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_殿前欢【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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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好的。哥哥,你jīng神比前面好多了。”那嗔真诚道。

  “什么叫本名?”

  那嗔擦口水,点头:“游光和谛听都是灵shòu名,而他们都有自己的本名。我师哥厉害,对着灵shòu只要靠近三尺之内,就能知道,各种灵shòu本名。”

  “知道本名很厉害,可以收服?”

  “也不全是。特别厉害的恶灵凶shòu就收不了,不过能遏制。”那嗔骄傲地仰起头。“我师哥很qiáng大,好多灵shòu都服他,游光也是。”

  “游光,你怎么出来了?”那绪搔搔游光头上的绒毛。

  “孟槐失踪好几日,我实在太饿了。”游光哽咽。

  孟槐,亦神shòu也。

  模样没游光可人,但有他出现的城镇,必然安宁。也因为这个关系,这些年来,游光一直由孟槐负责照看。

  “孟槐可能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谛听当即皱眉,面带忧色地离去。

  莫涯望望抱着游光进屋的那绪,眼睛有点发直。

  那嗔则如惊弓之鸟,退了老远。

  游光羞怯啃爪,向莫涯赔礼,然后殷殷道:“那绪,我好饿。”

  接着,是那嗔的小肚皮发出一记“咕咕”叫。

  那绪将游光放下,“那嗔带游光去厨房,吃东西。”

  那嗔硬着头皮答应,然后警告游光:“你,你离我远点。”

  游光马上小心翼翼地沿着墙角走路。

  “你吃少点可以么?”那嗔边向外走,边和游光打商量。

  “第一次能多点吗?”游光跟着那嗔,“我忒饿了。下次不会多要,我保证!”

  “好!”那嗔脸色终于天晴。

  毕竟天真,两者之间再无怨怼。

  很快,屋里只剩下,那绪和莫涯两人。

  莫涯欢笑,指指那嗔和游光走的方向,“挺有意思的小可怜。”

  那绪侧眸,细细端详了莫涯好一会,没有说话。

  莫涯优雅地舔唇,神qíng慵懒。他略微踢开棉被,日光下,围绕锁骨深浅不一的烫伤,疤痕的皮质更显脆弱明亮:“救命之恩,要我以身相许吗?”

  下一刻,那绪当真抱住了瘦铮铮的莫涯,并轻轻拍他的脊背,还是一言不发。

  没有“先以yù勾牵,后令入佛智”,也没有亵渎。

  不过是个及其简单的拥抱,说纯粹点,和给游光的差不多。

  莫涯在心里开骂,骂这该死的深秋居然如此yīn冷,否则怎么会让那绪这个人的身体变得如此温暖。

  一定是太冷造成的反差。

  一定是的。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吧。

  片刻后,莫涯开始磨牙,他睡着了。

  窗外西风席席,撩拨秋色。屋内光照下,难分彼此的黑影一动不动。

  谧静时分,门却被无qíng推开,谛听木然地走了进来。

  夕阳血红,如他身上的血渍一般,血红。

  那绪没有放开莫涯,用焦急眼神取代了询问。

  “我去迟了。孟槐只剩了一口气,临死前说攻击他的shòu是只貔貅。”

  “貔貅?”那绪蹙眉。

  “还有,孟槐的眼睛没了。”早该猜到是那家伙!谛听眼睫半垂,咬牙,面无表qíng。

  熟睡的莫涯也皱了皱眉,却没有醒。

  “谛听……”

  “只差一点,本来我就能抓到他的!”谛听握紧拳头,快要gān涸的血珠从指fèng里坠落,“前几夜,我在山下听过嘶叫声,估计就是那貔貅。我再去找次!”

  “谛听,貔貅凶恶,堪比修罗,你叫不出他本名,恐怕斗他不过。”不是恐怕,其实是肯定。

  “我不去找,难道还指望这孽畜主动来敲寺门吗?”

  谛听话音刚落,只听寺外,有人慢条斯理地轻扣寺门上斑驳的铜环:“俗人椴会求医拜山,请问那绪大师,在吗?”

  第13章

  门是那绪开的,开时,寺外已经起雾,山径石阶雾气缥缈。

  那绪和椴会谈几句闲天,那绪就把人给放进来了。

  和关门放狗一样简单,只是步骤似乎反了反。

  这一放,惹了老大多人不乐意。

  当然,也有乐意的。

  乐意的那位,头比常人大了许多——是高守。

  “椴会兄,你怎么会来?”高守不顾病痛冲出来,唏嘘不已,他,好苦啊!

  瞎眼椴会很快辨出高守声音,故友相见,特别感动,也分外眼红,就更没了离开的打算。

  心里不乐意的几位jiāo换了下彼此的眼神。

  托万佛寺佛香熏陶的福,他们突然有了种佛门难得的默契——排外!

  第一个出场的是游光,本来嘛,他算万佛寺里崭新的一只灵shòu,要尽qíng表现,才能被大众所接受。

  于是,他自告奋勇,很含蓄地跟在那绪身后,一直跟进了屋,小小地抱怨了一下,它不要那么快从新欢变旧颜。

  随后,游光欢乐地蹦出来,身上还穿着一袭清慡的僧衣,头颈还坠着一串长长的佛珠。

  “这个,”见其他人都有希冀的目光注视自己,游光有点不好意思,爪子激动地捂着小脸,“这个是那绪小时候的僧袍,改了让我穿,我……我穿得好看吗?”

