淡道:“那就把他带在你身边吧。”
“啊?”什么意思啊?我是叫你保护,又不是我保护!
正待再问,步杀瞟了我一眼,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白痴”。
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地道:“我晚上回来。”说完,便象是飞天遁地般,忽然消失在门外。
靠!我忍不住死瞪着门口在心里咒骂,你个冷血的杀手,让你帮个忙会死啊?话也不讲清楚,还敢骂我是白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旅馆吗?那至少还得付钱呢……
“小……小姐。”大清早进来的心慧刚好撞到我一脸恶毒诅咒的表qíng,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了?看把你气得,好象别人欠了你几万两银子似的。”
我踢开被子跳下chuáng,恨恨地道:“心慧,你错了,不是几万两,而是几亿两!”
“小姐,几亿两是多少?”
一出房门,我便有些心神不安,怕无夜会因为昨天的事又生气。不过万般难得的,他竟然还是如平日般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
周身没有冰冷的怒气,问他问题,也会如常做答,只是眼神常常晃向别处,不愿与我对上,估计……是还在生气。
不过嘛,我已经很欣慰他今天的反应了,毕竟昨天晚上算是无理取闹又不信任他们的人是我。
今天还是一样平平淡淡的过去,分别见了颜静和芊芊。
颜静还送了副缀满羽毛的漂亮手套给我,与小雨以前那种粗制滥造的手工简直有天壤之别,我叹了口气,马上摆出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收下了。寒冷的冬天啊!刚好派上用场。
到了晚上,我没吃晚饭,让心慧把热好的饭菜端进房中,依旧固执地要求一个人睡。
心慧把嘴巴嘟了半天高的心洛拽在怀里抱走。我看了神色淡漠的无夜半晌,正待转身进去,右手却忽然被抓住。
“怎么了,无夜?”我看着他牵住我的,温暖gān燥又有些粗糙的大手,诧异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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