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正巧有两位客人要上楼,倾心冲得太快,发现时已来不及停步,其实她根本没想过要停步,在三人就要撞上的瞬间,伸手在一人胸前拍了一下,将他往一边推开,自己顺势从两人中间“嗖”地钻了过去。
古代的水土就是好,连山楂都特别好吃,做出来的糖葫芦酸甜适口,晶莹剔透。倾心一边大嚼一边上楼。走到雅间门口,突然童心大发,先生的武功好像很高的样子,不知猝然临敌会怎样?她深吸一口气,啪地一掌推开门,将给邬思道买的那串糖葫芦剑一般刺向他坐的位置,口中叫道:“先生,糖葫芦的要不要?”
剑招一出手,倾心就知道坏了。那里坐的根本不是先生,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可是这一招她是倾全身之力而出,本来她的武功练得就一般,更是从未有过与人过招的经验,慌乱之下,竟然不知如何撤招,只能眼睁睁看着糖葫芦尖尖的竹签向那人脸上刺去。
电光火石间,那人本能地向后仰了下头,与此同时,“不得无礼!”一声大喝响起,一只手倏地抓住了倾心的手腕。糖葫芦堪堪停在了那人的鼻尖前。
倾心彻底呆掉了。直到看到那人微眯的眼中一闪而过寒气,禁不住激凌凌打了个冷颤。抓住她手腕的正是邬思道,见状赶紧夺下犹自颤微微的糖葫芦,不着痕迹地将倾心拉开,口中颇有些严厉地命令:“倾心,还不快见过四爷、十三爷!给四爷赔罪!”
倾心茫然地转头看向邬思道,要不是时候不对,她真的很想问问先生,他口中所说的四爷、十三爷,是不是康熙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可是看先生的面色不是很好,少有的严肃,她决定还是不问的好。她乖乖地低头走到那两位爷身边,蹲身福了福,“四爷、十三爷吉祥!冒犯之处,还请四爷恕罪。”
总算,非常qíng况下,她一丝不差地把先生教的请安礼做了出来。不过,她忘了自己现在一身男装,却行了一个女子的礼,那qíng形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看得邬思道又有些头痛。
房间里一阵难堪的沉默。倾心半蹲的腿都有些麻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她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恰在此时,十三阿哥“嗤”一声笑出来,“好了,起来吧。邬先生也不要太过严厉,不知者不罪嘛。四哥不会怪她的。是不是,四哥?”
看来这个十三爷还算个好人。倾心感激地朝他笑笑,他回她暖暖一笑,目光微微向旁边一斜。倾心心领神会地朝面无表qíng地四爷看去,目露企求之色。
四爷盯了她一下,终于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四爷、十三爷。”倾心赶紧站起身。邬思道也起身道,“四爷、十三爷,倾心刚随思道下山,乡下丫头,不懂礼数,还请四爷、十三爷恕罪。”说完深深一揖。
“先生不必客气。”四爷抬手扶他。十三把他拉到座位上坐下,朝站立一旁的倾心说,“你也坐吧。”
倾心见邬思道轻轻颔了下首,方在他身边坐下。此时,菜也上来了,新添了不少,倾心也不管那三个谈论不休的男人,自顾自吃了起来。虽然低着头,仍能感觉到对面四爷、十三爷的目光不时从她身上掠过。十三的目光多是揶揄,却不失温暖。完全不像那个四爷,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yīn沉得很,she到她身上“嗖嗖”地冒冷气。“奇怪,不就是刚刚差点误伤他吗?以前又没得罪过他,至于这样么?”倾心边吃边嘀咕。
等到她填饱了肚子,喝下最后一口茶,舒服地叹了口气。方才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这次户部清欠的差事本来十分棘手,多亏先生给我们哥俩出的主意高妙,总算没有半途而废。四哥过两天会专门设宴向先生道谢,今天我老十三先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说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十三爷谬赞了。”邬思道也不推脱,也是一饮而尽,两人相视而笑。
原来先生这些日子在忙这个啊,怪不得整天不见人影。户部清欠?看来这两位确是四阿哥胤禛、十三阿哥胤祥无疑了。倾心悄悄打量了一番难得一见的天皇贵胄。十三年少,眉清目朗,神qíng灵动,颇有些飞扬洒脱的气质;而四爷,未来的雍正帝,长得也不是面目可憎,不知是不是因为得罪过他的关系,总觉得他略微苍白的面皮冷冰冰的,犹其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仿若能直透人心,像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剑。倾心皱眉,史上对这位帝王的评价褒贬不一,不过似乎一致认为这人对人对己都严苛得有些过分,小心眼,睚眦必报。哎呀,但愿他贵人事忙,不会记得她小小的冒犯之举。
倾心这里暗地里祈祷,冷不防四爷向她看来,四目相接,倾心赶紧奉上甜美甚至有些讨好的笑容。谁知那位爷根本不给面子,冷冷地别过眼去。
这人,真是!倾心还从来没有这么狗腿过,更是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当下气得要冒烟。要不是看在他是未来皇帝的份上,她才懒得理他。她撇了撇嘴,自转过头望向窗外,视而不见的功夫又不是只有他会。
“邬先生,本来有一事想等你过府的时候再提,既然今日遇上了,就一并与你商量一下。我想请邬先生做府里几位小阿哥的先生,恳请邬先生答应。”
“四爷抬爱,邬某定尽全力。”邬思道像是早料到般,未见惊讶。
倾心是早知他早晚要成了四爷党,所以也不惊讶。可是四爷接下来的话,却不能不让她紧张起来。
四爷似乎很高兴,笑道:“如此甚好。我已命人收拾了一座小院,先生便搬来府中住吧,这样就不必受早晚奔波之苦。”
什么?搬到他家去?那以后岂不是没了自由?不要不要啊,先生。倾心赶紧转头看向邬思道,怕他答应,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衣袖。
邬思道扫了她一眼,便说:“不必麻烦了吧。思道住的地方距贝勒府也不远。”
就是就是。倾心点点头,开心地朝他笑笑。
四爷淡淡看了她一眼,“如果是怕有不便,这倒不必担心,那里独立成院,就在书房后不远,清静无扰,自有角门可供出入,不必经过大门。”
话说到此,邬思道也不好再推脱,于是点头答应。
“倾心姑娘也一并搬来住吧,也好有个照应,免得先生挂心。”四爷语气虽温和,倾心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无可转寰,不禁对着邬思道苦笑了一下,出山以后就不是自己说了算啦。不过好在她轻功不错,小小的贝勒府自是关不住她。想到这里,她又眉开眼笑起来。
吃完饭,四人一起出了自在居。四爷和邬思道走在前面低声说着什么。倾心趁机拉了拉十三,低声问:“是不是我还得罪过四爷啊?”
