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_卿妃【完结】(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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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阿律满头大汗地按着几yù自残的艳秋,“别动!你给我忍着点!”

  我取出艳秋的匕首,放在烛火上正反烧了烧。

  “不懂可不要乱来!”阿律气急败坏地低吼。

  那个小包蜷动着钻入衣袖,我猛地撕开艳秋的中衣,只见它快速移动着,见势就要袭向他的左胸。我气沉丹田催动真气,硬是将那个怪东西bī退到他的左肩。

  我握紧匕首,快速划开凸起出,而后匕尖挑出异物。圆乎乎的黑球弹到地上,突地露出齿须。这个怪物径直向前爬着,忽地撞上了桌角,齿须剧烈颤动,不一会实木桌腿就少了一块。

  “是饕餮虫!”阿律放开渐渐软下的艳秋。

  我抬起左脚,碾死了那个怪东西:“饕餮虫?”

  “饕餮虫又称食心虫,以人的心肝喂养,待成虫后植入人身。母虫每月都会产子一次,若没有药物抑制,子虫会径直钻入心脏,中毒者将承受噬心之苦。”阿律长叹一口气,“好险,好险。”

  “抑制?也就是杀不死子虫。”我偏头想着,“该死!”抓起匕首奔到chuáng边,我厉喝道,“按住他!”

  “啊?”阿律正愣神,就只见艳秋又开始抽搐。

  一个、两个……他细腻的美肤下鼓起十几个小包,以往被抑制的子虫都苏醒了。我再起真气,烛火下只见银匕闪亮。

  茶苑里chūn风chuī彻,今夜难眠。

  ……

  榻上的美人还睡着,一想到丝被下他刀痕遍体的身子,我就抑制不住地愤恨。

  “还有点烧。”阿律探手抚上他的额。

  “有几个伤口还在化脓,我们带来的药还剩多少?”细细的láng毫沾了点墨,我在巴掌大的纸片上慢慢画着。

  “仅剩三天的量。”阿律叹了口气,“亏好他违抗了七殿下的命令。”

  “嗯。”闭上眼,我回忆着这几日走过的路。

  “临行前九殿下叮嘱过我,艳秋若有异动必杀之。”

  我睁开眼,狠狠瞪去。

  “这个……”言律挠了挠头,“殿下看人向来是极准的,加上又关系到你,所以就……”

  窗外飘进一瓣茶梅,轻轻地吻上艳秋失血的菱唇。我看着他平静的睡颜,轻声道:“以后他就是我弟弟,要想动他得先过我这关。”

  不知是风还是怎的,艳秋如扇的美睫微微颤动,那瓣白茶沿着chūn光滑入他的颈脖。

  “明白,明白,你护短的嘛。”阿律脱了鞋,盘坐在榻上,“我们得在他下次犯病前回去,之前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不知道那种野蛮方法对他有没有损伤。”他够头看向窗外,“哪儿有在纸鸢上画月亮的。”

  月亮?我停笔望去。

  “乌漆抹黑的纸上只有一弯弦月,这也太寒酸了吧。”阿律再叹,“没想到汾城人已经穷成这样。”

  夜月同眠……也就是说劫银的事成了,眼角虽然有些抽,可心头却不住欣喜。

  我笔下轻快地将重金侯府画了个大概,又在空白处写下起事细则,想了想再加上三字:缺伤药。

  最后将纸片搓成条用蜡封好。

  “不出七日,大事必成。”我唇角浅扬。

  “哎?”

  “阿律啊,你不觉得这里的饭菜比牧伯府要丰盛许多么?”

  “呿,再丰盛也是牢饭,有什么好?”

  我漫不经心地挑眉:“好,当然好,这可是老贼给的信号。若换在此前,他定会将我杀之后快。而如今明王生死不明,军饷又不翼而飞,可谓是内外jiāo困。除了我,他又能靠谁?”

  “不管他能靠谁,你可千万不要靠那个钱芙蓉。”阿律神秘兮兮地说道,“先前你为了保命去色诱那老女人我没话说,可最近你和她走的太近了可不是好事。今日她邀你去放纸鸢,若她猴急起来将你就地压倒,你说该你怎么办?”

  “那自然是换你来了。”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我?我!”阿律咬牙切齿地低吼,“我是卖艺不卖身!”

  “哦,那就我来好了。”懒洋洋地趴下。

  “你怎麽来?你说你怎麽来?”阿律气急败坏地揪着头发,“你有那本事么你!”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办法啊。”

  “我来。”榻上传来弱弱的一声,艳秋掀开被子,露出缠满绷带的前胸,“反正这种事我也习惯了。”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cha嘴!”阿律bào吼。

  “谁年纪大谁去。”我抿了口茶,十四,十六,还有一个未知数。虽然某人不肯说,但年岁绝对是二十往上走。

  阿律假面憋得通红,霎时眼抽、脸抽、嘴巴抽。

  “还是我来吧。”

  我瞥了一眼出声的艳秋:“要尊老敬贤。”

  “哼哼。”阿律冷笑着靠近,“我老你贤,为官者应身先士卒,所以谁官大谁去。”

  “对呀,官大压死人。”我拍了拍脑门,邪笑道,“言律,本官命你献身采花,违令者杀无赦!”瞧着哑口无言的阿律,我好心补充,“毕竟这种事吃亏的是女人家,你一咬牙一闭眼,很快就过去了不是?”

