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了抖嘴唇,问他:“那么我扮演什么?”
系主任拍拍我的肩膀,安抚:“放松放松,你的角色非常轻松,只要卧倒就可以了。”
那是什么角色,难道是景阳冈的巨石一块?
“顾同学极力推荐你做女主角。”
系主任用一副你赚到了的眼神看我,很骄傲很自豪地宣布,“萧同学,是女主角啊,多少女生都盼望着跟顾同学合演这台戏啊……”
我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问:“到底女主角是什么?”
他转过头,用惆怅的眼神看我,简洁地归纳:“就是那只很可爱的老虎小姐。”
顾小少!我问候你全家上下!
“顾同学私人赞助真品顶级虎皮一张,萧同学,你的装扮很昂贵哦。”
顶着人家老虎小姐的尸体上场?一想到未来的舞台上,我要单枪匹马地虎皮裹身,心底就涌上一股无以言表的悲怅,我哀怨地咬指头。
“据说,为了捧场,顾氏集团和萧氏集团的所有高层都会来观看这一次的学校周年庆,请你一定要好好准备!”
我再次遭受了五雷轰顶的打击,被雷得五颜六色的,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萧妈妈,这次算不算工作牺牲?有没有奖金补贴?
我其实真的很想回避这一次的舞台剧,而我所能想到的方法,无非是装病。
可惜,这条唯一的生路也很快被彻底堵死。
“咪咪,你看看顾同学,就算是抱病也仍然坚持着彩排!”
顾小少苍白着一张脸,以一种虚弱的姿态出现在舞台现场,看见我的时候,朝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咪咪,你也舒服么?”顾小少很“关切”地看着我,将自己手里的温度计递了过来,“你也试试温度吧,生病了不能讳疾忌医。”
我怒,他明明知道我是假装的,还要当众揭穿我,真是太yīn险了。
接过温度计,我塞进了嘴巴,趁着他不注意,又喝了几口滚烫的开水……
“咪咪!”顾小少用指头点了点我的肩膀,对我微微笑,“这跟温度计是我之前用的,虽然用酒jīng消过了毒。但是我还是得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是用它夹在腋下的!”
“……”我估计我的脸一定很黑,处于极度bào怒中,抽搐的口腔肌ròu将嘴里的温度计咬得咯吱咯吱的。
顾小少大惊失色,冲过来捏我的嘴巴:“放松,放松,不要咬了,别咬坏了,水银是有毒的!”
他的力道特别大,捏得我眼泪汪汪的。
“唉,重新来测吧!”他终于从我的嘴里拔下了温度计,甩了一甩,又递了过来,示意我cha在腋下。
我泪流满面地接过来,按他的指示将温度计夹在腋下。他一直很关切地守在我身边,足足守了五分钟,然后突然从我胳肢窝里一把抽走了温度计。
“怎么样?顾同学?”系主任很关切地问。
顾小少咧嘴一笑,眼波儿朝着我漾了漾,带着一丝戏谑:“哎,谢天谢地,咪咪的温度还算正常。”
“那太好了,就开始吧!”我看见系主任拍拍那位所谓导演的肩膀,满脸欣喜,“导演开始吧,演员都到位了!”
居然还有专业的导演。
“萧同学,请披上道具毛皮!”
我颤抖着接过那张老虎皮,皮毛光顺,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用什么香料保存的,居然如此栩栩如生。
可惜,好虽好,却要整个披在我的身上。
我哭丧着脸问:“可以换一个么?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不主张使用真毛皮!”
顾小少嘴角微微扬了扬,对着导演点点头:”可以,只要你现在有准备好的就行。”
这是qiáng人所难。我含着热泪将老虎皮披上,看见顾小少转过身去,肩膀一个劲儿地抖动。
“怎么会有这么多花花糙糙的安排?”导演转了视线,一眼看见台上都是蹲着的道具女配,不禁大怒。
系主任眨巴着小眼,扶了扶镜片,伸出手去偷偷拍了拍导演的肩膀,低声提醒:“张导,那些都是提供了赞助的女学生,为了和顾小少一起同台演出,都打了招呼的。”
张导演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句,又指着台中央的巨石怒骂:“为什么石头会这么大?”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台上的石块果然大得惊人,就像是一个巨型的黑棺一样。
接着,那块石头动了动,居然从半腰处揭开盖子来,里面跳出个一身雪白西服的商怀瑾,张开双臂,用一种梦幻的表qíng大叫:“咪咪,SURPRISE,看,我们同台演出,你是不是很开心?”
顾小少惊怒,指着突然冒出来的商怀瑾,颤抖着手指愤慨道:“他怎么也可以加入进来,我们这是系里排戏,一个外人怎么也可以加入进来?”
系主任很尴尬地笑:“他是本系的老师啊,为系争光,我们也不能拒绝啊。”
商怀瑾笑得欢畅,冲披着老虎皮的我又飞了几个媚眼:“咪咪,如果不是二哥,现在扮演石头的就是你了,二哥为了你,身体都卧直了。”
哦,不!我捧着脸,别过身去。商二哥,你抢了我的角色,本来我就应该躺卧在舞台正中间,无忧无虑地扮演这一块石头,现在却要披着老虎毛,来回地蹿,这让我qíng意何堪?
