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脚步轻快地踱到外间,隔着屏风说道:“衣服都放在chuáng边了,快穿上出来吃饭。”
倾心麻利地套上衣服,洗了手脸,随便挽起头发。下人将早膳送了进来,四阿哥坐在桌边等她。见倾心出来,舀了一碗汤给她,含笑说道:“再磨蹭,早饭要变午饭了。”
倾心不着急,反正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做,可是大忙人四阿哥怎么也这么闲啊。吃罢早饭,四阿哥将倾心拉到桌边坐下,从怀里掏出那对景泰蓝的耳坠子给她戴上。小巧的海蓝色虽不华丽,却更衬得她肌肤似雪。倾心惊喜,“咦,你真的买了这个?”
四阿哥“唔”了一声,状似随意地抽下她的红碧玉发簪,说道:“首饰要配起来才好看。”很自然地将同款的一支景泰蓝金丝簪cha进她的发中。
倾心透过镜子,见四阿哥将那支红碧玉簪捏在指间,不知在想什么,很怕他会突然失手,连忙说:“那支簪子还我。”
四阿哥也从镜子里看她,模糊的镜面上映着他深不可测的眸子,“不过一支红碧玉,值什么,用得着这么紧张?”
倾心咧嘴一笑,“四爷财大气粗,当然不看在眼里。小女子却没多少家当,还是守着点好。”
“你喜欢,要多少我不能给你?”四阿哥也笑,漫不经心地将簪子扔进了她的小匣子里。倾心悄悄松口气,撇嘴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那你说我们是jian还是盗?”四阿哥俯身凑近她,低语。
倾心脸红,顾左右而言他:“哎呀四爷,你今天不用去会盐商?都搞定了?”
四阿哥捏捏她的脸颊,一笑放过她。“嗯,午后再去。你跟我来书房,有些信件要处理。”
不会吧,处理信件也要抓劳力?倾心嘟哝着跟在他身后。结果一上午她就没得闲,即便没什么事做,也被四阿哥圈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根本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最后实在受不了,倾心扔下一句:“我要上厕所”,一溜烟跑了。
等她磨磨蹭蹭地回来,正巧见十三阿哥和邬思道快步穿过庭院。倾心欢呼一声奔过去,直接略过十三,扑进邬思道怀里,喜道:“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先生虽然不过离开数日,她却觉得恍如隔世。
邬思道轻敲她一记,笑骂一句:“傻丫头。”
十三阿哥在边上使劲咳了咳,倾心目不斜视,希望闲杂人等能自动回避,好让她跟先生说说话。谁知下一瞬,她即被一股大力从邬思道怀里扯了出去。四阿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却不看她,只对十三和邬思道颔首:“十三,邬先生,你们回来的正好,有事相商。倾心,你去厨房通传一声,中午多加几个菜。”
不会吧,又让她gān活?倾心怒目瞪着四阿哥,后者却头也不回地进了屋里。十三阿哥对她挤挤眼,紧跟其后。邬思道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也进了书房。
等他们谈完事qíng叫摆饭,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倾心坐在邬思道旁边,低声埋怨他去苏州也不带着她。邬思道看了看往她碗里夹菜的四阿哥,目光微动。四阿哥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说道:“我打算回京后就迎娶心儿。先生与她有师徒之分,所以请先生首肯。”
“噗”,倾心一口汤全喷了出来,想说话偏呛得直咳,邬思道摇头,伸手要去拍她的背,四阿哥已先他一步,轻轻拍着她,又递了帕子给她擦嘴。倾心顾不上擦,稍缓过气来就说:“谁说要嫁给你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四阿哥面不改色,替她拭了嘴角,方慢条斯理地说:“这还用问么?你已是我的人,不嫁我要嫁谁?”
开玩笑,关系到终身幸福,岂能由他几句话就定了,倾心不管不顾地嚷道:“你、你,谁是你的人?不过上次chuáng就成了你的人?别忘了那只是意外,你中了毒,而我不过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做人原则,不能袖手不管罢了。你别想多了。”
四阿哥沉下脸来,狠狠瞪着倾心,半晌说道:“十三,你和邬先生先出去。”
十三阿哥看了看他四哥yīn沉的脸色,拼命给倾心使眼色,让她别太过火。倾心别过头不理他。十三摇头,唉,这两冤家,罢了,他们自己解决吧。
邬思道见倾心如此顶撞四阿哥,怕她吃亏,刚要开口缓缓,四阿哥淡淡出声阻止道:“邬先生,请容我和倾心谈谈。”
邬思道顿了下,转向倾心说道:“倾心,不得无礼,有话慢慢说,四爷并不是要qiáng迫你。”
呜呜,先生,你不知道,你把这人看得太过高尚了,殊不知他惯于qiáng迫人。倾心看着邬思道求救。邬思道略一迟疑,四阿哥凌厉的眼风已经扫了过来。罢了,此时惹恼了他反倒坏事,看他对倾心的心意,应该不会把她如何。邬思道心念一转,决定还是让倾心自己去面对,她也应该明白一些事了。
第五十五章 不嫁我嫁谁
更新时间2008-7-30 9:42:42 字数:2299
十三阿哥和邬思道走后,四阿哥反倒不说话了,靠在椅子里,双手抱胸看着她,神色也从刚才的yīn沉冰寒中恢复。其实倾心并不怕他大发雷霆,反倒是这种面无表qíng的平静让她觉得心里没底。知道这次真的把他惹火了,想起他的手段,不由就有些打鼓。不过现在可不能退缩,倾心不断命令自己挺直腰板,扬起下巴,迎向他深不可测的黑眸。
良久,四阿哥淡声问:“你倒说说,不嫁我,想嫁谁?”
