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飞得高远的小四,突然被bī着收起了一双翅膀,成了笼中的一只金丝雀,那样的拘束想起来老夫人就觉得心里好不难受。一见面,见她果真清瘦,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握了孙女的手,老眼中全是心疼。骆羽杉唇角扬起,绽开一个笑靥,歪头在奶奶肩上腻了腻低声道:“奶奶,是不是我走开这几天,大嫂把您藏起来的糖没收了?怎么不开心?小四不是回来了吗,等我找大嫂算帐!”
骆老夫人不由好笑,拍了拍她的头,宠溺地道:“死丫头,没正经。”因着谭少轩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大家一笑,便混了过去。
正说着,门外有人笑着问道:“可是四妹回来了?”人影一闪,正是骆家明。
笑嘻嘻走进来,和骆羽杉、谭少轩打了招呼,骆家明坐下来,陪着大家聊了会儿天,骆羽杉见他神采飞扬、踌躇满志的样子,不由看了看岳清。
岳清给了她温暖的一笑,转头问道:“家明,怎么了?这么开心,发财了?”
骆家明笑着看了看谭少轩,又看了看骆羽杉,点点头:“可不是发财了?不过说起来还得感谢二少和四妹呢。”
谭少轩微微扬唇,骆羽杉有些惊讶地看了骆家明一眼,感谢我?
骆家明嘻嘻笑着:“四妹上次不是建议对法兰西人的万国储蓄会的‘有奖储蓄’做改良?呵呵,二少介绍了大少给中实,两家银行联合推出的‘特别有奖储蓄’这几天正式推出,半个中国轰动啊,那声势四妹没有看到……”
骆家明说的眉飞色舞。原来谭少辅任职总裁的中富银行和中实银行合作,正式推出了“特别有将储蓄”。万国储蓄会的有奖储蓄十五年为一期,一年一开奖。而谭少辅和中实的特别有奖储蓄则是八年为一期,每年开奖四次,以十万号为一会,每一整号三十元,又分十个零号,储户可以整买,也可以分买,一次jiāo足,特奖一万,到期还本付息。
明显地比万国储蓄会的时间短,开奖机会多,公告一出,轰动南方,开创了国人举办有奖储蓄的先河,而且又是在少帅大婚期间首推,是以各大报纸纷纷刊载。储户出于中奖致富心理,纷纷前来购买,争购的人多,居然还出现了“huáng牛”炒作获利。中富银行的三十几家分行和中实的分行、办事处,每天都收进大量现金,霎时间两家银行的流动资金达到了近五千万元,仅次于军政府的中央银行。
想不到有奖储蓄的威力这么大,骆羽杉都吃了一惊,笑了笑说道:“那恭喜家明哥……不过,这种以利相诱的事最怕中间有什么波折,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骆家明没当回事的点点头,骆羽杉看他也听不进去,遂不再说什么,和岳清扶骆老妇人回了萱寿堂。
中午饭自然是骆府大排筵宴招待新姑爷,谭少轩喝得似乎不少。被骆家明扶到楼上时,骆羽杉正在接听三姐骆羽桐的越洋电话。
骆家明在亚玉的帮助下,把谭少轩扶到chuáng上,看骆羽杉正忙,挥挥手径自去了。
亚玉轻声道:“姑爷睡下了,四小姐也歇歇吧。”骆羽杉点头,亚玉关上大门走出去。
知道骆羽桐会为这事儿着急,再说和她讲了也没什么用,徒然烦恼罢了,所以小四出嫁的事,骆家并没有事先告诉骆羽桐。直到看到外电说中国南方军政府少帅迎娶骆家四小姐,新婚大喜的报道,骆羽桐才知道,于是急匆匆打电话回来。
“……小四,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你糊涂了?……”听得出骆羽桐既着急又不解,恨恨地埋怨着。
骆羽杉无奈,看了看卧室,陪着笑脸轻声道:“三姐,有些事……一句话说不清楚……你就别着急了,横竖都要嫁的……”
“要嫁也要嫁自己喜欢、爱的人啊,你爱他吗?”骆羽桐急冲冲地说道。小四怎么回事,回去几天,见了没几次,就要嫁人,不是开玩笑吗?
