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音走进了我身边,瞪大了眼,忽然笑出声来,“小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我垮了张脸,看她笑的模样,不由沮丧道:“在煮小米粥,可是……都不成功。”
“那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跟小花猫似的吧?”巧音一边好心地擦掉我脸上的污渍,一边心疼地抓起我烫伤的手,责怪道,“还这么不小心,把手都弄伤了。你这到底是……煮给谁的呢?”
我尴尬地抽回手,讪讪笑道:“是给少……”
“算了。看你这么可怜,”巧音根本是无心问问,马上打断了我的话,热心地道,“巧音姐姐来教你吧,否则,不知道你弄到何年何月去。”
我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由衷地笑道:“谢谢巧音姐!”
我一手端着盘,一手战战兢兢地举起,正待敲门,却听祈然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吧。”
我心中一紧,忙走了进去,只见略显空旷的房中,祈然正长身立在窗前,背对着我望向远处。修长美好的背影,衬着窗外的景物,竟如一幅画般,如梦如幻却也……了无生气。
“少主,吃药……”
祈然缓缓转过身来,有些惊疑地看着我和我手里的药,蓝眸转冷,淡淡道:“你师父要你送来的?”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摇摇头,颓然道:“没有。是我自己要送的……”
“拿回去!”祈然坐到房中唯一的一张案几前,冷声道。
“不行!”我把药放在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你不知道胃病如不及时医治后果会很严重吗?现在还只是浅表xing胃炎,但是将来很可能会变成胃溃疡,十二指肠,胃穿孔,甚至胃癌……”
祈然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半晌才疑惑地道:“你说的都是什么病名?我怎么没听过?”
我一愣,打住了絮絮叨叨的无聊恐吓,gān笑了两声,尴尬道:“我乱编的。反正,你有胃病就要及早治疗……”
“何时轮到你来管我了?”祈然冷冷一句话打断我,瞥了那汤药一眼,喝令道,“拿回去!”
“不行!”我也半分不让地紧盯着他,提高了声音道,“你必须喝药!”
祈然扫了我一眼,蓝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忽然抬手轻轻一挥……
只听“啪——”的一声响,药汤和小米粥全部打翻在地上,流淌在我脚边,还冒着白雾腾腾的热气。
我狠狠瞪了他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拿了扫帚、簸箕将脏物清理gān净,又默然地端着盘子离开。
祈然默默地看着离去的决绝背影,面具下的眉微微皱起,蓝眸中不知因何泛起微波。
半个时辰后。
“少主,吃药!”我把本就多备了的药和重新熬好的米粥,第二次摆到他面前。
祈然的蓝眸中闪过怒意,盯着我,冷声道:“我记得,我好像今天早上才告诉过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扯出一个笑容,面前的是祈然,我怕什么,真是笑话。同样冷冷道:“我搞得很清楚,我是大夫。没搞清楚的是……少主你,现在,你是病人。”
祈然嘴角一扬,忽地伸手再度将眼前的粥和药全体甩在地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我,薄薄的唇紧抿,双眸转为深沉的幽蓝。
“你不就是仗着步的话,我不会动你?!”
我憋着胸口的一股子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收了地上的残物,拿了盘子离去。
半个时辰后。
“砰——”端在手中的药再度被几乎bào怒的祈然摔字地上。
半个时辰后。
“你!”祈然再看到端着药站在门口的我时,脸上竟然出现颓然无奈的神色……
“砰——”只是结果,药和米粥还是被摔在地上。
两个时辰后。
祈然坐在案几前,拨了两下桌上的琴弦,竟忍不住目光往门口望去。
都两个时辰了,那人……应该是不会再来自取其rǔ了……只是,心口憋闷的感觉是为了什么?因为她如此嚣张,而自己却为着对步的承诺而无法惩罚她吗?
