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_卿妃【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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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如梦姐果断地回答。

  “这就对了!”师姐一拍手,灼灼地看着我,“据本小姐的一路观察,姓夜的除了师妹,再没有跟女人说过话了。这足以说明,他对师妹别有用心!”

  一脸怔怔,不知所云。半晌,叹了口气:“师姐,如果单个字也可以称为话,你的结论才或许有理。”夜景阑一路上,只对我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便是在早市里,那句若有若无的“不用”。

  “嘿嘿~”师姐坏笑一声,“就算是单字,也足以说明他待你不同。”她撞了撞我,期待地问道:“是不是城外夜宿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啊~”

  “城外夜宿?”大姐诧异地看她,又吃惊地看着我。

  “师姐!”闭了闭眼睛,捏紧拳头,向如梦姐道明了真相。

  “滟儿你!”大姐捂着嘴,瞠目结舌地看着小鸟,“你……你竟然偷看夜少侠洗澡?!”

  师姐无所谓地摸摸头发,一脸忿忿:“姓夜的耳力太好了,听到一点响动就没再脱了,太可惜了~”

  师姐和柳寻鹤两个人,究竟是谁教坏了谁?一个风流,一个下流……“不像谢司晨那家伙,嘿嘿~”师姐jian笑一声,瞪大了眼睛,“他是脱完了上身,才发现被人偷看的。”她背过手,指了指右肩:“他这里有个胎记,很小的一个圆圈。我真的看到了,真的真的!”

  与大姐对看一眼,两相无语,并着肩默默地向前走去。

  “梦湖美,梦湖水,鸳鸯戏水共双飞。碧螺秀,碧螺危,叠嶂入霄把天摧。”不远处的湖亭里传来娇滴滴的歌声,“陇上花,陇上娘,姑she仙姿画中魁。水边苇,水边郎,一见钟qíng定良媒。”

  一行三人慢慢走向歌声频传的水榭凉亭,只见几位二八佳人嬉笑打闹,当中那位弄筝唱曲的女子,正是武林盟主汤匡松的爱女汤淼淼。

  待我们走近了,她突然停止了歌声,眯着眼,不善地看着师姐:“是哪阵风把艳丽无双、风qíng万种的丰潋滟丰大小姐chuī来了~”她咬着牙,将“丰”字说的格外响亮,亭中美人掩袖而笑。

  “哼!酸梅汤,你少恶心。”师姐柳眉倒竖,叉着腰,一字一句地说道,“再说一遍,本小姐对你的谢司晨谢大哥没有兴趣!”她揉了揉鼻子,不屑地看着汤淼淼:“我和他只是兄弟,你要酸别找我。”

  “兄弟?”汤小姐站起身,细细打量着师姐,“就瞧你粗鲁没有家教的样儿,谢大哥会与你结友?哼,少说出来笑人了!”

  沉下脸,冷冷地看着长相娇美、口舌毒辣的汤大小姐。刚要开口,却听大姐不咸不淡地说道:“家教?”清澈的眼眸扫过汤淼淼,“呵呵,的确没看出什么家教。”

  “你!”姓汤的鼓起腮帮,恨恨地瞪着大姐。

  “你什么你!”师姐拦在如梦姐身前,指着汤淼淼大声说道,“你别癞蛤蟆唱支歌,就当自己是天鹅。”

  “什么呀,太过分了!”“淼淼不要气,别和她一般计较。”“淼淼,她那是在嫉妒你。”打扮得桃红柳绿的一gān女子,又是劝又是骂,好不热闹。

  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微波细làng的湖面。只见红轮西斜,漫天匝地的夕阳撒落在泛着涟漪的梦湖上,反she出鲤鱼鳞般的光彩。远远的一排金色的旌旗迎风展动,将梦湖一分为二。据说五月初五,青王凌准将驾临锦鲤行宫,与众位王子共度瑞阳节。因此一泓碧水被分成了内外两重,梦湖的全景怕是看不到了。

  惋惜地叹了口气,却听见师姐气呼呼地说道:“嫉妒?告诉你们,就那破箩筐嗓子,小鸟我还不屑听呢。”说着仰起头,得意地挑了挑眉,“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籁之音。卿卿!”

  “嗯?”转过头,自然地应了声。

  “我怕她们听到大姐的弹唱,会自惭形秽地去跳湖。”师姐瞥了众女一眼,状似慈悲地说,“所以啊,卿卿,你就随便唱一首,千万不要使出全力噢~”

  “她?”汤淼淼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无名小卒,姑且一听。”说着挑了挑琴弦,慢慢走开,“这筝就借你一用,好好唱,让我们听听,什么是天籁佳音!”

  静静地看了看师姐,只见她两手jiāo握,一脸恳求。微微一笑,轻轻坐下,极目远眺。只见清风淡起,湖水容曳,yù皱还休。

  指尖轻挑,只听弦声清越,如莺啭凤鸣,真是好琴。嘴角微扬,慢慢地和弦按曲,只听琴声铮铮,如松岩秀峭长风起。下弹至中间,又似云波浩渺làng涛激。不禁大悦,闭上眼,挥袖抬臂,将胸中的松涛竹籁和成曲,将心中的天峰海涛附弦音。qíng绪激越,心胸寥廓,魂魄飞离,直上九重霄,恍惚间畅游天际,似到了昆仑仙境。

  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间美景,一时兴起,嘴角飞扬,低低念起:“烟柳白堤绿婆娑,玉鉴琼田楚天阔。红轮西坠残霞寞,血玉盘里一碧螺。”

  暮霭之中,一艘三牙画船缓缓地驶入眼帘,船桅上一面锦旗迎风飞扬,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宁”字。红色的画船停在旌旗招展的湖界处便不再靠前,只是停在那里,随波微动。