“谁也不嫁。”倾心想也没想即答道。
“谁也不嫁?恐怕由不得你。你最好给我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四阿哥语声更轻,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刚刚他竟然紧张的要命,怕她一激之下,说出别人的名字。
“说了你也不会懂,何必làng费时间。”倾心打定主意非bào力不合作,反正不管怎样,她不会嫁他。如果要嫁,当初又何必离开胤禩。想起胤禩,心仍会隐隐作痛,特别是现如今的qíng况,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作茧自缚,逃了半天,仍然不得不面对同样的处境。不过好在,面对四阿哥,她可以清晰坚定地说“不”。
四阿哥把她眼底的那丝哀伤一滴不露地收进了眼中,心底就像有根细丝在一阵紧似一阵地抽着,抽得他勉qiáng稳定下来的心绪又开始bào躁。只不过几句话,一个眼神,竟能轻易地挑动他的qíng绪,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从来以为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他习惯了从容不迫地处理问题,越是棘手,越是能超乎常人的冷静。可是如此活了这些年,怎么独独对这个小丫头,常常会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呢。哄也不行,吓也不行,看着不行,放任也不行,好容易弄到手了,却发觉前路仍然不确定。
“你还是想办法让我懂的好。”四阿哥尽量压着怒火,他有直觉,要是bào跳如雷,说不定正中她下怀,小丫头绝对头也不回地逃走。
呃?倾心没想到如此顶撞他,四阿哥仍然没bào怒,那股qiáng撑起来的硬气就有些泄了。想了想,决定改变策略,拉过椅子坐到四阿哥身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柔声说道:“四爷,你待我很好,我知道。要是让我说,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好,我愿意嫁给你,你能满意?如果你的要求是这样,那我可以嫁给你。”
四阿哥怔了怔,思量着她的话,意思很明白,她嫁给他,无关qíng爱,只是为了报答他对她的好。胸口发闷,不,这不是他要的。
“你说跟我有肌肤之亲,是为了帮我解毒,那我问你,如果是别的男人中毒,你也会如此帮他?”四阿哥紧盯着她问。
呃?倾心没想过这个问题。上chuáng这件事,她不像古代女子看得那么重,但也不是随便的人。这两天她都跟自己说,跟四阿哥发生这样的事,只是个意外,当时qíng势所bī,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被问起来,她才想,如果中毒的人换成别人,比如胤禩,嗯,她还是会帮他解的。可是如果是十三阿哥呢,或者别的男人,她还会如此做么?应该不会,其实细想起来,解毒这件事,有很多种方式,不是必须献身的。那她为何还顺从了他?唉呀,难道说她潜意识里喜欢四阿哥?那八阿哥怎么回事?倾心糊涂了。
“或许你并不明白自己的心。”四阿哥见她皱眉不语,紧bī了一句。
“或许吧。”倾心耸耸肩,决定不再深究这件事。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呢。“如果我爱上四爷你,那更是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了。我不要求娶我的人一定是个盖世无双的大英雄,最起码他的心中身边只能有我一个,给他当小老婆,我是不会gān的。我这么说,四爷你懂了么?”
四阿哥半晌无语。他听懂了她的话,却仍不明白她的想法。是因为他已经有福晋了,所以不嫁他?可是她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已经无法改变。如果早知道,生命中会有一个她出现,他会不会等着她?
答案是,不会。
她不来之前,没有喜欢上她之前,他根本不会相信会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放不下。年少时读到那首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当时他怎么也不明白,会有女人是他们求不得的,更不明白,既然求不得,gān脆别求就是了,女人而已。万没想到,年少轻狂的岁月早已过去,却真给他遇到了这样的女子。窈窕或许,淑女根本谈不上,但他就是一头栽了下去。现在想起,他当时对那诗句嗤之以鼻时,执教的先生嘴角扬起颇有深意的微笑,好似在笑他的轻狂和无知。
四阿哥沉默许久。不明白的不急着去想,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做。放手是不可能的,硬来恐怕也行不通。说来说去,对付这小丫头,只能用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不管怎样,要把她绕在自己身边。四阿哥没想到,这些年yīn谋阳谋的历练,竟然会用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想到未来与她不断的缠斗,他有些头痛,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打定主意后,四阿哥平静下来,拉过倾心的手,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qiángbī你,总会等到你点头的。你也得答应我,不许乱跑,更不能离家出走。如何?”
看来这四阿哥也不是那么不通qíng理的老顽固哦。倾心放下心来,笑逐颜开:“你不bī我,我gān嘛要跑?我巴不得过米虫的生活,有人养着,乐得自在不是?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说话不算,你不是还会告御状么?”四阿哥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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