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不是神shòu英招,他名叫应朝,朝阳的朝。”
肖何一听这姓氏立刻联想到应麟和应颉,试探问道:“你居然还有兄弟?”
凤琷轻轻哼了一声:“有啊,但是我对他没有多少记忆,就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几面。他跟我和应麟相差太大,等他孵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成年各奔东西了。只听父神偶尔提起过,说他天赋极高,却不适合修习神龙的法术,所以从小就把他送出去学习。具体我也不清楚,没问。”
肖何咂咂嘴,感慨说:“你父神还真是……挺喜欢孵蛋的呢。”
“虽然是事实,不过我要给他澄清一点,他有时候点化生灵是为了救人。就像应朝吧,当初被从鹰巢中推下来,摔在石头上,壳都裂开几条fèng,如果不是父神恰好路过,喂了他一滴龙血,他就死了。”
凤琷见肖何喜欢听他们之间的故事,就多说几句:“应朝原本是苍翼神鹰的卵,居住在悬崖峭壁之上,从灵力源头来说,他跟我们神凤一族比较亲近。不过那颗卵生受了父神一滴血居然没怎么样,他跟我不一样,他的祖血不纯,不会与龙血发生对抗,所以fèng隙愈合得很好,除了孵化时间长了些,其他还算正常,他孵出来便银光闪闪,阶级仅次于金龙,只不过……还没化形的时候不小心吃过一颗天珠,被qiáng迫化形了。”
凤琷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画面,噗嗤一声笑出声:“说着说着我倒是想起来一些往事,我隐约记得他被迫化成个光溜溜的婴儿,哈哈哈哈哈,但是他化形化毁了,身上一根毛都没有,眉毛眼睫毛,什么毛都没有。”
肖何忍不住瞥他一眼,又瞥一眼,心说你还笑呢,光溜溜的婴儿……那不就是你?前一阵谁还要他用针管喂食来着。
“倒是父神总觉得他天赋了得,昆仑山的竹林你见过吧,每一根都有落地花瓶那么粗。父神喜欢昆仑山竹子的味道,曾在东海上用竹子搭了一座凉亭。有一次他抱着应朝上去玩的,没看住,支柱竹竟被应朝一爪子掐烂了,害得父神差点掉进水里。”
昆仑山上的竹林他当然记得,竹子属于禾本科,没有形成层,一般长不粗。长到昆仑山上那样的粗的竹子,他第一次见的反应就是觉得……可能成jīng了。肖何跟凤琷待得时间长了,见识多了之后,也知道神不是从小就很万能的,听他这样形容觉得神奇:“哇……我以前看书见过记载,说有练鹰拳练到极致的武僧,可以一手捏断竹子,你弟弟用的是鹰拳吗。”
凤琷有点无语:“他的祖血就是苍翼神鹰……”
“哦。”
“后来不知道父神用了什么办法——也许是把他肚子里的天珠抠了出来——把他变回原形。但是从那之后就很嚣张,毛都没长齐呢,那小子……”
凤琷说着说着居然磨了磨牙:“特别欠揍,后来被父神送走了。”
肖何无语:“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嚣张的存在?”把人送走了,别是凤琷老跟人家打架,应颉不得不把它送走吧。
肖何一边脑补着一边忍不住鄙视凤琷——这叫什么事啊,他欺负青壮年就算了,连老弱妇孺都欺负?公平欺负被欺负的所有人吗?
“胡说,我才没欺负他。”
“我说出来了吗?”
凤琷不满:“你脸上写着呢。”
肖何摸摸自己的面瘫脸,心想难道最近功力下降?
“总之他走后就没再回来过,具体送到哪我忘了,不是司命星君就是紫薇大帝,嗯……还有东皇太一,不过按照他的xing格,不会乐意收徒弟,父神的朋友没几个,去处大致如此。”
肖何没说话,这些神光听名字就觉得很牛bī,他这个小凡人还是保持沉默吧。
凤琷说完却担忧地皱起眉头,肖何问他愁什么,他才开口:“也不知道他学得怎么样,应麟做了这么多年监察终于烦了,生出退意,跟我说应朝要回来,许是要将位子推给他吧。”
“你担心他不能胜任神职?”
凤琷眉间能拧起两个疙瘩:“是有点担心,他如果太无能,最后这位子落到我身上怎么办。”
肖何仿佛听见他说,最后这盆屎要我来吃怎么办。
至于吗,应颉这么多儿子,龙位还传不下去了?
肖何又问:“那……应麟为什么不gān了?”
