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_殿前欢【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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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可贵的空挡,杯雪也终于脱身,化shòu型临上半空,丢下这么一句后挣扎逃去。

  第32章

  天色不好。

  “师哥,天yīn沉沉的,如果一下雨,你伤口会酸疼,我看还是明日再走吧。”那嗔扯扯那绪的袖角。

  “这天不好已经三月多了。”那绪叹气。

  那嗔撅嘴,努力拨自己嘴皮子,眨巴眼又款款qíng深地望向那言。

  那言眼皮抬都不抬,淡淡道:“心神yù静,骨力yù动,却不急一日。”

  “师兄,那绪已经没事了。”

  虽说自己是两颗心,不过一心为主,一心为辅。说白了,就是一颗跳得正常些,一颗在他qíng绪过于激动,跳得厉害些,充充场面。

  所以以前,那绪会昏迷。

  所以以前,那绪不太怕冷。

  如今,独独留下了一颗心挑大梁,气血可能不如以往,所以略微体寒,怕冷了些;还有就是,每次心脏跳动,都像牵扯他的心脉一样,隐隐作疼。

  “你去眉月泉千里之行,切记小心。”最终,那言双手合十。

  “那绪明白。”

  离开寺庙不久,果然大雨倾盆。

  那绪撑伞,雨中缓行。

  石阶山径,白泽gān坐,大方淋雨,一身湿漉。

  那绪怔了怔,走过去,撑着伞站在白泽身边。一伞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雨过天晴,彩虹悬空。

  那绪收伞,缓缓步下石阶。

  “那绪,那个駮王要死了。”白泽拧拧自己湿衣服,突然以手遮阳,举目望天,无限向往地眯fèng起眼,大声笑道,“真好,死了多好。”

  那绪停住脚步,抬起头。

  徐徐云过……

  腾云驾雾,又一程。

  直接无视,鲜血洒在云上。

  摇摇yù坠駮王下了云头,一步步迈向山里深处。

  此片深山老林里,有一群虎。

  駮一向以虎为食,这是常识。

  如今,駮王负伤而来,不疾不徐,慢慢走进虎群。群虎一只只都虎躯一震,虎视眈眈,却无虎妄自敢动。

  那厢,皮毛稀疏的虎王,早已老态龙钟,双目浑浊,对着杯雪伏低了虎躯。駮王满不在乎地冷冷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另一边,有个浅淡的身影靠树gān冉冉摇着扇,一副很逍遥的模样。

  駮王身体微晃走到那身影跟前,眼前的一切进一步模糊了。

  死之前,总能想起了往事。

  诸如他……

  为虎作伥的伥。

  他们相识在一场围剿,虎尸堆里,伥就是这么慢条斯理地抬起了眼,眼神慵懒散漫。

  駮群发出凯旋噪音极为尖锐吵杂,瞬间化成了一道单薄背景,烟样的轻,云样的浮。

  伥,死于虎口,成了鬼却不转世,反而成了老虎的爪牙,靠虎为生。

  “传说他们勾引自己最亲密的人,令他们命丧虎口,随后靠吸食冤魂度日。”记得当年月光王晃动酒杯,悠悠介绍道,“我看你手下夜夜有护卫在你帐前守护,莫非是他想勾引你?”

  “不用废话,告诉我如何摆脱他夜夜入梦纠缠?”

  “很简单。可我若告诉你方法,又有什么好处?”

  “我欠你一个人qíng。”駮王慷慨。

  “行行行,我只要告诉你他本名即可。”

  只要叫了伥的本名,让他记起了自己是谁,伥便会魂飞魄散。

  然而关键的时候,名字就挂在嘴边,駮王却不忍叫了。

  后来,伥来得少了,每当他跟随一只虎王后,便会来找杯雪。

  年复一年。

  他们就这么纠缠着,对持着,持续着这种异常畸形的qíng感。

  一直一直……

  呕出一口鲜血,駮王感觉自己真的快不行了。

  堂堂駮王如果死在虎口下,忒丢脸了。

  伥望向駮王,瞳色美如秋枫。群虎终于察觉駮王的虚弱,露出森白的犬齿。

  如今,这名字就在駮王心头舌尖,只要叫了伥的名,他就能会陪自己死。

  可是——

  駮王杯雪眉头一皱,眼一闭:“还是舍不得啊。”

  月亮出来,伥慢慢吞咽下死去杯雪的魂,每吃一口,就深深呼吸一次。

  澹澹月下,昙花正深。

  駮王就这么便宜地死了,可惜,椴会还是没问出悬棺半点消息。

  这口悬棺相当重要。

  当年月光王无心惨死,诸神多少有些唏嘘,允许他转世为人,但是他们又怕月光王能力过qiáng大,故留下月光王的觉魂,封在尸身之内。

  駮王欠了月光王人qíng于前,所以当月光王死后,駮王讨要月光王的尸首。

  诸神自然不肯,却也dòng悉駮王的厉害,况且六界已经被那对天然攻受折腾得伤痕累累,再也扛不住任何重创。bī不得已,诸神让駮王立誓,发誓不让别人知道棺材所在之地。银甲駮王敛住腾腾杀气,浅笑道:“我会将棺木悬于天地间,不沾天不着地,结界覆外,除了我外万灵不知,千秋万代。”

