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金屋可藏娇_那那【完结+番外】(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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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和稹儿派人去寻,却没能找到任何一丝蛛丝马迹,是因为你?”陈娇感到胸口一阵抽疼,“你掩盖了一切?为什么?”

  “一开始,是因为你太喜爱稹儿了。没必要让你决意收养地孩子和主父偃这种倒行逆施之人扯上任何关系。”李希抬起头。直视着陈娇,一字一顿地说道,“后来,是因为,稹儿他太重要了。一个必定会成为未来陈家支柱的人,没必要因为主父偃这样的父亲,而与满朝公卿结怨。”

  “所以,你替他做了决定。不必和生父相认,甚至连他死,也不能为其收尸?”陈娇看着李希,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问道,“大哥。主父偃为什么会去齐国,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地迫害齐王?”

  李希略微有些痛苦地转过头,说道:“是的。是我知道他往齐国为相的消息后,透露了纪家囚禁纪清的消息给他,故意引他动手的。如此,可以以主父偃之死收回齐国,又可永远阻断主父偃和稹儿相认的可能。”

  陈娇猛地站起身,说道:“大哥,你明知道,那时候。稹儿已经开始在找寻他地亲生父母了。你怎么可以……”

  “当时,我以为他不需要这些。他有你这个姐姐和我这个大哥,就够了。而我。也自信能够瞒着他,一辈子。主父偃死了,纪家被族诛,纪清也早已疯癫,不会有任何人来找当朝冠世侯认亲。”李希缓缓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而他就永远都是我们亲密无间的弟弟。”

  “……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秘密。只要经过两个人的口。就不能指望它保密一辈子的,大哥。”陈娇久久说不出话来。最终吐出这样一句。

  “是啊。”李希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没想到,我李希也有yīn沟里翻船的时候。”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稹儿是怎么知道地?是谁告诉他的?”

  李希惨然道,“这件事,我千防万防,却忘记了防备同样对齐国意图不轨而一直派人监视着的淮南王,忘记了那个狡诈的淮南王翁主。”

  “是三年前,他去平定淮南之乱的时候知道的。三年……”陈娇回想着这三年来,纪稹的音容笑貌,竟然和过去毫无二致。他会一如既往地向自己撒娇,一如既往地抱着葭儿或者月关开怀大笑,一如既往地和好友出游,一如既往地保护着堂邑侯府……他在她的面前,表现得完美无瑕,让她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刘陵……刘陵!”陈娇浑身发抖,她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qíng绪,将手边、案上地茶杯与茶壶全砸到了地上,喊道,“她到底和稹儿说了什么?她是怎么和稹儿说的?为什么这么重要地事qíng,这三年来稹儿竟然提都不和我提?她到底说了什么?”

  “娇娇。”李希忙上前拦住陈娇,防止她伤到自己,“娇娇,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陈娇靠在李希的怀中喃喃道,“稹儿他有心事,从来都不会瞒着我地。从来都不会。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李希见陈娇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抱紧她的身子道:“娇娇。”

  想到纪稹这三年来的所为,想到三年前他就知道自己的身生父母,知道自己以为的死别是他最信任的兄长制造的生离……这三年,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地心qíng,来面对她,面对兄长,以及面对下令将他父亲族诛的刘彻地。

  “哗。”

  陈娇一把推开李希,说道:“大哥,你先出去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希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陈娇蜷缩成一团的样子,也不忍再说些什么。只轻声说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稹儿。你若怨我,想为他出气,怎么做都随你的意思。”

  陈娇听着这句话,却只是双臂环抱着自己,皓齿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

  纪稹的尸骨随着归来的将士们进入了长安城,入城之前,由霍去病带队,要求一众将士皆下马为其扶棺。刘彻带着诸臣出迎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霍去病下马扶棺的那一幕。

  “去病。”刘彻开口唤道。

  霍去病转过身,看向刘彻,说道:“陛下,我想先把微之送回家去,可以吗?”

  刘彻没有回答他,只转过头对身后诸臣说道:“冠世侯为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而今虽然归去,自然也要以最隆重之礼义迎接。长安城中,自朕一下,三公九卿文臣武将以及诸家勋旧子弟,限时一个时辰内,都到城门处来,从此处一直到堂邑侯府邸,列队迎接冠世侯英灵归来。”

  “是,陛下。”

  “去病,”刘彻又转过头,对霍去病说道,“你且稍待片刻吧。朕为你把道路理清,你再与诸将士送微之过去。”

  “多谢陛下。”霍去病拱手谢道。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几多恩怨几多qíng(三)

  邑侯府内,早已备好了灵堂。全府中人皆服缡素,I纪照拂的婢女一边摆设着所需之物,一边不停抹泪。

  “娘,稹弟的棺木说是由军中将士护送,再过一炷香就到府门口了。陛下领着文武百官在棺木后随着呢。”陈季须靠到刘嫖耳边,低声说道。

  “知道了。”刘嫖哑着声音答道。她抬起头看着这一室的素白,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悲戚之意,说道:“没想到,我刘嫖在有生之年,竟然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天。”