“谈恋爱了呗。”
“……”肖何突然想起站在应麟身旁的那个魂魄。
凤琷咳嗽一声:“用我们的话叫,思凡。”
“……这听上去还像点样。”
他们闲聊着,前面引路的伥鬼突然停下,肖何看到面前延伸出一座桥,桥底下是墨绿色的湖水,水面飘着几朵黑色莲花。但是桥的尽头看不清东西,地府原本就没什么光,所以他们只能勉qiáng看清脚下的路。
伥鬼走到这里就不走了,他好像不太敢上那座桥他站在那里用没有五官的脸对着他俩,然后猛然一歪头,往桥那边看过去,诡异的动作吓得肖何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肖何拉住凤琷的手快步走上那座桥,伥鬼见他们往桥对面去了,这才飘飘忽忽地离开。
凤琷拍拍肖何的手背:“别怕,伥鬼很低级的。”
肖何木着脸说:“我没怕。”
“你手心都是汗……”
“……”
地藏王菩萨住的地方果然与地府其他地方不同,这里虽然依旧yīn气缭绕,但是不再鬼气森森的,路边居然还多了些花糙。除了刚刚看到的墨莲,水洼里还长着小勺子那么大的莲花,颜色竟然是透明的。
“地藏王菩萨还蛮会享受的。”
“这种鬼地方,再不学会享受,早晚也变鬼。”
肖何与凤琷二人没有见到地藏王菩萨,却在进到一个大院子里面之后,发现了一只庞大的shòu,长相奇怪,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肖何仔细一看,发现那shòu旁边有个人,穿着灰色的僧袍,身材高大,光头,正背对着他俩给它擦毛。
肖何示意凤琷看,凤琷点点头:“那就是谛听。”
“不是,我让你看那个人,那好像是无法大师。”
穿僧袍的人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笑着对肖何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肖施主,别来无恙。”
“无法大师,真的是你!”
故人重逢肖何很开心,但是在这种地方重逢……就有点古怪了。肖何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跟他握握手,最终只尴尬地扯扯嘴角:“见到我们你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无法邪魅狂狷的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还是很意外的,不过你们上了桥之后我就知道了,它听到的。”
他指着身后的巨shòu:“它叫谛听,你们来得不早不晚,我刚给他洗完澡。”
肖何面无表qíng地看了谛听一眼,算是跟他打招呼。
谛听长得比较吓人,不过看起来脾气还好,听说它是常年在地藏王菩萨坐下听佛经的神shòu,能分辨善恶。大概听佛经能让shòu也变得慈眉善目吧。
谛听慢慢踱步走到肖何身边侧耳听了听,又绕到凤琷身边也听了听,最后慢慢绕过他们自院门出去了。
肖何不太适应他们神shòu之间的礼节,觉得更尴尬了。
无法请他们到一个亭子里坐下,拿起茶壶给他俩各倒了一杯,之后才问:“肖施主,不知道找贫僧有何要事?竟找到地府来了。”
肖何看了凤琷一眼,后者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颗莹白如玉的佛珠,放在石桌上:“不是我们找你,是有人找你。我们只是受人所托,来送样东西。”
这颗佛珠是在九咎走之后的某天夜里,突然出现在柜台上的,与佛珠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如果他们有幸找到和尚,就把这个jiāo给他。因为是从九咎那里来的东西,凤琷不敢让肖何碰,一直都是他带在身上。
肖何见无法皱起眉,显然是认出那东西,就说:“他好像有话跟你说。”
无法垂目看着佛珠良久,轻轻叹口气:“是妖王……”
“啧,早就不是了,凭他现在那副样子,哪儿能当上妖王。”
肖何用力拽了凤琷的袖子一下,无法疑惑地看向凤琷,又看了一眼肖何:“肖施主当年说男子也可能有身孕竟然是真?这位是您与霓霄神君的孩儿吧?都长这么大了。”
“噗——!”
凤琷忍不住一口茶喷在地上,肖何的脸跟着黑了一半:“大师,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凤琷拍着腿爆发出一阵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抹着眼泪歪在肖何身边,手从袖子底下捏肖何的腿,肖何推他一把,凤琷就对他挤眉弄眼的。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种心思。”
凤琷用传音秘入的方法调侃了肖何一句,把他剩下半张脸也窘黑了。
算了……凤琷浴火重生的事qíng也不用非给所有人都解释清楚。
“大师……我们不如还是聊聊妖王的事qíng。他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回即翼山,如果你想见他了,可以去那里找他。对了,之前他还来过地府一趟,不过他去的是阎王殿和判官那里,想必你们没有见到彼此。”
无法怔了怔,摇头道:“没有。”
——就完了?
肖何很不满足这种八卦的程度,怎么再见一面,无法变得这么寡言了,没有之后呢?就没有点别的?但是无法好像陷入了某种沉思,他伸手拿过那粒佛珠轻轻捻着。
肖何看了凤琷一眼,后者露出个无奈的表qíng。
“东西带到了,话也带到了,我们就不打扰大师的修行了,告辞。”
肖何拉着凤琷起身要走,无法突然开口:“肖施主请留步。”
肖何便停下来等他继续说。
“贫僧……许是不能再见妖王了。如果肖施主遇见他,可否为贫僧带句话,就说我已……我已修成正果,位列罗汉。”
肖何看了无法一眼,他不知道罗汉该是什么样子,但是总不会像这样,穿着灰色的粗布僧袍吧?
“嗯,如果他再来策谷,我就转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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