  駮王杯雪果真说到做到,白泽几次自杀滴血成镜,也探不出个所以然。

  前车之鉴,让椴会无法容忍弱小,尤其是莫涯。

  莫涯可以是太岁,不过太岁绝对不可以是莫涯。

  侧目,椴会静静看昏睡的莫涯。深qíng灌溉下,莫涯ròu体依然滚烫,这滚烫的ròu体,既是太岁,又是莫涯。

  很矛盾。

  从他出生开始,他的身份就一直很矛盾。

  如果他依旧是左柟,那么莫涯注定与他纠缠不清;如果他是貔貅,那么莫涯已经太岁,天然攻受,天设地造,珠联璧合。

  如此完美的桥段,cha进个那绪算什么。

  那个和尚,他总是充满一种微妙灵气,始终心头之患。

  当然,白泽警告过自己,这奇蠢的那绪碰不得,只要灭了月光王的觉魂,那和尚永远构不成威胁。

  可惜,觉魂眼下是找不到了。

  既然威胁依然存在,那么和尚有何碰不得?灭了那绪,斩糙除根。

  椴会狞笑,裂开嘴显露出森森獠牙,幻出凶shòu真身。

  他是谁?他是流氓,流氓就爱耍流氓,从来不怕威胁。

  以往种种意外的经历,只是令他从一枚很阳光的流氓进化到了一头凶悍的禽shòu流氓而已。

  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现下,这流氓shòu眼含一股霸道,遥遥望向衍云寺方向。

  不久,泪痕一道。

  第33章

  雨下得很大,瓢泼一样。

  昏睡了许久的莫涯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被洗gān净,穿着件银灰色的袍子。

  脖颈上攀我牢牢捆缚,扎根在石壁,他是被锁在一个dòngxué,因为不时有雷电,所以里面忽明忽暗。

  椴会不在。

  他定了定神,很缓慢的,对四周做了一个判断。

  dòngxué不太平整,身后有些石头突起,如果用后脑瓜子去撞,大约三下会死。

  如果自己拼命往前,而那攀我又死活不放,就需要起码三分钟会被勒死。

  雨虽然很大,但雷打进来,把他这个祸害劈死的可能大约是三亿分之一。

  相比较,还是撞后脑瓜子比较简单。

  就是死相比较难看点。

  想到这里,莫涯不禁笑了,低下头来,看地面一个水洼。

  水洼一会明一会暗,跟打雷相关,很有规律,持续了蛮久,直到被一个影子挡住了光亮。

  “莫涯?”那个影子居然在喊他名字,在dòng口淋着雨,遥遥地喊。

  莫涯于是慢慢抬起了头。

  “真的是你?”还是dòng口,有个东西还是遥遥地说话,身后尾巴们摇动,虽然淋了雨,但尾巴还是比身子大许多。

  瘟shòu游光,虽然他长了一付这么欠捏的肥短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见莫涯不说话,游光过来,窸窸窣窣的,站在他身边理尾巴:“那绪呢?”

  “他不要你啦!”过一会,他突然猛醒,九根尾巴一起摇动,“是不是是不是?”

  看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莫涯于是抿一抿唇,低了头,有点万般皆无语的意思。

  “‘攀我’!”再过一会,莫涯还没来得及说话,游光却突然凑近了:“有人给你种攀我?!肯定不是和尚,是谁,你仇人?”

  似乎也有灵xing,那攀我居然有了反应,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差一些就把莫涯卡死。

  “是……仇人。”莫涯倒无所谓,只低低咳嗽了一声。

  游光于是笑了,嘴巴快要咧出脸去,笑得很贱。

  “我帮你弄断它,你可不可以不再缠着和尚?”很贱的瘟shòu很贱地摇着尾巴。

  莫涯就挑了长眼,默默看他。

  “不说话你就是答应了!”结果那头游光亢奋,一跺脚,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才在爪子上撕了米粒那么大一点伤口,“好,为了那绪,我今天豁出去了!”

  一盏茶后,豁出去的游光瘟shòu终于挤出一小捧血,仔细浇在莫涯脖颈前那一段藤条上面。

  反应很快,那段攀我立刻变色,先huáng后黑,迅速枯朽。

  游光的爪子轻轻一挑,它便枯木一般从莫涯身上滚落了下来。

  莫涯素来变态,立刻毫不犹豫,伸手便将那两截仍然深扎在锁骨间的断藤扯了下来。

  沾血的断藤似乎还有生命,在地上不断滚动。

  “我的血不好吃吧。”游光得意,冲那邪物吐了吐舌头,尾巴才没摆几下,就感觉屁股一疼,被莫涯一脚踢到了身后。

  “敦煌奇物,背阳生长百年,我用血亲自浇灌了一个月。这么难得的物事,便被你们这样毁了?”

  dòng口,因为和攀我感应,半路复返的椴会道,并不打伞,也不凶恶,就这么施施然地站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又过半个时辰,雨停风止,莫涯跟着游光,靠在一棵树旁“咻咻”喘气的时候,仍然有点做梦的感觉。

  被踩一脚就要哀嚎半天的游光,居然在危机时刻划破手腕,一大捧血朝椴会兜头淋过去,带自己逃了出来。

  而椴会,居然并没有追出来。

  “他要去洗,斋戒,熏身,不然会死了很难看。”游光累惨了,四脚朝天,白肚皮一鼓一鼓:“所以我们不要逃了吧,我很累了,很累的话变身说不定就不好看。”

  “变身?”

  “我不会变给你看的!”游光连忙坐起来,九个尾巴垫着,争取和莫涯一般高,“我的人形,一定要最先给那绪看,而且一定比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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