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者长存_夜雪猫猫【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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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又默默走了一段,长流忽然粲然一笑,没头没尾地道:“觉得这盏灯挺像你。”

  顾非这才知道这盏灯是买给自己的,想问她哪里像,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两人一路再无话说。一直走到晚枫桥上,长流对顾非笑道:“我教你个法子,你今晚私自出宫就不用受罚了。你现在沿着河岸到另外一头去截住何辰,将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他。他一定会承你的qíng,替你描补一二。”如此一来,何辰也不会在发现跟错了人之后,因为满世界寻她而闹得沸沸扬扬,反倒把自己失职这件事给坐实了。

  顾非微微一笑:“多谢殿下提点。”

  待他走了,长流又对老六道:“大恩不言谢。今日之事,本宫不会忘记。”

  老六心中已然觉得这位殿下年纪虽小,却称得上心思缜密、临危不乱,只暗暗可惜她终究并非男儿身,不然将来定能做成一番大事业。老六出身糙莽,吃了这几年公家饭,却仍旧不改江湖习气,忙抱拳道:“殿下言重了,倘若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还请随时吩咐。”

  长流走回马车处,只看见两个看守车架的人,却不见其他人的影子。

  等了两炷香的功夫,随波一行人才在何辰的护送下匆匆而来。

  何辰虽然从顾非口中得知长流安好,但此刻亲眼见到才觉得心中落下一块大石。

  br/> 老六果然依照吩咐只说长流迷了路,身边的宫女也被人群冲散了,不知去向。何辰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场面话,十分领qíng。

  何辰到底如何想,长流不得而知。只是送长流上车的时候,何辰显得态度异常恭敬。

  坐在马车里,长流寻思着今晚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毕竟拔去了墨兰这颗钉子。至于她身边的其他人,应该是暂时无碍的。

  眼下只剩招财这枚定时炸弹了。

  楼府。

  昏暗的烛光照在楼凤棠温雅的面容上。他负手立在书案前,轻道:“居然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属下怀疑是公主自己通知的他们。和风回报说公主殿下曾在出宫前离开过一段时间,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却不得而知。”

  楼凤棠深思片刻后道:“还有什么消息?”

  “属下带人赶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清理gān净。那名叫墨兰的宫女死了。假扮公主跟宫女的两人服毒自杀。还有另外两拨人搜捕过这两个鱼目混珠的,一方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一方是何辰的人。不过谁都没来得及拿到那两人的口供。”

  “你下去吧。”

  楼凤棠心道:我还是低估了皇后,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她不过才三天的功夫,居然出手那么快。幸亏公主这次安然无恙,还有自保之力,反倒是我低估了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经常网页倒退到几天以前,或者更新了没有显示出来。一般猫猫是不会伪更的,除非大面积修改。

  长流有一步暗棋不知道大家看出来了没有,就是和风,她猜测和风不是楼家的人就是太后的人,所以故意透露给和风的。和风也根本没有按照长流的吩咐,没有等到不见长流按时回宫才去求救,就把消息送出去了。

  女主称不上狠毒,但是绝不会手软。所以想看善良女主的童鞋可以逃生了。

  ☆、谈判

  上元节的早晨,长流照例去了庆帝和皇后处问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两位大BOSS想必都心知肚明,不过一个仍旧给她吃了闭门羹;另一个笑容淡淡,端的是好定力。长流不由感叹,在宫里混的都是演技派啊。

  她今日不必进学,便又去了藏书楼读先帝爷的手记。这次长流读的是先帝爷写的《后记》,也就是工作总结报告。第一句:“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祖”。长流不免暗自腹诽:gān嘛刻意qiáng调太祖爷用打铁的家伙抢来的江山很“正”呢,这不是典型的做贼心虚么。

  接着往下读:“朕今为前代帝王剖白言之,盖由天下事繁,不胜劳惫之所致也。”简言之接下来的这段话都是先帝爷作为历代帝王的代言人说的。皇帝短命,根本不像那些著书立著的人写的,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其实那都是读书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污蔑,据先帝爷考证,大多数皇帝都是过劳死。

  接着,先帝爷开始大肆吐槽:你们这些当大臣的职业经理人,哪有我这个绝对控股的大BOSS“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童鞋有资格说这句话是因为他辅佐的是刘阿斗,他自己不鞠躬尽瘁,这江山就得玩完儿。但是,我们君家的子孙一个个都是良材美质,不是阿斗可以相提并论的。你们想当官就当,不想当就可以撂挑子欢欢喜喜回家抱孩子。“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可是老大我呢,我一辈子都木有好好休息过,而且必将累死在这把椅子上。“了无休息之日”。

  然后先帝爷开始谦虚了:他说自己不能做到“家给人足”,天下人的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因此不能跟“三代明圣之主”相比。(这三代明圣之主就是上古时期尧舜禹汤、周文王周武王,也就是韦小宝同志说的“鸟生鱼汤”。)先帝说自己要想后进赶先进只怕是来不及了,因为他预感自己马上要进回收站了。

  长流对君家人惯于使用yù扬先抑的手法颇为熟悉,果然接下来开始转折:但是,纵观历代皇帝任期记录,从传说中的huáng帝甲子年开始,总计三百多个老大,像我这样在位六十年,工龄这么长的真是凤毛麟角。

