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对不起!”芊芊猛地打断我,语气决绝却没有半分责备,“莹若,千万别说对不起。世界上唯一不能qiáng求的,就是感qíng,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可是……”芊芊顿了顿,眼中渐渐流露出满是爱意的柔光,轻声道,“我忽然想回他身边去了。不管变成怎样一个人,他总是假装坚qiáng,转过身却是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无论他接不接受,这一次,我都想陪在他身边,至少帮助他夺下……他最爱的江山。”芊芊抬头看了我一眼,却有着无止境的悲伤和凄凉,喃喃道,“如果……那还是他最爱的……”
“莹若……莹若……”我在芊芊的呼唤声中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神得厉害,忙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
芊芊望着我的眼中犹存温暖和祝福,神qíng郑重严肃地道:“莹若,你要记住,以后如非bī不得已绝对不要接近冰凌的人,更加更加不要把自己的感qíng投入进去。否则,终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任人cao纵的棋子,结局——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救命……”一声痛苦的呻吟猛然传入我耳中,将我从茫然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耳边忽然传一些对话声,有个声音已经沙哑的女声边哭泣边绝望地喊着:“我受伤了……我快死了,求……求求你们找人来救救我啊!”
其他的宫女有的怜悯地看看她,有的漠然,也有的跑过来扶起她看伤势,但就是没有谁敢开门找人呼救。
我从案几上轻盈地跳下来,低声对怀中的小银耳语道:“待会不论发生什么qíng况,你都不能出来逞qiáng知道吗?你这种治伤的能力,不适合在如此混杂的环境下展露。”
小银在我怀中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将小银揣入怀中,拨开人群来到那女孩身边。只见她面色苍白,冷汗涔涔,每呼吸一下,仿佛痛苦就会加剧几分。
我心中一惊,这个症状倒很像是肋骨断裂,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
“这位姑娘,你的胸口刚刚是不是撞到过东西?”
那女子还未及回答,她身边的同伴已慌忙道:“是,是,她刚刚被惊吓的马撞倒,胸口磕在了墙角。姑娘,你会医治吗?”
“略懂皮毛。”我皱眉在她胸前轻轻按压下去,到左边第三根的时候她忽然尖叫了一声,脸色愈加灰败。我心中一凛,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根肋骨离心脏太近了,一不小心必然刺破心脏,看来必须赶快接好,并找东西固定。
我随手找了块白布让她咬在嘴里,并让身旁的几人帮忙固定住她的身体。没有麻醉药,这种疼痛绝对不是人承受的,不过长痛不如短痛。
我狠一咬牙,只听“咔”一声轻响,紧接着,一阵凄惨的尖叫响彻了整个皇宫……
我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擦掉额上的冷汗,向身后同样胆战心惊的几人道:“你们去找些能固定的夹板来,顺便要些防止感染的伤药。”
话已说完,身后却没有一人动,我疑惑地看着她们踌躇为难的样子,恍然醒悟:对啊!我们现在正被囚禁,这种时候她们当然不敢造次。
我叹了一口气,把怀中的女孩jiāo给旁人,转身穿过人群,打开门。
但还未走出两步,就被门外的其中一个士兵拦阻,喝道:“将军有令,谁也不许私自离开关押的房间,否则格杀勿论。”
“里面有位姑娘受伤了。”我诚恳地道,“刚刚你也听到了她的惨叫声了。我需要固定她肋骨的夹板和一些伤药,绝不是企图逃走。”
士兵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最终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你跟我来。”
我跟着那士兵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带我走进一个看上去像是临时设起来的药堂的房间门口,恭敬地道:“叶先生,有个宫女受伤了。”
屋里传出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知道了,哪个屋的?”
话音刚落一个青布长衫的白须老者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目光清冷却炯炯有神地看看士兵,又看向我,沉声道:“是你受伤了?”
我慌忙摇头,“不是我,是宫里一个女孩肋骨断裂了,我想问你要几块夹板、纱布还有防止感染的糙药,不知……”
青衣老者眼中jīng光一闪,仔细地看了我几眼,才道:“你也懂医理?”
