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_白眼狼君【完结】(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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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永宁点点头,走过去旋开门,走进了书房。里面原木色的大书柜靠着三面墙壁,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书柜旁边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类似日式榻榻米的垫子。谭永宁走到落地玻璃门边,擦起随风舞动的纱窗,朝外面看了看,不由自言自语地轻笑一声道:,可不就是在这里?“累了也不进屋睡,秋风凉,看看又感冒,”

  亚玉听她那样说,便顺着窗看出去,一棵高大的石榴村,展开到阳台的枝叶遮了大半的空间,斑驳的树影下日光中,一张靠背藤椅上,穿着淡绿色旗袍的骆羽杉右手搭在腹部,左手软软靠在扶手上,手里的书本已经放到了腿上,正随风轻轻翻动着。

  哎呀,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倒是睡着了,这可不行,小心着了凉”,亚玉一边低声嘟哝着,一边轻轻走过去,俯下身小心地推了推骆羽杉的肩膀“四小姐,醒醒”谭永宁站在阳台门边,听到骆羽杉带着睡意的声音轻轻地问道“嗯,怎么了?“”,

  您怎么在这儿就睡着了呢?风大,天凉,发烧才刚州好,小心又感冒,“亚玉低声劝着。

  嗯””骆羽杉答应着,伸了个懒腰,慵懒而软绵绵的样子象极了懒懒的猫儿。

  一转头,见到谭永宁正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骆羽杉的脸暮然红了起来,人也瞬间清醒:永宁来了。,

  二嫂,好些了吧”,谭永宁笑看着骆羽杉走进书房忙打招呼道。

  嗯,本来就没什么事,姨娘心疼我罢。,骆羽杉笑着说道,接过亚玉递过来的药碗,看了一眼,微皱着眉一口气把药喝完,自觉口中又苦又涩。他走了好些天了吧?这次也不知是什么事这样着急。南北方军政府不是还在谈判吗”难不成谈判不成又要开战?这次会不会有麻烦,会不会不象上次那样好运,不久就能回来?骆羽杉看着碗里的药渣,暗暗叹了口气。也计是心里累过了头,这两天自己都睡得很沉。担心他吗?骆羽杉苦笑,是,这里到处都是他的味道,到处都充斥着他的痕迹,霸道的谭老二,人不在,却处处无孔不入。这药,盥洗室里的刮胡刀,那个画着一支兰的茶杯,和上面打横放着的牙刷,处处都是和他相处时的记忆,恐怕连二姨娘,都是因为他的嘱咐,坚持让自己在家休息,骆羽杉自嘲地无声笑了笑。谭永宁有些担心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她,骆羽杉把药碗递给亚玉,一边问道:永宁,怎么了?”谭永宁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似乎微微有些走神。

  那晚见到威廉姆跟着二嫂走过来,谭永宁心里既羞涩又有些激动,很是礼貌得体又殷勤地和威廉姆寒暄了一阵。可是令谭永宁有些失望的发现,威廉姆的心思好像全然不在自己这里。

  威廉姆优雅而温暖地笑着,很诚恳地认真说道:“谭小姐,很高兴能见到您,也谢谢您的关照。蕊园的jú花开得极好,不过,在下却是独爱兰的。每年伦敦的五月,花市开放时,偶尔会见到来自东方的兰花,从那时起,在下就特有独钟泥足深陷了。,初初听到他的话,谭永宁还颇是高兴,以为这英俊的英国外jiāo官开始和自己谈论他的喜好了。但细细观察威廉姆接下来有礼却极是疏离的举止,谭永宁心里凉了半截。

  这男子的那番话,可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己,他已经心有所爱?而且那是个优雅如兰的女子?

  所以这些天来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很想找个时机向二嫂问清楚。却偏偏碰上三姨娘身故、大姐无数年前定下的指腹为婚又被提了起来,而且在给三姨娘守灵期间,二嫂又发烧生病,接着是二哥上了前线。

  事qíng一件接着一件,谭永宁一直没有机会,也不好意思直面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也就拖了下来。听说二嫂的身体已经恢复,又有别的事要和骆羽杉商量,所以今天谭永宁特意走了过来。

  二人走回了客厅,亚玉端上jú花茶,骆羽杉递过去给谭永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永宁是不是因为和威廉姆的事来找自己?他们,谈的怎么样?威廉姆对她有好感吗。骆羽杉心里有一丝苦涩,一丝解脱。

  正想着,听到谭永宁有些迟疑地说道“二嫂,我想,请您帮个忙,骆羽杉看着她笑了笑:三妹不用客气,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说就是谭永宁点点头,看着她低低叹了口气,有些苦涩地一笑道:“谢谢二嫂。这段时间,二嫂有没有听谁说起大姐的婚事”,骆羽杉微微一怔,谭永宁说的不是她自已和威廉姆的事?来找自己是为了谭永宜?那天晚上自己曾远远听到她们姐妹说的星星点点,难道这事竟成了真的?永宜呢,她是同意还是反对?

  夫姐的婚事?,骆羽杉手里的茶杯一顿。谭永宁点了点头:“嗯,很多年前,父亲那时刚从土匪被清廷招安,当时他的上司是阅淅总督许怀仁。此人对父亲一直心存芥蒂,因为父亲的绿林出身对他很是轻视和贬斥。后来,因为闽淅发生了苹命党起事,父亲拼力护卫,计怀仁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启用父亲带兵。后来qíng势危机,父亲又救了他一命,于是感激之下与父亲约定儿女指腹为婚。,骆羽杉静静听着,心里有些不解,事qíng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双方都没有再捉起来,为什么突然之间现在又说了呢?

