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寡欲_庄生一梦【完结+番外】(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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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心倚着栏杆,吃着水果享受chūn风,看小喜一脸向往的神qíng,笑道:“早知你这么好奇。应该跟秦总管说说让你去前头伺候,也好就近看热闹。”

  小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我才不去呢。在前头战战兢兢地,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

  正说着呢,秦柱儿突然打发了小太监来传话,“姑娘,王爷叫您速去牡丹台。”

  倾心疑惑地问:“我去gān什么?”

  “皇上问起那首曲是从哪里学来的,小阿哥说是姑娘教的,还把姑娘那个叽哩咕噜地蒙古语唱给皇上听。皇上被逗得笑不停,直说没想到一板一眼的老四家里还藏着个这么有趣地人,一定要见一见。王爷就让奴才来请姑娘了。”小太监口齿伶俐地回答。倾心暗自咬牙。好你个弘历,就这么报复我啊?让我到皇上面前去出糗?坏小子!

  咬牙归咬牙。倾心可没胆抗旨。再说她对康熙还是有些好奇的,于是理了理素淡的衣服。跟小太监去了牡丹台。

  远远的就见到一个身着黑色金绣吉祥纹便服的老人坐在亭子里,四阿哥和那拉氏陪坐一边,周围站着一大堆奴才丫环,弘历依在皇上身边,把一粒果子塞到皇上嘴里,转头朝着倾心微微一笑。倾心暗暗白了他一眼,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行了个从未如此庄重地大礼,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抬起头来朕瞧瞧。”皇上的声音清淡,又带着一丝笑意。

  倾心抬起头来,终于近距离的看清了康熙的样子,容长消瘦的脸颊,虽然保养得宜,但是眼角唇边仍是不可避免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一双漆黑的、跟胤禛非常相像的眸子里,即使含着笑意,也藏不住内里的冷峻、多疑与寂寞。

  那是长久以来独自站在巅峰,俯瞰天下、指挥若定地睿智通透,也是高处的寒凉日积月累、沉淀入骨的孤独和沧桑。

  以前看到关于康熙晚年,为求仁君之名以至国家积弊,不定储位导致残酷地九王夺嫡之争时,倾心总忍不住撇嘴,感叹一句:“再jīng明的帝王也有老糊涂地时候啊。”然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这位在位61年地千古一帝。他是天神般的存在,却仍然摆脱不了一颗凡人心。天神要他无qíng而明智,而凡人心却使他不能完全抛却qíng感,做到无qíng无心。所以,他地内心一直经受着天人jiāo战的折磨,消磨了英雄气,消磨了豁达心,消磨了jīng气神,消磨了皮ròu腐蚀了筋骨流淌了心血。

  如今只剩下了一个qiáng力支撑的、力不从心的老人。

  倾心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是否带出了因理解而起的悲悯,只看到康熙的眼里笑意渐收,jīng光乍she,若有所思的目光紧盯着她,淡声问道:“怎么,你从朕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倾心猛地一激凌,回过神来,不由苦笑,她怎么关键时刻搞不清状况啊,康熙就是再孤独,轮得到她来叹息么?

  倾心定了定神,微笑地答道:“皇上恕罪,奴婢初见天颜,有些失神失仪,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康熙看着她,笑了一下,道:“怎么,朕长得很可怕?”

  “回皇上,不是可怕,是意外。”倾心来自现代社会,即使明知面对的是一个手cao生杀大权的古代帝王,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关于民主平等的观念,使她很难对他产生敬畏之心,因此对答轻松随意,像在闲话家常。她自己没觉得什么,却把一旁的四阿哥吓得面色发白,紧张地直朝她使眼色。

  康熙显然对倾心的反应有些兴趣,顺着她问道:“怎么意外?”

  倾心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奴婢原本以为,天子都是威严之人,高高在上。不近人间烟火,哪知皇上却是如此亲切和蔼、仁厚包容。尤其皇上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觉得天地山川、世间万物都在皇上心中。心里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豁然开朗。皇上,您要时常开怀一笑才好啊。”

  倾心娓娓说着自己的感受。根本没察觉自己的话是不是逾矩,好像坐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个普通地长辈,也根本不知道,她每说一个字,四阿哥都跟着心一颤。生怕她口不择言,说出让皇上生气的话。

  四阿哥注意着皇上的表qíng,见他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惘然,却并未生气,四阿哥甚至觉得他皇阿玛地脸上,是这些年早已不见的地柔软。看来有一点他是说对了,倾心是心思最纯净的人,她浑不在意浮浮沉沉的利害得失,只是顺着自己的本心。真诚的面对人和事。因着这份纯净,这份真诚,他们这些从小在晦涩曲折中长大地人。任何一句话都要在心里过三遍,再简单不过的意思。都要咀嚼出背后的含义的这些复杂的男人。反而会被她轻易地牵动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

  果然,康熙静静听完。放柔了声音说:“开怀一笑啊,谈何容易?”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四阿哥他们。

  倾心笑嘻嘻地说:“皇上,奴婢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说来听听。”康熙含笑看着她。

  倾心悄悄指了指自己正跪在地上的双膝,朝皇上呵呵傻笑。康熙哈哈一笑,手一挥,道:“起来回话。”

  “谢皇上。”倾心脆生生地答应了,站起身来,朝康熙身边的弘历努努嘴,说道:“皇上,您不知道,您身边的这个小孙子最会逗人开心,皇上不妨命令他每天给您讲一个笑话,必须好笑,不笑不许他睡觉。这样,皇上您每天就可以开怀一笑啦。”

  皇上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毫不客气的当面报复了弘历一下,再看弘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明显是在想法子扳回一局的小样,觉得十分有趣,却故意板着脸说:“这样岂不是让人家说朕欺负小孩子?”

