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_卿妃【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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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景阑收回远视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我。

  攥紧衣角,恳求地望着他:“我师姐身负重伤,陷入昏迷。你能不能……能不能……”

  “好。”他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暖意。

  “谢谢你,修远。”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过身,领着他向外走去。

  “不用。”身后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我说过,不用。”

  缓下步子,看着挺拔冷峻的他,微微颔首:“嗯。”

  远离了纷乱的主院,步入静谧空旷的西厢。夜景阑背着身,守礼地站在廊角。我轻轻推开师姐的房门,只见如梦姐趴在chuáng边打着盹。

  慢慢走进,眼泪倏地落下。昔日活泼好动的那个火红的身影,如今悄无声息地躺在chuáng上,娇艳的容颜只剩下一抹惨白。怎么会这样?

  “嗯。”大姐揉了揉眼睛,慢慢直起身,“卿卿!”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欣喜地低叫,“回来了,你回来了。”

  “大姐。”我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师姐她?”

  如梦姐摸了摸师姐的头发,低泣道:“都一天一夜了,还是这样。”

  眼前迷蒙,快速走到门边,向夜景阑点了点头。他疾步走来,微讶地看着我,眉头好似拢了一下。

  静静地看着他:“修远,拜托了。”

  夜景阑微微颔首,细细把脉。半晌,他收起手,淡淡地说道:“她体内流窜着一股yīn邪的内力,重伤了心肺,压抑住了心脉,以至昏迷。”

  “那,要如何医治?”如梦姐急急问道。

  夜景阑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盒,打开一看,原是根根银针。他看了看chuáng上的师姐:“扶起来。”

  我和大姐一里一外,将师姐拖起。夜景阑先是在她的身上点了几处xué位,再以银针扎入她的头颈部天容、天府、百汇、上星xué,而后隔空输气。只见师姐头上冒出一丝丝白雾,她闷哼一声,吐出一口淤血。夜景阑收势拔针,静静地退到一边。

  “呃~”又是一口淤血,师姐软软地倒在大姐怀里,眉头颤了一下。半晌,眼皮抖动,手指微曲。

  “师姐。”我在她耳边低低唤着,“师姐。”

  那双美目缓缓睁开,她轻轻地扯动嘴角,声音虚弱,似有似无:“卿卿。”

  “太好了,终于醒了。”大姐喜极而泣,“你这丫头,吓死人了。”

  转过头,欣喜地望着夜景阑,刚要道谢,忽然想到他先前的话,也就没再开口。只是笑笑地看着他,轻轻点头。

  他的嘴角滑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随即正了正脸色:“只是将胸口的淤血bī出,她的心脉脆弱,还需要细细调养。没事,我就出去了。”

  “嗯。”关切地看着他,“你今天耗力过多,快点去歇息吧。”

  夜景阑用细长的凤眼定定地看了看我,随后垂下睫毛,若有所思地举步离去。

  目送他如清风般消失在门角,随后低下头看着虚弱的师姐,柔声问道:“师姐,感觉如何?”

  “呃~”她拧着脸,哑声说道,“痛死了,比被爷爷打还痛。”

  “坏丫头!”如梦姐抱着她,嗔怨道,“都快把我们吓死了,表哥一天一夜没睡。”

  “师姐。”捧着她苍白的小脸,认真问道,“怎么回事?谁伤的?”

  她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却无力地跌落在大姐的怀中。“都是她,都是那根老huáng瓜。”师姐握了握拳,“那晚上大家散了后,我和秃毛鹤约好去偷看那啥子圣女的正面目。结果走到一半和小鹤子分散了。”师姐说得急了,咳嗽了两声,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而后就看到秋净尘那根老huáng瓜在糙丛里找东西,走近了刚想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可她却话也不说就杀气腾腾地扑过来,飞起就是一掌,然后我就昏了。”师姐揉了揉胸口,皱着脸痛苦地说道:“痛死了,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还在纳闷怎么没有鬼差来拿我呢。”

  “乱说!”大姐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

  站起身,凝思片刻,终于明白。柳寻鹤和师姐想要偷看秋晨露的真容,师姐是没看到,但柳寻鹤一定看到了。不然秋净尘也不会误会师姐,痛下杀手。哼,秘密只要被一人发现那便不是秘密了。冷眼望向如火的夕阳,站起身直直向外走去。

  “唉,怎么我才醒你就走了,你去做什么呀?”身后传来师姐重重的咳嗽声。

  握紧拳头,低低答道:“腌huáng瓜。”

  一路疾行,飘进主院。只见满地血红,各门各派打成一团。师兄白衣不染尘,目光淡淡,杀气腾腾,与谢司晨缠斗在一起。另一边,叛敌的四大门派掌门围成一圈夹击着无焰门门主林成璧,不过看架势,人多的那方也并不占优势。虚起眼,想四下望去:哼,那根烂huáng瓜真是会讨便宜,尽拣软柿子捏。点足而上,加入战局。

  “从哪来的丫头!”秋净尘恨恨地瞪着我,“这没你掺和的!”

  “哼,秋净尘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老妖妇!”谢汲暗斜了我一眼,手脚飞起,“若不是本座有伤在身,岂容你猖狂!”