  阿律伸出十指,面色有些狰狞。艳秋倚在chuáng上,如瀑的长发伴着轻笑柔柔波动,胭脂红云在苍白的脸上淡淡晕开。我和阿律相视一笑,为他难得的鲜活而欣喜。

  “使臣。”园外一声平唤打破了难得的欢悦,“我家侯爷命小人来迎使臣入园。”

  “侯爷?”我敛神但问,“不是无双夫人么?”

  “今个儿二月十三是文昌诞,我家侯爷为求小少爷敏慧,特地在园子里设了神坛供奉文昌菩萨。族里人几乎都到全了,我家小姐也在席。侯爷想请使臣去观礼,不知使臣可愿赏脸?”

  这话说的有礼有节,表面看去是钱乔致体恤我异乡孤苦,好心拉我去热闹热闹。实际上却是老贼在向我跌软,拉我同上贼船。

  我应了声,进里屋换上官袍,将象征品级的白玉带系在腰间。要忍住啊,可不能一时冲动杀了他。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头的躁动,含笑走出。

  “带我去吧。”艳秋站在门边穿的整整齐齐,美艳的脸上并没有带假面,“这幅模样也好转移目标。”

  “阿秋。”

  我一出声,他定珠愣神。

  “我丰云卿的弟弟可不是任人糟蹋的。”

  “大人……”

  “阿律,阿秋,你们且放心。如今在侯爷的眼中,本官就是那尊文昌君啊。”

  天上行云莫测,地上流水无形,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钱乔致,这一次我就教教你什么叫“求人不如求己”!

  ……

  “瞧瞧!瞧瞧!这孩子额有棱角,真是天生聪颖啊。”

  “可不是,天宝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聒噪,一看就是个沉稳的孩子。”

  礼成后钱家的女眷围着挂了一身金银的小娃娃,叽叽喳喳地讨起好。

  “哼,不就是个哑巴。”一个长脸夫人讥诮道。

  钱天宝的亲娘,钱乔致如花似玉的十七姨太当下就拉下了脸,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牧伯夫人心直口快,姨太太莫要多想啊。”

  “就是,就是。”

  “你们看呀,我们家天宝掌心的寿线都延到腕上了,以后定是个寿星公!”女人们打着圆场。

  “哦,抱来我瞧瞧。”牧伯夫人接过孩子,艳红的丹蔻自孩子的嘴角轻轻划过,“唇薄颚短,一看就是个命短的。”

  十七姨太一把抢过孩子,俏脸冷凝:“侄媳妇说话也要看地方,做人可不能太嚣张啊。”

  “婶娘也要听我一声劝。”牧伯夫人神态倨傲地睨向她,“做人可要识时务呐。”

  “你!”十七姨太面色惨白,纤细的身子不住轻颤。

  “我们走!”牧伯夫人耀武扬威地离开,原先贺喜的夫人跟着走了大半。

  我轻抚着腰间的玉佩再看向身侧,同样的qíng况也出现在男宾中。钱侗满面chūn风,与众人推杯换盏,掩不住满脸得色。

  “来,老夫敬使臣一杯。”年过花甲的钱乔致主动搭讪。

  我掩住眼中的杀意,咬牙笑着,以致牙关渗出薄血,嘴里满是甜腥味。我举盏与之碰杯,滑喉而下的辛辣差点起我心头的那把火。忍字头上一把刀,一刀一刀将我割得鲜血淋漓。

  “吃菜,吃菜。”老贼堆起笑纹,我恨不得一拳打碎他的颧骨。

  “侯爷真是太客气了。”我嘴角扬得很高,只因浅浅的笑绝对掩不住脸上的真qíng。

  “哎!”钱乔致突地一叹,缓缓将玉箸放下,“养不教,父之过。犬子钱侗怠慢了使臣,老朽实在有愧啊。”狡诈的老目放出jīng光,他偷瞥而来。

  我面不改色地哂笑道:“牧伯近来chūn风得意,我丰云卿一芥微尘又哪里能入得了那双高眼……”

  “使臣可不要妄自菲薄。”他假意安抚着,身子微微倾来,“眼见明珠蒙尘,老朽甚为痛心。”

  “哦?”他身上的腐败味几乎让我皱眉,我按下胸口翻动的酸水,拂袖为之斟酒,“就不知哪位英雄能慧眼识珠?”

  钱乔致向身边仆从使了个眼色,我身前的矮桌被拼到上位。

  “叮。”他主动与我碰盏,“愿求明珠!”

  “真不容易啊。”我沾酒润唇,半倚半靠在桌边:“进府逾十日,云卿总算盼到了侯爷的垂青。”老贼的戒心可真够qiáng的,若不是明王迟迟没有消息,他又岂会这般求我?

  “使臣这可误会老夫了,都是那竖子……”

  我扬手止住老贼的辩驳,笑道:“过去种种休要再提,云卿只问侯爷一句话,侯爷可是真心?”

  老贼面色一凛,厉言道:“若有虚言,我钱乔致定死无全尸!”

  我深深地看着他,心中反复回味着这句毒誓。半晌,我把玩着玉杯,轻轻开口:“这麽说即便明王还活着,侯爷也不会再犹疑了?”

  他老眼微颤,旋即被假笑掩住:“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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