  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谛听揉眉:“我去和那绪说。”

  翌日,谛听起了个大早,发现商量的目标正在洗衣,两只大木盆。

  “我有事同你说。”谛听语调威严,眼神依旧有点喜感。

  那绪颔首,将其中一只木盆推给谛听:“帮忙。”

  谛听见此木盆只单件衣什,就边洗,边给那绪条分缕析:“新来这人有毛病,非要来破破烂烂的寺庙,肯定有意图。”

  “是有毛病,眼病。”

  “是他身上戾气过剩。”

  “我知道。”还算有点佛根,察觉到了。

  “你知道?知道还留他?我要去追那只貔貅,肯定远行在外,万一他闹什么事,鞭长莫及。”谛听语重心长。

  “可是当时起雾了,赶人下山,不近人qíng。”

  谛听翻眼,刻薄道:“他是个瞎子,起雾对他行路有影响吗?”

  那绪顿了顿,恍然:“我没想到这层。人已经留了,算了。”

  谛听挫败,将袖子又卷高三寸,赌气将手上的衣物用力搓搓,忽地问道:“这是什么,你给我洗什么?”

  那绪凑近看看:“这条应是高施主亵裤,因是红色,我怕与其他混在一起褪色,所以另放了只盆。”

  谛听立即松手,脸色苍白,bào跳:“为什么我要洗他的!?”

  那绪认真地伸出一根手指:“他受伤你多少有责任。”

  然后,那绪又看看自己眼前那只满满的木盆,微笑道:“你可以与我换只木盆洗。”

  “铛,铛,铛。”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所以小和尚开始撞钟。

  那嗔摆动小胖手,指挥游光站在打钟棒上,来回晃着敲大铜钟。

  谛听回来,一直闷头抖手。

  “成事了?”蹲地的莫涯靠着大树仰头眯眼看枯枝。

  “他是一寺之主。”谛听嘟嘴。

  “塌台。”莫涯神勇地站起身,拍拍谛听的肩,“我去试试。”

  那绪正在晾衣。

  “他不是好人。”莫涯开门见山。

  那绪不响。莫涯认定那绪还没反应过来:“他不是好人,留着怕你吃亏。”

  “知道了。”那绪一件件抖开湿淋淋的衣衫。

  莫涯有点光火,眼珠一转,眉目嘴角dàng漾起恶毒chūn色:“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他人品不佳吗?”

  “为何?”

  莫涯贼贼一乐,靠近那绪。

  晨风习习,卷着寒意,让山青衣衫的那绪裹带着一股清凌味儿。

  “因为,我和他野合过。”莫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那绪微微地,很微微地,一愣。

  莫涯说完,也跟着愣了下。

  沉了好一会,莫涯轻咳一声,混沌笑道:“是不是要我把整个细节都说明下,你才认定他是孬种?”这笑容在旭日下太过妖娆。

  “不必了,这事容我想想。傍晚,给答案。”

  时间很快过去。

  傍晚,用饭时,那绪当机立断,椴会可以留下长住。

  一寺之主,一句灭绝。

  谛听皱眉,椴会则俊眉高挑,笑道:“多谢大师。”

  莫涯动了动嘴唇,却没有问出“为什么”这三个字。

  那绪却明白他的意思,眼波和煦:“还有些事qíng,我要想想。”

  最后的杀手锏是那嗔,他捧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饭碗,凝望那绪:“师兄,吃的会不够分……”

  那绪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碗里的饭全部倒入那嗔的碗里。

  莫涯终是忍不住问那绪:“你不吃吗?”

  那绪摇摇头。

  “哥哥,我师哥,一想事qíng,就不爱说话。”那嗔扒了几口饭,解释道。

  岂止是不爱说话,那绪连口都不开了。

  莫涯想也不想,蹲下身,一手用筷子夹起躲在桌子底下吃小灶游光,对着椴会的脸丢过去!

  可怜的游光在半空四肢张成一个“大”字,瞬间贴在一张很大很大、还缠着碎布条的脸上。

  大头影卫高守高举人,又出现了。

  一片寂静。

  知qíng人纷纷在心里默哀,高举人运气很背。

  椴会悠闲地拨开额前垂落的发丝,微笑:“怎么了?有发生什么事吗?”

  高举人摸摸被撞疼的脸:“刚刚那只是什么?”

  很快,跑腿的影卫被谛听剥光,被qiáng迫泡了个药水澡。

  而高举人的衣衫,更快地被谛听烧成了灰烬。

  谛听在衣服灰飞湮灭时,抖抖手得意地冷笑。

  而这一场jī飞狗跳,那绪并没有参合,仍是一字不说,想他的心思。

  这样整整过了两天两夜,那绪还是没开口。

  到了第三天,莫涯熬不住,掌灯后直接去藏经阁找那绪。

  那绪正在执笔写抄《白泽图》,油灯朵火下,好似雨过天晴后,遗留在莲花瓣上最后的一滴雨露,晶莹yù坠,却始终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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