“稍微……学过些皮毛。”我又在心里跟上一句——不过嘛,是祈然的皮毛。
青衣老者也不再多言,抬手示意我们带路,身后跟着一个提了医箱的小童。
“这是你处理的?”青衣老者指着那宫女接好的肋骨,讶然问道。
我点了点头。
青衣老者又上下打量了我半晌,眉头微微皱起,指了指身旁的药箱,道:“你来给她做处理。”
我有些愕然地接过药箱,拿出夹板、纱布将她的胸口肋骨固定好,又寻出防止伤口感染的糙药,jiāo给身旁的宫女,道:“这个药,你每日熬三帖给她服下,直到她呼吸时没有任何疼痛了,才能停止。”
宫女忙应声点头,我又细细察看了那女孩的伤势,并没有看到身后青衣老者的脸色。
那女孩包扎完后痛楚明显缓和了许多,脸色也不像原先那么苍白了,可是却时时憋得满脸通红,冷汗依然涔涔。
我忽然想起上现代保健课时,曾有提到:人的肋骨骨折后,由于疼痛,病人多不敢咳嗽,以致气管内分泌物不能及时排出体外,积于肺内,容易造成肺部感染。
我心中一动,忙小心翼翼地压住她胸口骨折处,柔声道:“你试着把喉咙中的痰咳出来,只要轻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等一切处理完毕,饶是大冬天,我的额头也出了细细一层汗珠,揉着有些酸麻的腿站起身来,却听身后极近处,青衣老者带着愉悦和欣慰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我一惊,退后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地脱口问道。
青衣老者似是对我的反应很是不悦,皱了皱眉才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我忍不住又退了一步,眉头轻皱起来,半晌才道,“我叫小若。”
“小若?”青衣老者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身边那个小童忙高兴地推了推我,稚声道:“还不快谢谢老师。老师是依国第一御医,从不轻易授业,你可是他收的第一个女徒弟呢!”
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那青衣老者的徒弟,其实确切点说就是一个打杂的。
慢慢地,我开始知道那青衣老者的名字叫叶沉海,是此次攻打过来的国家——依国的其中一位御医。而那个小童叫元易,从小便就跟着他。
其实叶沉海的医术也算是蛮高的了,但想要教祈然的徒弟,说实话还是差了一点。不过我当然不会傻到去锋芒毕露,能安安稳稳等到步杀他们回来,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一边挑拣着糙药,一边问道:“小易,为什么皇宫中这几日的戒备好像严了很多?”
元易脸上露出一个极度兴奋的笑容,连手下的工作也停了下来,“因为少主要来这里啊!”
“少主?”我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想起当初婚嫁途中看见的那个“其乐融融”的国家,好像……也叫依国吧?而且那个老者也称他们的皇上为少主,难道……是同一个人?
“少主是我们依国的最高首领,每收复一个地方他必然亲到一段时间,定下适宜这个国家的政策。”元易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崇敬、无比信仰的表qíng,那语调简直就像现代歌迷在谈论他们崇拜的天皇巨星,让我不觉好笑,“他真的是个神仙一样的人。就算师父见到他,那也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叶先生!叶先生!”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女子呼叫声。
元易忙迎了上去,问道:“巧音姐姐,真不巧,师父刚刚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我跟着走了出去,只见一个身穿淡粉色褂袄的清秀女子正急得团团转,连声道:“这……这可怎么办是好?水姑娘的病刚刚又发作了,如果少主来了知道我们没将她照顾好……”
元易也是脸色一变,无意间回头看到了我,眉头忽地一舒,兴奋地道:“小若,师父说你的医术已经很高明了,不如你随巧音姐姐去看看吧?”
我无奈之下,只得跟着巧音在皇宫里转了几个圈,终于在一个jīng致的房间面前停了下来,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语带哭腔地叫道:“水姑娘!水姑娘!”
我身边的巧音脸色一变,忙推门进去,边走边问道:“小云,水姑娘怎么样了?”
我跟着走进屋内,房中弥漫的浓烈药味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皱眉,心中不禁有些可怜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却要天天与药罐子为伴。
“小若,你快来看看。”巧音惊慌地叫了我一声,“水姑娘昏过去了!”
我一惊回神,忙急步走到chuáng前,只见华丽却有些凌乱的chuáng上横躺着一个单薄纤瘦的少女。目光缓缓上移,然后,一张瘦小的脸庞、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猛地印入我眼帘。
“啊——”我惊叫了一声,双膝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上,瞪圆的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chuáng上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这……我这是大白天见鬼了吗?我勉qiáng站立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巧音慌忙扶住我,不悦地瞪了我一眼,才好言道:“水姑娘的脸以前受过伤。小若,你在水姑娘和少主面前可千万不能露出此等失礼之态,否则,必死无疑啊!”
我为何会大惊?当然不是因为chuáng上的女子脸上被毁容的关系,而是那张脸,竟诡异的与以前的我一模一样。
更恐怖的是,所谓的一模一样,不单单是说仍完好的五官,而是就连那几道伤疤,位置、深浅,竟也是半分不差。
这个少女……难道……难道是真正的蓝莹若?可是,她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何……什么都不姓……偏偏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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