  长流不禁叹气:正因为先帝爷您老人家占着位子死活不肯下台,才会bī死了太子大伯,又让另外两个伯伯火拼。最后这把椅子不幸垫到了皇帝老爹的屁股底下,害得我要在他手下辛苦讨生活。偏偏他是个坐不稳椅子的皇帝,让我不得不造他的反。孙女我容易么我……

  通读全文,长流感触颇深,皇帝这份自负盈亏的工不好打。先帝爷这样圣明烛照的皇帝都只敢说自己打败同行的绝招是工龄长。倘若她想以女子之身为帝就更不易了。

  而且就因为她是女子,享受不到皇子待遇,得不到正规的储君教育,只能靠自学成才。

  长流打算先从政府部门职能开始学起。读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书,她不敢做详细的读书笔记,只能大略记下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只字片语。

  从藏书楼出来,长流一眼就看到了顾非。

  “是来寻我的么?”

  顾非点点头,递给长流一个小瓷瓶和一本蓝皮书。

  长流打开书册随意翻看,恰好翻到一张人体xué位图。抬眼见顾非偏过头去,长流心道:你要不要这么纯qíng啊,又不是送本宫一本chūn宫图……再翻几页,旁边还有详尽的注解,想来是顾非的笔迹。这家伙的字写得还真是不怎么样。

  果然顾非道:“臣的字让殿下见笑了。”

  “嗯。日后你教我武功,我教你写字。”长流说这话倒没想太多,只觉得如果这笔字日后要经常见到,委实有些碍眼。

  顾非默然片刻,才道:“这本是内功心法。虽入门不易,但讲究厚积薄发,一旦领悟便可一日千里。殿下先看着,有不懂的再来问臣。”观灯那晚发生的事让顾非觉得长流习武极有必要。即便成不了一代宗师,起码得有自保之力。

  “多谢。今日的晚宴你会在么?”她并不知晓手中这本薄薄的册子是何等珍贵,倘若拿到江湖上去又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只是随意接过。此刻她更关系的是另一个问题,虽然之前就问过,不过长流觉得还是再确认一下更为妥当。

  顾非点点头。

  为了晚宴能够准时开始,品级越低的人越要提前入场。长流地位虽尊却也得gān坐着足足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只有皇帝老子可以踩着时辰进,真是好命。

  下午那块芙蓉糕,她可是亲自看着招财咽下去的,只希望这厮千万别是什么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不然明年的今天只怕就是她君长流的祭日了。而且君家的公主入葬都不能享受特殊待遇。归云山这座风景秀丽的皇家墓园是不收公主的;相反,嫔妃倒可以按各自品级大小分得一块地头。就凭这,长流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得好好奋斗,争取分到归云山风水最好最大的一处,同时让柳思岚没地头可分。

  几个丫头因贪凉,吃多了冰镇的东西都闹肚子不能跟着,长流跟前只招财跟元宝服侍。

  乾元殿内灯火通明,长流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随着那时高时低的烛火突突地跳。

  随着帝后二人一同携手亮相,晚宴正式开始。

  长流跟众人一起跪倒三呼万岁,心中默念:“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皇帝击掌三声之后,皇后用纤纤玉指沾了金樽中的玉酿对着空中轻弹三次。庆典拉开序幕。

  没什么新鲜的,不过是舞龙舞狮之类的老一套。但这样的官样文章每朝每代都不得不做,以示歌舞升平、国运昌盛。

  长流装作不经意间瞥了招财两眼。一向冷静的小王爷也有些不淡定,右手下意识地频频触摸腰际。

  顾非今日当值,就站在不远处。长流望过去的时候见他的目恰好扫来,便趁机对他做了个鬼脸。顾非一愣之下,冷峻的神色终于绽出一抹笑,如月光拂过泛着碎冰的泠泠湖面。

  等到花儿都谢了,终于等来了第五个庆典项目——《英雄会》。

  长流的手掩在大袖中,不由紧张地攥紧。

  随着锣鼓响起,台下胡琴咿呀,台上念、做、唱、打。各色人物身着蟒、靠、褶、帔、衣、盔、靴等行头纷纷出场。

  这戏长流前世听过不下十遍。随着锣鼓渐喧,台上人物越聚越多,她知道那最要命的一出便要上演,不知不觉手心已经捏出了一层细汗。

  就在一瞬间,前世那一幕重演了。几乎所有演武戏的戏子都飞身扑向高台,朝着那个明huáng色的身影而去。

  与此同时,招财身形刚飘出不到一丈,便颓然委顿在地。

  众人尖叫着四散奔逃,一时翻杯碎碟、láng藉不堪。

  一片混乱中,顾非掠到长流身边:“殿下,我带你先离开此地。”

  长流指了指元宝:“别问为什么。你先打晕他。”又指了指倒在不远处的招财道:“你背着他。跟我来。”

  顾非见她神色坚定,虽然还是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劝不动,只能依言先在元宝背后狠狠来了一记手刀,然后抄起招财跟着长流奔向殿外。几个眼尖的死士看到小王爷被劫,顿感不妙,无奈拼命突围都杀不出禁卫军的箭雨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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