  “娘。”

  “季须啊,你这个弟弟走了。今后,我们陈家可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刘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后问道,“妍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听了消息就晕倒了。”陈季须叹息道,“已派了人去唤她哥哥来照料了。”

  “……你派几个婢女好好照料她。今日人多纷杂,不要让外面人惊扰了她。”刘嫖说道,“我们去大门迎接吧。”

  “是,娘。”

  ……

  “公主殿下,您脚下慢点。”杨得意乖巧地说道。

  刘姗从车上缓缓走下,抬起头看着气势恢宏的北阙宫门,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而她身侧的胡猫儿和阿犁看着飞檐重曡的宫室,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二十多年了,终于又回来了。刘姗怀着一丝欣慰,一丝酸楚,心qíng复杂地看着宫门。

  “殿下是着肩舆来抬呢?还是先自己走几步?”杨得意又殷勤地问道。

  “不用肩舆,我自己走走便是。”刘姗笑道,“杨常侍入宫几年了?什么时候开始伺候陛下的?我一去二十余年,这宫里的许多事,都不熟悉了。”

  “公主为大汉受苦了。”杨得意说道,“得意入宫也有十余年了,陛下即位后就开始伺候陛下的。”

  “哦。”刘姗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陛下安排我暂住宫里,可我离开许多年,很多规矩怕都不知道了。却不知现如今的大长秋是谁?”

  “大长秋是石达大人。”

  “石达?”刘姗惊讶道,“他现在,应该有些年纪了吧。”

  “是啊。石达大人历经三朝,算是元老了。”

  “石达是什么时候开始任大长秋的啊?”刘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石大人,是元光六年开始任职的。”杨得意扶着刘姗走着,“公主,小心脚下。”

  “元光六年。”刘姗默默玩味着这个年限,眼角忽然瞄见一匹马儿从不远处飞奔而来。

  “那是……”刘姗看得并不真切,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杨得意,只见杨得意脸上满是惋惜。

  “那是陈娘娘。”杨得意答道。

  “陈娘娘?”

  “就是,堂邑侯府的陈娘娘。”杨得意见刘姗没反应过来,便又解释了一番。

  “阿娇!”刘姗眉毛一挑,再转身去看时,已只剩下地上扬起的烟尘,“我记得,从前宫里是不许骑马飞驰的?怎么我这些年不在,规矩就改了吗?”

  “不是,不是。”杨得意忙摇了摇手,说道,“陈娘娘,那是陛下特许的。不过,她素来极懂规矩,倒很少在宫中骑马。只是这一次,唉。”

  “这一次怎么了?”

  “这一次大概是为了冠世侯的事急得吧。”杨得意说道,“他们姐弟感qíng极好,这次出事,也不知会怎样伤心呢。”

  “冠世侯是阿娇的弟弟?”

  “是义弟。不过,也好得跟亲手足似的。”

  “这样啊。”刘姗若有所地想着。

  “公主,奴婢是先带你到处走走呢?还是直接到披香殿休息?”杨得意不愿多谈这个,便转移话题道。

  “你还是带我到处走走吧。”刘姗微笑着说道。她又转过头,指着胡猫儿和阿犁,说道,“你派人把他们俩送到披香殿去,替我先打点打点好了。”

  ……

  陈娇喘着气,在堂邑侯府门前停下了马,在周围一众文武百官的惊骇目光中,走进了灵堂。刘彻刚第一个上完香,就听到外边一阵骚动,转过头去,却是阿娇来了。

  “阿娇。”刘彻见她神色不对,不禁感到有些担心,忙上前去拦住她,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歇着吗?”

  陈娇却恍若未闻,拨开刘彻的手,直直地朝灵位后的棺木行去。她抚摸着棺木前雕刻的“汉冠世侯纪稹”六字,轻声呢喃道:“稹儿,为什么好多事都不和姐姐说?你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那语调轻柔至极,仿佛在面对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阿娇。”刘彻看她此刻的表现,不禁有些惊疑不定,便伸手拦下她,说道,“你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等一下。”陈娇躲开了他的手掌,脸色大变地转过头,问陈季须道,“哥,棺木怎么不是红木的?你欺负稹儿不是你亲弟弟吗?”

  “不是。没有。”陈季须忙摆手说道,“棺木是军中准备的。”

  陈娇又着恼地转过头,看向霍去病,说道:“亏你还是他的好

  霍去病看着陈娇异常jīng神的面容,上前一步,说道:“娘娘,你。微之他不希望你太伤心。这是他的遗言。”

  “遗言?”陈娇双眼十分无辜地看着霍去病,随即醒悟过来,说道,“是稹儿要告诉我的话吗?我就知道,稹儿最乖了,从来都不会让我为他担心、伤心的。”她转过头去,拉住刘彻的手,念叨道:“稹儿最乖了。你知道的。他在宫里朝中,待人处世,没有一个人不说她好的。从来都不会让我闹心,还常常逗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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