  “混蛋!”秋净尘举剑扑上,招招yīn邪。

  “怎么,怕了吗?”谢汲暗呕出一口血,“怕被人知道圣女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狗贼!休要胡扯!”她面容扭曲,剑气乱窜。

  “亲生女儿?”周围打斗的众人微愣,怔怔地看向一边激斗中的蒙面圣女。

  “呵呵~”谢汲暗趁着属下挡住秋净尘的时机,扬声说道,“秋晨露就是她和汤匡松的私生女!”

  “不可能!”满脸血色的汤淼淼尖叫一声,发疯似的冲了过来,“你骗人!你骗人!”

  谢汲暗挥出一掌,毫不留qíng地将她击飞,补充道:“你汤家世代相传的紫玉石便在她身上,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汤淼淼红着眼睛,怒吼一声,拔剑向秋晨露冲去。她披着头发,几yù癫狂。剑气缭乱,招招致命。一剑扫去,秋晨露急急避开,面上的白纱被哗地斩裂。璇宫圣女的真容就这样bào露在众人面前,眉心一点美人痣,仙肤秀色,一看便知是何人之女。

  众人皆惊,瞠目结舌。

  汤淼淼狂叫一声,举剑再上,只见柳寻鹤忽然闪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痛惜地说道:“圣女无辜,汤小姐又何必?”

  “滚!”发了疯的汤淼淼躁乱地挥动手臂,“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偏过脸,只见秋净尘两眼充血,途经之处,血ròu横飞。谢汲暗冷笑一声,点足跃起。秋净尘砍倒了身边的最后一人,追身而去。背着手,提起运功,跟在他们身后。

  关乎自身的,我常常一笑置之。可你二人可知,伤了我珍视的人是何下场?

  嘴角冷冷地勾起:销魂,魂销。

  随着二人飘摇而过,踏过梦湖,点过夏荷,披着胜血的夕阳,飞入青王的行宫。只听身下传来惊诧的大吼:“刺客,有刺客!”

  只见谢汲暗突然下沉,钻入了密密的树丛里。秋净尘不顾一切地俯身而去,惊的林鸟急急飞起。点着花叶,且走且寻。没多久,行宫里便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和铮铮的铁甲声。停下脚步,凝神静听。东南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慢慢地抽出销魂,屏气轻移。声音越来越近,睁大眼睛,擦叶而过,剑指下颚。

  眼前这人,眉似柳叶,眼如丹凤,瞳似秋水,唇如樱桃。

  手脚冰凉,心跳骤停,销魂落地,低低沉吟。

  “夫……人?”

  昔日风簸江头恶,有谁能解其中味?

  酹月矶上美人泪,徒将风流葬于水。

  而今误入广寒宫,恍然如梦。

  绝句寄东风,弄墨九重。

  凤箫声动月下闻

  唇瓣微颤:“弄……墨……”

  华服美人猛地跪下,抓住我的衣角:“夫人?夫人!这是梦吗?”

  “呵呵,呵呵呵~”回过神来,抑制不住低笑,眼角第一次流出了喜悦的泪水。慢慢蹲下身,捧起她娇美jīng致的脸庞,yù言又止,yù止又言:“弄墨,这不是梦。”

  她眨了眨泪眸,眉头轻轻拢起,低喃道:“不是梦?”

  嘴角越飞越高,十年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舒心,这么惬意。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唇上的胭脂,而后凑到鼻尖细细闻嗅:“真香~”举止表qíng一如幼时。

  她怔怔地看着我,脸上的妆容被清泪晕开,更显几分水色艳丽。半晌,檀口轻启,粉腮微动,又哭又笑,似悲似喜:“小……姐……”她张开两臂,将我紧紧地箍在怀里。颈脖里滑下一道道温热的细流,耳边传来轻轻的气音:“小姐……小姐……小姐……”

  “嗯。”低低地应了声,抓紧她的衣襟,如幼鸟般窝在她的怀里,任泪水肆流。

  “娘娘!”

  从地上拾起销魂,将弄墨藏于身后。虚目抬头,只见一名穿着束腰宫装的年轻女子惊恐地看着我,张口yù叫。

  “噤声!”身后传来低低的命令。回过头,诧异地望着弄墨。她沉着美目,严厉地看着眼前的宫女:“思雁,去那边守着。”

  女仕微微屈膝,面色瞬间恢复了平静:“是。”

  拢眉而视,含疑开口:“娘娘?”

  弄墨从衣襟里拿出一块粉色手绢,温柔地抬起我的下巴,细细地为我拭gān脸颊,宛若轻抚一块珍宝。“小姐,还是那么粗心,身边都没有一件女儿家物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眶里又浮起一层水雾,“十年了,十年了,弄墨还以为……还以为小姐已经……”

  “我也是……”用手为她掸去悲凉的泪水,笑笑地看着她,“现在该叫弄墨?还是叫娘娘?”

  她点了点我的额头,嗔怪道:“还是那么牙尖嘴利的,逮着空子就恶心人。”

  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重新扑进她的怀抱。头发上感觉到一阵轻柔的抚摸,心底涌起了浓浓的暖意。

  “对了!”她惊叫一声,激动地望着我,“其实……”

  “那边!那边!”树丛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两个刺客往冷秋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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