  现在,其实许家大势已去,许怀仁本人也不过在北方军政府桂着一个议会议长的闲职。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得让大姐嫁过去“谭永宁有些愤懑地说道:父亲和二姨娘说,许家在北方军政府的威望犹在,许怀仁的兄长和弟弟都是北方军政府的要员,唉,为了权势,父亲总不忘了拿儿女的婚事做政治上的赌注“二嫂,父亲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反复想过,可能只有二嫂你还能在父亲面前说上几句话””骆羽杉明白了谭永宁的意思,有感于她们的姐妹之qíng,略带思索地点了点头。为了永宜,这事自己不会推辞。但是谭永宜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她是当事人,起码应该同明白她的想法才对。于是点了点头:“三妹先不要着急,大姐的事,我定会尽力而为。但是我想知道大姐自已的想法。,谭永宁看了看她,略一迟疑点点头:“二嫂说的没错,但是大姐她,”她已经累了,不想再抗争和坚持下去,与那个名画家没有结局的爱恋伤透了她的心口但是,这样嫁过去,大姐会幸福吗。

  唉,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再如何聪慧,却总是为爱伤心难过,骆羽杉看着杯中浮起的小小jú花,傲然凌霜又如何?也不过只是一个季节。心中涩然,自己和谭老二之间,尚没有爱qíng便有了深深的裂痕,连表面上的融洽都已经无法维持。自己不也将需要很长的时日来忘记这一段爱恨qíng仇?

  那日自己发了火,他却没有意料中的bào跳如雷,依日小心翼翼地呵护,可是自己还是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此沉思和伤心,自己和谭老二都需要时间沉淀下自己的心qíng。

  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样子,谭永宁心里叹了口气,二嫂这次生病,自己听姨娘说过几句,看来她和二哥之间,还有颇深的鸿沟需要弥合,要这个聪慧明丽的二嫂全身心地爱上二哥,还有时日啊。

  于是本来想问的关于威廉姆的话咽了回去,谭永宁起身告辞,骆羽杉送了她出去。回身看到窗下那棵茉莉,略一沉吟便走了过去。

  这棵花是前段日子骆世璋特意派人送过来的。骆羽杉明白,奶奶和父亲对自己都很牵挂,上次谭少轩在自己回家后突然来到,令老人家很是欢心,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感qíng,这份婚姻也会是幸福的,送来自己最喜欢的花,是心里盼着自己能安心扎根大帅府,幸福快乐吧?

  可惜,有时表象只是表象,现在自己和谭少轩之间的疙瘩越结越大,不知道将来爆发的那一天,奶奶和父亲会是怎样的失望?骆羽杉暗暗叹了口气

  正思绪纷乱,亚玉在楼上喊了一声:“四小姐,您的电话。,

  电话?是谁?骆羽杉答应一声,走上楼去。从亚玉手里拿过话岗,一听却是左元芷的声音:“小杉,身体好些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好多了,本来就没有什么事。你最近好吗?骆羽杉笑着回答。

  ‘嗯,都还好。这几天南方大学准备三十年校庆,邀请了南北方的一此学者名流,里面有很多故jiāo好友,就忙着准备招待他们呢“哦,大帅府你那个大家姐的老友…名画家展悲鸩也要来,你听说了没有?”

  展悲鸠要来?我没有听说过。,骆羽杉心里一跳。不知道谭永宜知道他爱恋的人要来了没有?

  最后左元芷说到她是为了一此东西要印刷,找骆羽杉和谭少轶打招呼的,骆羽杉当然很痛快地答应了,两人桂了电话。骆羽杉想了想便慢慢朝谭永宜的画室走去。

  画室的门开着,骆羽杉看到谭永宜在诺大的画纸上画了一副水墨山水画,正提笔写着几行狂糙的提款,于是没有惊动她,轻轻走了进去。

  在骆羽杉看来,书法实在是一种很玄奥的艺术,尤其是狂糙。书写者往往要在某种状态下才能完成一幅,而读者也能从墨迹中隐隐感受到这种qíng绪,这是表现主义艺术的特点。谭永宜的绘画风格带着明显的东西方结合的味道,基本属于重彩的表现形式。但带有表现主义成分的画法,终归要受到物形的限制,不能够完全放开来。所以,谭永宜写得一笔笔势雄健而纵横奔放的狂莘,骆羽杉觉得完全是借用来充分表达自己的qíng感或qíng绪的。其实这恐怕也是表现主义书法产生的主要缘由吧。

  看着纸上那汪洋恣肆的诗文,骆羽杉心里无言一叹:极目孤帆远,无言上小楼。寒江沉落日,huáng叶下深秋。风厉防侵体,云行乱入眸。不知天地外,更有几人憨。

  那极目孤帆的游子,小接上的旅者,对着远方的故人,心里恐怕是苦苦的思念和深深的无奈吧”

  展悲鸿的夫人用尖锐而qiáng硬的手段分开了两人,却已经无法让展悲鸿的心回来。展悲鸿每天回家后和妻子依然没有话说,家里的事更是置若罔闻,时妻子的态度俨然一个同居的室友。

  展夫人也非常伤心,以前他们也曾经倾心相爱,现在那此爱去了哪里?她已经尽力了,为了挽回夫妻感qíng,她不惜做泼妇败坏自己的声名。但是,bào力可以留住婚姻,哪里留得住一颗已经飞到远方去的心?

  想着自己曾看到展悲鸿画的一幅莲荷图,骆羽杉轻轻叹了口气,那幅画上的提款是:剥莲认识中心苦,独自沉沉味苦心。唉,这样一份苦恋,那个男子的心中也不好过呢。

  听到身后的声音,看着完成的画发呆的谭永宜骤然回神,回头看到是骆羽杉,于是暖暖一笑道‘羽杉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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