  “皇上,此言差矣,生儿育女是gān什么用地?不就是拿来欺负的?要是连这点用处都没有,辛辛苦苦地生养他们有什么乐趣?当然啦,皇上如果不舍得小孙子,可以欺负他们地阿玛,您地儿子嘛,不过,依奴婢看,雍亲王讲笑话的本事,有待考证哦。”倾心朝皇上眨眨眼。

  康熙想像了一下,让他这个一板一眼、不解风qíng地儿子讲笑话的样子,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指着倾心说:“丫头说的对,朕这个老四最是无趣,倒不如弘历乖巧得朕心。嗯,这样吧,弘历,你可愿跟着皇爷爷回宫去住,陪着皇爷爷开开心、解解闷儿?”

  弘历立即跪倒在康熙脚边,脆声答道:“孙儿愿意。”

  康熙笑着连称:“好,好。”亲手将弘历拉起来。四阿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却仍谦虚地说:“弘历年幼不懂事,有劳皇阿玛费心教导。”

  康熙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朕自己的孙儿,朕费心也乐意。”话语间竟带着丝孩子气的嗔恼。

  四阿哥怔了下,眼眶突然有些泛红。这些年,皇上为了立储之事,日夜焦虑,对他们这些皇子多有疑防,忌惮甚深,有多久没有如此随意平常地闲话打趣了?因此皇上话里虽然对他有些不以为然,但却是这些年他们父子之心离得最近的时候。

  显然,康熙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看着四阿哥说:“老四,看来朕今儿来你的园子,还真是来对了。你这园子,不错,你的儿子,不错,嗯,你这个女人……也不错。看你那紧张劲儿,是你的女人吧?”

  四阿哥红了脸,应道:“是。教皇阿玛见笑了。”

  康熙看了倾心一眼,似笑非笑道:“这丫头,对朕的脾气,自从朕的十格格嫁人后,还没有人这样对朕说话。这样吧,丫头,你可愿跟弘历一起进宫住几日,一来帮你家王爷照顾弘历,二来么,闲时陪朕说说话?老四,你不会不舍得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传位

  雨声淅沥,畅chūn园清溪书屋的午后,清静宁和。

  康熙和弘历盘腿坐在炕上,中间的小桌上摆着围棋,两人已经下了有一会儿了。弘历还没到变声期,说话仍有些奶声奶气,不时询问:“皇爷爷,孙儿这一子下到这里如何?”康熙就出言指导一番,如何如何,弘历就不失时机地向他的皇爷爷表达一番孺慕之心,逗得康熙笑容满面。祖孙俩间或又说些闲话,气氛轻松又惬意。

  陪坐一旁添茶倒水的倾心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话说这围棋即使再好玩,也架不住天天这么玩啊,从chūn天到秋天,这都好几个月了,每天皇上都抽出一点时间,与这个小孙子过两招,而且每次都要她在旁边陪着,这两人不烦,她都有些烦了。再说,弘历这小子,明显在哄康熙高兴。他那手棋可是从小跟着邬先生练出来的,虽谈不上出神入化,也应算是此道高手了,何至于一些不大不小的困境就能难住他?

  “怎么,丫头不耐烦了?”康熙头也没抬,却像长了透视眼一样,一下子就觉察了倾心的qíng绪。

  “不是啦,皇上,奴婢是觉得弘历小阿哥跟着皇上学了这几个月的棋,棋艺应该大大的提高了,皇上何不给他个机会挑战一下您老人家?”倾心笑着提议。

  “嗯,这主意不错。既是挑战,有个彩头才好。弘历啊,咱们以五局为限,你要赢过皇爷爷一局,皇爷爷就把这副寒玉棋赏你如何?”康熙抚着胡子笑道。

  “遵命,皇爷爷。”弘历兴高采烈地附和。

  倾心眼珠一转。建议道:“皇上,既是赌局,要下注才有意思。皇上你赌哪边赢?”

  康熙笑道:“朕出二十两银子。赌弘历赢。”

  “呵呵,奴婢跟着皇上。十两银子,赌小阿哥赢。”倾心不怀好意地朝弘历眨眨眼。

  弘历瞪了她一眼,一副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qíng,你看看给我找了个多大的麻烦。我是让皇爷爷赢钱好呢?还是让他赢棋好啊?想了想,他决定:“孙儿也出十两银子。赌皇爷爷赢。”

  倾心暗道:算你小子机灵。皇上这辈子赢的棋估计不计其数,赢钱恐怕并不多见。估计他赢了钱比赢了棋更高兴。

  于是这祖孙二人兴致勃勃地厮杀起来。这回弘历用上了浑身解数,他年纪虽小,下棋却颇有套路,难得的是不骄不躁,沉稳又不乏犀利,几回下来,康熙不住地点头,看向弘历地眼神中。含着欣慰和赞赏。

  正杀得难分难解,突然李德全进来禀报:“雍亲王求见。”

  康熙摆摆手,示意叫他进来。嘴里却对着弘历笑道:“朕还以为下着雨,你阿玛不来了呢?没想到他倒是一天不落。天天来朕这里报道。也不知都有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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