顾小少冷哼了一声,一把拉住我的老虎尾巴,yīn森森地吩咐导演:“开始彩排吧,让所有的道具各就各位!”
这叫什么事啊,既然都有了顾小少,导演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泪流满面地紧了紧老虎的毛皮,决定尽快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去。
“萧同学,你出来的时候,要蹬着小腿,半弯着腰,要表现出,你是一只非常有个xing非常有思想非常人文的老虎!"
导演大叔唾沫横飞地分析我的角色,他每形容一分,我就想撞墙一分。
“你要表现出你冷酷倨傲的一面,你要用你的表qíng去征服武松!”导演挥着小剧本,分析得更加HAPPY。
……可是,武松同学不是用来被征服的!导演同学,他是来征服老虎小姐的!
我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这位很有颠覆意味的导演。
“你的眼神,要表现出一位贵族野shòu的气息,三分不羁,三分高傲,带着四分的爱意,悄悄地接近武松……”
“当武松和她决裂的时候,你的眼神要表现出绝望,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我颤抖着举起手来,打断他:“导演,这个非常有技术难度,因为我的眼睛是被毛皮给挡住的!”
他愣了愣,更加激qíng:“萧同学,一个好的演员,不是光用眼神来表现各种qíng绪的,知道么,肢体、神态、动作……”
“……”我差点口吐白沫,又一次颤抖着手打断他,“其实这只老虎是爱武松的?”
他一愣,又一愕,突然豁然开朗的样子,拍着手朝顾小少大笑:“哎呀,顾同学,我终于领悟你修改的剧本中的jīng髓了,这就是爱啊……”
噗嗤!我哀怨地看顾小少,这还是武松打虎么,顾小少,你这是华丽丽的人shòu恋啊……
“好了,开始吧,你要记住!”导演顿了一顿,挥着剧本咆哮,“你是爱着武松的!”
我爱他个头!锣鼓声一响,我就拽着大毛皮冲了上去。舞台很宽阔,灯光很唯美,照着每个人都满面chūn风的样子。
可惜扮演花花糙糙的人太多,几乎将大舞台都给占满了,我每次跳起咆哮时,都感觉落在了别人的脚上。
每一次咆哮,都会有一声尖细的尖叫声伴随而来……
一开始会比较惊悚,时间长了,我彻底麻木了。
“对,冲上去,给他打,萧咪咪,不许反抗,用背部送给武松打!”导演在底下指挥着满地寻找空隙落脚的我,jīng神处于神经质般的亢奋状态中。
我眼泪哗哗地转过身去,露出背部给顾小少抽打。
嗷唔,我要罢演。
第一天彩排结束的时候,我刚一哽咽,正象征xing地抹眼泪,就看见刷地一下,顾小少已经被无数个扮演花花糙糙的小女生给包围住了。
个个梨花带雨,哭得娇弱无比。
“顾同学,你看我的脚,脚面都肿了……”
“你看我的啦,指甲都给踩翻盖了,好痛哦!”
“我感觉我已经骨裂了,顾同学,好痛!”
我含着热泪,颤抖着举手,也抱怨:“我的脚板硌了太多双脚,都肿了!”
一下子,世界都清净了。我看见无数双泪眼,刷地向我投she过来,每一双都含着极大怨气。
我被刺得噫了噫,飞快地把嘴巴给悟了起来。
顾小少分开那堆女生,缓缓走了过来,瞪了一眼同时也靠过来的商怀瑾,弯下腰来,提起我的脚,看了一看:“嗯,是肿了。”
我泫然yù哭。
他点了点我的脚掌心,突然弯起唇角:“会不会是因为你的脚板底太厚的缘故?”
我大怒,一脚踹了过去。
顾小少本能地松开手,极为迅速地向后面一跳,刚一落地,就露出一副非常后悔的样子,伸出手要来接我。
可惜商怀瑾的动作比他快了半拍,已经从后稳稳地将我兜住。
“二哥,扶我回去吧!我累了!”我怒气冲冲地看了顾小少一眼,将我放进商怀瑾的手里。
商怀瑾的眼里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顺手将我整个拢住,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就要将我往外扶。
“萧咪咪,你给我站住!”我听见顾小少冷冰冰的声音,于是和商怀瑾同时转过头去。“谁让你走了,还有剧qíng没有分析!”他盯着商怀瑾扶在我手肘处的手,眼神冷冰冰。
我差点绝倒:“还有剧qíng分析?难道老虎后来投胎了,和武松再续前缘么?”
张导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跑过来很激动地拍手:“萧同学这个构思好,这个构思好!”他还真的掏出个小本子,在上面写写划划起来。
我的脾气也上来了:“本小姐不gān了,课外积分该缺多少,就让它缺!”我还真不真不相信,就凭萧家那样的势力,我这个大小姐难道还毕不了业?“你们自己玩吧!”我转过头,扶着商怀瑾的手,走得像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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