他嘴角一扬,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
全身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躁意,他有些震惊地猛然抬起头,看向已经天色全黑的门外,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等待地惴惴不安和雀跃。
片刻之后,一个少女满头是汗,一身láng狈地端着药和米粥走进他的房间,满脸的憔悴和疲倦,走到他面前,把盘放下,虚弱地道:“少主,吃药。”
这一句,完全没有刚刚的气势和坚决,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抬手端过那两碗仍冒着热气的药和米粥……
他想,偶尔吃一次,也是没什么关系的。他只是不想管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存心弄坏它,绝对……不是。
少女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却好像这结果早在他预料中一般,撇嘴道:“枉我还又熬了一大锅的药和粥,打算跟你打长期战……”
少女一点也不放松地盯着他把药和米粥全部喝完,那种感觉让他有些好笑,又……有些熟悉,他晃了晃脑袋。
却见少女取过盘子,打着哈欠,道:“好累,回去睡了,明日再给你做蒸蛋羹,如果……我做成功的话……”
祈然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纤瘦单薄,却不知为何能感受到她的喜气。他的嘴角,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轻轻勾起……
[第三卷:第5章 步杀 ]
第二日一大早,我们最后一批留在阳紫国的人也全部撤走了。心慧原来是没资格回依国总部的,可是,也不知那文若彬是什么人,只说了句——你放心跟着,她便真的被列入了回程的行列。
我完全不知大部队要走向何方,只是跟着走罢了。这一路,原是相当无聊的,心慧被文若彬硬拽去给小念做心理治疗,师父和元易又暂时留在了阳紫国。不过,结果我却是玩闹了一路——整整半个月。原因是那个叫小迟——跟心洛长得很像的金银眼小鬼,一路都在跟我打闹、抬杠。
所以,这半个月的迁移虽累,倒也不算无聊。唯一的缺点是,小迟这臭小子出手不知轻重,他的武功又比我高出好几倍,所以我每日下来,身上总会很不幸地挂点彩,只得回去让小银舔医。
半个月后,我们跟着浩浩dàngdàng整齐的军队,终于顺利到达了依国的总部——原沧雪国。自有人安排我住进沧雪国皇宫医馆中的房间,我累到瘫软,倒头便睡。
第二天起来才发现,所有人仿佛一回到这里便进入了各自工作的轨道,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反倒是我,因为师父还没到,我的身份又特殊,他们不好分配工作给我,在这群辛勤工作的人中间,我仿佛成了寄生虫,整日无所事事。
这日,我正闲极无聊地在后花园逛,却听到不远处小迟很欠扁的声音响了起来,“喂!笨女人,你怎么又在到处乱走了?不知道这皇宫里有很多禁地的吗?”
“禁地?”我快步走到他面前,疑惑地道,“什么禁地?”难道是军火库?
小迟正坐在一个石桌前,桌上摆了副上好的古琴。他抬头白了我一眼,不屑地道:“禁地就是禁地,总之你别胡乱走动就是了。尤其那个地方,你若擅自闯进去了,然哥哥才不会管你是什么人,杀无赦!”
我缩了缩脖子,想起以前的那个烂好人,只觉这些话听来好笑。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顺手拨弄了下琴弦,古琴中跳脱出几个清润的音符。
“你也会弹琴?”小迟斜着眼睛瞟了我拨琴的手一眼。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子,明明只有十岁,讲话却偏偏要死的装老成。我把琴抱过来放在面前,向他嫣然一笑,道:“会不会弹,听过不就知道了?”
小迟打了个抖,这一个月来他也算摸透了我的脾气,往往笑得越是灿烂,就越容易被我算计。不过,他终究是小孩子心xing,一方面怕被我整,另一方面又真的很想听听我会弹什么。
拨了拨琴弦,前奏轻轻而出,我嘴角含着浅笑,轻轻吟唱:
〖HT5K〗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
传说你的祖先有把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
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HT〗
我抬头看到小迟正一脸兴趣盎然,听得极其入神,嘴角还不经意勾起,显是被歌词里的话逗笑了。我手指轻拢,曲调渐息,qiáng忍住笑意,唱出这首歌的最后一句:“你很像它。”
安静,嘴巴半张,还没有回神,很好!我悄悄站起,转身,落跑……
“死女人!!你竟然敢说我像猪——”半晌后,耳边传来震耳yù聋的怒吼声。
半个时辰后。
我喘着粗气依旧坐在那石凳上,瞅瞅被划破的衣袖,幸好初chūn衣服穿得挺多,没有出血,再看看虽气得满脸通红,却完全没有奔跑过后气喘的小迟。
我是该感谢他手下留qíng,还是气愤他仗着武功欺人呢?
调匀了气息,我背靠着石桌,仰头望着晴空万里的蓝天,静静发呆。
我真的能取回十字架吗?或者说,我真的想取回十字架吗?
我心底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我心底……真正恐惧,不敢面对的……又是什么?
因为我想,所以去做,然后就会快乐。
那个快乐,被我埋藏得有多深,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
我转过身,因刚刚的汗湿而有些冰凉的手,触上琴弦。不管小迟诧异不解的目光,我轻轻弹奏,低低吟唱:
〖HT5K〗我看见〓天空很蓝
就像你在我身边的温暖
生命有太多遗憾
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
我很想……〖HT〗
“然哥哥——”小迟一声高兴的呼叫声打断了我的歌,眼前人影一闪,他已经扑到了祈然身边,死拽着祈然的袖子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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