“我……”一句话问得骆羽杉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讲实话,三姐必然会追问原因;说喜欢,过不了自己的心这一关,无奈只好沉默。
“肯定是不喜欢,小四,你真是糊涂,不喜欢嫁什么嫁?这样盲婚哑嫁,你觉得幸福吗?”骆羽桐急得要跳起来。
“……”骆羽杉无话可说,沉默了半天,心里一阵委屈。母亲去的早,长姐如母,自幼就是最心疼自己的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三姐,不幸福又能怎样……形势比人qiáng,我总不能看着百年骆家毁于一旦……三姐,毕竟是嫁去那样的人家做米虫少夫人,还能委屈了我不成?你就放心吧……”
轮到骆羽桐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小四,你自己多保重,三姐尽快回来看你……”
挂上电话,骆羽杉无声地缩进沙发里,双手捂了脸,半晌不动。
夏天的中午,大多数人在午睡,只有单调的蝉鸣一声一声传来,显得室内外更加静寂,卧室chuáng上的谭少轩微蹙起眉头翻了个身。
午休之后,又陪着奶奶坐了一会,小夫妻二人坐了汽车回到大帅府。
尽管已经是第三天,但大帅府依然还有不少的客人。当晚,作为新鲜出炉的大帅府二少夫人,骆羽杉第一次陪同谭少轩出席了招待教育界和文艺界名人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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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áng有话要说:看着收藏以guī速增长,láng心里好难受,难道大家都不喜欢这样的文?láng很后悔,gān嘛写个冷门,呜呜呜~~~~
[第一卷 九夜销魂:第四十章 夜宴]
俗话说教育和艺术无国界,而且这次北方来的教育界和文艺界名人,大多是跟随北方军政府内阁国务副总理魏世光率领的商谈国事代表团而来的------不管曹---宁一线是不是已经开战,粉饰太平是南北政府必须都要做的。
再加上自动自发来参加婚礼的教育、文艺两界人物,洋洋大观,人数着实不少。一直被北方军政府鄙视为“南蛮子”的南方军政府自是不甘示弱,也请出了南方有名的文人,所以晚宴不仅人多,而且非常热闹。
谭嗣庆从来不否认自己土匪的出身,所以对这样的宴会没啥兴趣,半路出来露个面,打声招呼,敬杯酒便离去,所以晚宴的主人实际上是燕京出身的少帅谭少轩。
因为不少来宾是因为婚礼而来,而且这样的晚宴作为主人本就应该携眷出席,所以骆羽杉责无旁贷,与谭二少联袂出场以尽地主之谊。
万国酒店的宴会大厅,席开十三围,静静来往忙碌的服务生,赫然发现京剧界泰斗梅派创始人梅兰芳先生、有名的电影美人梅萍、颌下一缕长髯的名画家孙大千等名人全部在座,真可谓群星璀璨。而宴会厅外,各媒体记者探头探脑打听消息,只想待宴会结束,能拉住哪位名人给一条密辛明天便可以上个头条。
一身深蓝色西装笔挺的少帅身旁,是名动一时的大帅府二少夫人骆羽杉。今晚她身着深绛红暗花旗袍,领外一串圆润柔和的小珍珠,其他再无饰物,衬托出主人温婉平和的大家气息,面含淡笑,神qíng端凝,纯静中隐隐透出几分带着书卷气的风qíng,令晚宴上的诸人暗暗赞叹。
谭少轩作为主人,致了祝酒辞,极为诚恳真挚地感谢大家为国事和自己的婚礼来到凌州。因为遥领坐师之尊,所以客人公推燕京大学校长胡宜之致答谢词和祝贺新婚。胡宜之是有名的文人,致辞意蕴隽永,文采斐然,言语幽默,宴会厅内气氛热烈。
然后谭少轩和骆羽杉逐位敬酒,客人回敬,晚宴按部就班地进行了下去。只有敬酒到最后,在有名的电影艺人梅萍处遭遇了一点意外。
梅萍是国际电影公司的台柱,北地有名的美人,电影界时有“北梅南严”之说,这段时间梅萍主演的古装电影《三笑》正在凌州放映,人气十分的旺。
二少伉俪敬酒,桌上的客人都笑着站了起来,站在谭少轩身旁的梅萍起身时,不知是因为桌布拌了一下,还是高跟鞋踩歪,身子一倾,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酒杯落在地毡上,本也没事,梅大小姐站立,恰恰又踩了上去,“咔嚓”两声,破碎在地。笑靥如花的梅萍由谭少轩扶着胳膊站好,看着脚下的碎片很是尴尬。
气氛一时有些不大自然。骆羽杉轻声招呼服务生收拾残片,一边笑着道:“梅小姐的脚可有受伤?”待梅萍歉然地摇头,方接着说道:“在南方有句俗话,宴会上碎了酒杯,谓之‘岁岁平安’可是好兆头,恭喜梅小姐。”说着,从服务生捧着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酒递到梅萍手中:“梅小姐,请!”
大家登时笑起来,边喝酒边议论起北方和南方一些习俗的差异,很自然地把刚才的一幕带了过去。
谭少轩赞赏的看了骆羽杉一眼,敬完酒二人回到原位。
就算特意关照过夏汉声,给骆羽杉添的多是掺了白水的酒,无奈这样上百人的晚宴,喝得再少,积少成多便也带了薄醺。
因为来的是教育界和文艺界人士,所以晚上还安排了几场折子戏,以为南北文艺界人士见面作贺,登台的全部是名角和名票。
宴会结束,几十台汽车将客人拉到了隔壁的凌州大戏院。
谭少轩和骆羽杉送完客人最后上车,杉儿水汪汪的明眸略带了红晕,长长的羽睫上下翕动,眼神似醉非醉,带着些朦胧迷离,别有一番薄醉后的媚态,谭少轩不由抬眉一笑,有些心dàng神驰。
挽了她的腰坐进车子,低低在耳边问道:“杉儿可是醉了?”
骆羽杉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歪到车窗边看着外面闪动的霓虹。
主宾入座,大戏开场,锣鼓铿锵倒也热闹。骆羽杉有些昏沉,无奈自己坐在主人席上,便也打起jīng神,带着淡笑,关注着舞台。
实在说,今日上台的,都是名角名票,戏很是吸引,台下阵阵掌声如雷。
锣鼓又响起来,京胡悠扬地拉出了熟悉的调门,大幕尚未开启,观众已经沸腾,谭少轩微微侧头,轻声说道:“杉儿是不是累了?这是最后的压轴,梅先生的《苏三起解》,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
骆羽杉抬眉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上台的正是梅兰芳,配戏的小花脸狱卒却是凌州名票谢万东。
谢家和骆家一样,是凌州世家,早先还曾有过合作,后来矛盾激化,各撰名利,分道扬镳。再后来更是因为生意上的冲突,矛盾进一步深化,到骆世璋这一代已经互不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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