  “卿卿,卿卿。”偏过脸,只见众人怔怔,师姐拢着手,急急提醒:“歌~歌~”

  一转曲调,揉弦若吟,颤音似泣,启唇清唱:

  “山清水明幽静静,

  湖上飘来风一阵,

  啊,心呀心呀,静呀静。

  huáng昏时候人稀少,

  半空月影水面摇,

  啊,心呀心呀,静呀静。

  水糙茫茫梦湖爱,

  飘来阵阵芦花香,

  啊,心呀心呀,清呀清。

  水色闪光银线摇,

  湖面点点是帆影,

  啊,心呀心呀,清呀清。”

  剔挑勾抹,轻垂两臂,曲终弦静,四下无语。亭内众女一脸怔怔,还未缓过神qíng。淡淡一笑,起身回转。却见亭外一道菫色的身影,夜景阑站在柳下,握着竹笛,定定地看着我,凤眸里流光溢彩,容色微暖,别具风qíng。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掌声,师兄携着友人从远处走来,笑得温润,“胸中有沟壑,落弦非凡音。卿卿先前的那一曲,境界寥廓,气吞天地,真让为兄汗颜。”

  如梦姐施施走来,拉过我的手,赞道:“而后的那一首弦歌,清丽婉转,柔柔曳曳,让女子艳羡。”

  被他们这么一调侃,脸颊不禁微烫,偏过头看向水面,只见那艘楼船收起铁锚,缓缓启航,向内湖行去。

  “宁?”师兄低喃一声,“青国宁侯?”

  “呵呵~”他身后的谢司晨应声说道,“九殿下,凌翼然。没想到丰小师妹清歌一曲,竟然引得王孙停舷静听。”

  凌翼然?愣愣地看着涟漪阵阵、波纹浅浅的湖面,回想起那位邪美蓝颜。允之啊,十年之后能共看夕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众女见几位俊逸少侠驻足亭外,眼波频传,偏身出亭。汤淼淼抱筝相迎,毫不顾忌地拉住谢司晨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司晨哥,你要早点来就好了。淼淼唱了数曲,大家都说和丰姑娘不分上下呢。”说完征询似的看向一位身著萱色chūn装的少女,那人慌忙点头:“是啊是啊,淼淼姐姐唱的比那位姐姐还好呢。少主,你没听到,真可惜。”

  少女说着,眼光不时地飘向烟柳之下。当看到数位女子面色娇羞,携手yù靠近一脸寒冰的夜景阑时。她咬了咬唇,快步走去,突然脚下一崴,低叫一声,向他扑去。却见夜景阑双目视远,脚下轻转,瞬间闪开。

  瞠目结舌地看着在水中奋力挣扎的女子,再偏过头去,看向面无表qíng的夜景阑。他收回远眺的目光,直直地与我对视,面容舒缓,仿若冰消。

  眨了眨眼,有意无意地看向一边,柳寻鹤已经将那位落水少女救上岸堤。“钟小姐,受惊了。”他温柔地递出棉帕,少女一身láng狈,苦着脸,yù哭yù泣。柳寻鹤叹了口气,不解地看着夜景阑,语气微责:“夜兄,你为何闪开,任由钟小姐落水?”

  夜景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翩身而过,只留下冷冷的两个字:“不熟。”

  人虽去,寒气犹存,浓浓地笼在那位少女的眉头。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发落水滴,面覆清泪,楚楚可怜。谢司晨皱了皱浓眉,脱下外衣为她披上,低低安慰:“雨晴别难过了,快回去换身gān衣。”她扭了扭身子,抹了抹泪水,一脸不甘。

  “晴儿~”远远地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少女愣怔了一下,愤愤地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众女,呜咽一声向烟柳长堤跑去:“呜~十九姨!”

  只见一名盘着发髻的中年女子张开手,抱住湿漉漉的少女,指尖轻触她的面颊,圆圆的脸上露出疼惜之色:“晴儿~怎么了。”

  眼前的一幕与记忆中酹河乌篷里的一幕霎时重合,脑中轰隆一阵响,震的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愣在原地:那动作、那声音,竟如此相象!

  长堤之中,走来一个男子的身影。借着夕阳的残光,看清了他的眼睛,深深的轮廓,很是特别。“少主。”他弯了弯腰,向谢司晨行了个礼。随后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吓得她躲进了妇人的怀里。

  妇人埋怨地开口:“好了,三哥。晴儿受惊了,你就别再凶她了。”

  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那对男女。这究竟是我多心?还是冥冥之中有神灵在提醒?

  “卿卿还愣做什么?”师姐拉过我,小跑着跟上远去的师兄。

  肃着脸,寒着心,与他们擦身而过。眼波微动,心中存疑。

  红日没入碧螺山,只剩下绛紫的光晕。弦月在悠云的簇拥下,悄悄地越过山峰,静静地步上暗蓝色的天幕,为夜色送去清辉一许。风抚芦花,白絮纷飞,摇摇dàngdàng,苇有暗影。

  睁目远眺,急yù分辨:

  藏身苇中的,

  是温顺的水鸟?

  还是噬魂的恶灵?

  亭下水连空,忽然làng起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脑中一遍遍地回放着那段灰色的记忆。像,又不像,一切似是而非。散着头发,翻身坐起,倚着chuáng背,抱着两膝,静候着黎明的到来。只听一声jī鸣,云间溢出五色霞光,群山之中喷薄出金红色的光辉。朝阳褪尽了暗星并残夜,用至尊的眼眸媚悦着大地,用灿烂的脸庞亲吻着天边那位清丽的月娘,送她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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