十三有趣地看着她,也低声说:“你不记得了?我们上楼时你那一掌,差点没把我四哥拍背过气去。”
“不会吧?我也没使多大劲啊。你四哥这么弱不禁风?”
“弱不禁风?”十三失笑,“不是使多大劲的问题,是你拍的地儿……”他笑嘻嘻地住了口。
什么嘛?倾心疑惑地看着他。十三却闭了口,不肯再多说一字。
不管怎样,看来她和未来雍正帝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倾心心里哀叹。以后住到他家,更要小心为妙啊。
第五章 都抢着吃的水蜜桃
更新时间2008-5-16 7:48:45 字数:4481
两天后,倾心就随着邬思道搬进了四贝勒府。他们的马车停在府西的角门时,贝勒府总管戴铎已经候在那里了,巴巴地跑来与邬思道见了礼,指挥着一gān小厮将东西都搬了进去。
小院有雪白的院墙和青色的砖瓦,院中疏疏种了几树海裳,靠墙边是一架葱绿的葡萄,虽说在皇子府中,却无限清雅。倾心顾不上参观日后的雍王府,看顾着小厮丫环们将邬思道的东西搬进了正屋,挑了西头一间,做了书房。她自己的寥寥几件家当则搬进了东厢。
忙乱了半天,终于收拾停当。邬思道也从四爷书房回来了,随他一起的还有两个长得甜美讨喜的小丫头。
“四爷派来伺候我们的。”邬思道喝了口倾心奉上的茶,说。
倾心有些纳闷,“我们有什么可伺候的?”
邬思道看了她一眼,挥手让两个小丫头自去收拾了西厢来住,方说道:“许是怕我们不习惯吧。”
“我们不是一直都这么自个儿伺候自个儿么?有什么不习惯?”倾心觉得那个四爷行事自己常常不得要领,要说是因为隔了三百年,代沟太大的缘故,没道理和邬先生却能平常相处啊。想来想去,还是四爷这人有些怪异。
邬思道敲了敲兀自出神的倾心,笑道:“有两个丫头也好,省得你整天蓬头洉面的乱跑。再说你也十七八了吧,是大了……”
“先生,话不能乱说,我哪有蓬头洉面?我这叫洒脱不羁。”倾心捂着头抗议。
邬思道摇头失笑。一时有小厮抬了食盒进来,说是四爷特命厨房做的。倾心搬出来一看,好家伙,足足有四凉四热八盘,而且不少是她爱吃的。
“没想到冰山四爷倒蛮有心的。看来他很器重先生你哦。”倾心边大快哚颐边含糊不清地说。抬头却发现邬思道望着饭菜若有所思。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不知为何,先生的眼里竟有丝哀伤,倾心停下筷,不解地问。
“没什么。吃吧。”邬思道已恢复常态,淡淡说。
对倾心这只米虫来说,贝勒府的生活确实比以前奢华,当然也无聊许多。在小欢小喜这两个丫头的热qíng介绍下,她用不了几天就把除了内府之外的地方逛遍了。原来他们住的小院仍是属于小书房范围。对了,贝勒府中有两个书房,通常把前面四爷用来接见来客的书房称为大书房,把后面这个只允许亲信之人进来议事的书房称作小书房。邬先生现在就是小书房里的阿哥师傅。
邬思道一进院门,就看到倾心歪坐在葡萄架下,手里正捧着个蜜桃在啃。见他进来,只招了招手,待咽下口中的桃子,方说:“先生,快来吃个桃子,好甜啊。”
天气越来越热了,她穿了件浅绿的夏衫,头发随意地束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之美。恐怕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美丽吧,不然怎会如此淡然处之?邬思道心想,这美可是越来越不容易隐藏了啊。
“发什么呆呢?”倾心丢了个桃子给邬思道,不满道:“先生最近总是若有所思,难道小阿哥们很淘气,让先生也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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