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_卿妃【完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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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急开口:“走?走了,你怎么办?嫂嫂怎么办?彦儿怎么办?弄墨怎么办?”

  “这些,哥哥自会安排。”

  声音哽咽,拉住他的衣袖,“哥哥,又可怨我?”

  他怔怔地回头,眼中满是疑惑。

  泪水一颗一颗地滑落,心底的伤乍裂开。“当年我眼睁睁地看着爹爹,看着娘亲,看着画眉,看着全伯,看着竹韵,一个个、一个个地为了保护我而离去。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哥哥被俘、被斩,我都只能被动地接受。”看着自己的手,眼前迷蒙,“十年,我听从师傅的安排,留在谷里日日苦练,为的是再也不让自己珍惜的人离去。哥哥,可知重逢的刹那我有多兴奋吗?可是我是多么感恩上苍吗?”紧紧地看着他,“原先心底有个大大的窟窿,而如今被哥哥、嫂嫂、弄墨还有彦儿填的满满的,好舒服。而如今,面对十年前相同的处境,哥哥却要我一人离开。”握紧拳头,泪水奔涌而出,语调颤抖,“我痛了十年了,不想再痛十年!失去的我要用这双手拿回来,就算是逆天,我也要保住你们!”

  噼啦!窗外一声雷响,夜幕中闪过一道紫电。

  “卿卿。”哥哥按住桌角,手掌隐隐发力,“想做什么就尽管做,哥哥会在后面护着你的。”

  “哥……”

  “毕竟。”啪地一声,厚厚的桌角断裂开,哥哥低沉说道,“我韩月箫也痛了十年,也同样不想失去。”

  烛下,两两相望,泪水涟涟。

  窗外,疾风苦雨,一园凌乱。

  =======================================“王上,起风了,披件衣服吧。”

  青王凌准挥了挥手,身后的内侍恭敬地退后。

  “眠州,定侯。”他喃喃自语道,“真是语出惊人,心思缜密。”他背着手,踱到神鲲五国的地图前,得显乖顺地拿起宫灯,为他照明。

  凌准虚着眼,点了点西南角的莲州、芒州、苜州、蓉州,略显苍老的手一路上移。而后,用拳头砸了砸西北角的眠州。目光狠戾,恍然地点了点头:“粮、兵、盐、铁、西线,原来如此啊。”

  噼啦!寒光撕开夜幕,狂风chuī过,扑灭了灯火。

  “咳咳!咳咳!”黑暗中,凌准掩着嘴角,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待宫灯再次点燃时,得显惊慌失措地看着青王沾满鲜血的手掌:“来人……”

  “得显!”凌准低喝一声,“不要声张。”

  “可是,王上。”内侍啪地跪下,语带哭腔,“王上……”

  青王两眼紧紧锁住神鲲地图,眉目间充溢着霸气。半晌,他握紧拳头,仰天长啸,似有不服:“天意啊!”

  =======================================一夜秋雨连风狂,断送chūn夏满园香。

  让雀儿为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cha上紫玉簪,不施粉黛,便向外走去。

  “小姐。”身后传来嚅嚅的声音,偏过头看了看她。雀儿眨了眨眼睛,露出纯净的笑容:“昨晚上,我可瞧见了。定侯会武吧,说不定还是半个江湖人,好厉害呢。”她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咻地一声就不见了呢,小姐,小姐。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是不是白剧里说的那种……”

  定侯?虚着眼睛看着叽叽喳喳、没有一刻消停的雀儿,心中生疑:千巧宫宴不准带女侍,雀儿是如何得知修远就是定侯?

  “一定是在莲州养病期间,花前月下,定侯便和小姐一见钟qíng了。”她笑得灿烂,一脸好奇,“是不是?是不是?”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默默无声。直到将她看的有几分异色,方才问道:“前日里,我犯病的时候,雀儿上哪去了?”

  她脸色微白,瞬间跪下:“是雀儿睡的死,没能来伺候。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弯下腰,将她扶起:“只是问一句,不用这样胆战心惊。况且,是我让你去休息的。”笑笑地看着她,淡淡说道,“嫂子那里,我也先帮你解释过了,没事了。”

  “谢……”雀儿吸了吸鼻子,大声叫道,“谢小姐,呜……小姐真是个好主子,真是个好主子……”

  嗯,好主子。瞥了一脸泪迹,哭得像小花猫似的雀儿,嘴角微扬:但,也不是笨主子啊。

  “小姐。”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女声。

  回过身,只见引章立在廊角,微微颔首。

  “何事?”

  “夫人请您去前院。”

  “好。”举步擦过引章,却听她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雀儿,今个你就留在畅月阁。”

  “引章姐!”雀儿急急开口。

  “夫人说你手巧,已经入秋了,让你为小姐和小少爷织几件翎袍好过冬。待会儿绣娥便会拿了东西过来和你一起忙,记住了,小姐的要殷红银白色,纹样儿要攒心梅花的。小少爷的就用葱绿柳huáng色,编个俏皮一点的方胜花形。可记清了?”

  “记清了……”

  “嗯,那回去吧,小姐这有我伺候。”引章拿出了府内管事的三分威严。

  “是……”回过头,只见雀儿委屈地看了我一眼,一步三回首地慢慢离开。

  “小姐。”引章恭敬地跟在我身后,“其实是夫人……”

  摇了摇手,打断了她的解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用多言,我都明白。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

  迤逦而行,伸出手,接着廊檐上滴下的水滴,凉凉的带着秋的触感。

  “今日一早,定侯就递了帖子进来,说是要请小姐到江上一聚。”嘴角微微扬起,点了点头,只听她继续说道:“将军一早就上朝去了,夫人说,去或是不去都听小姐的。”

  弹了弹指尖,笑道:“去,当然去。引章,给我备马。”

  “是。”

  一个人晃悠到正门,只见嫂子站在影壁前笑笑地摇了摇头:“就知道你待不住。”她挥了挥手,身边的女侍抖出一件藏青色的披风。

  “一场秋雨一场凉,妹妹可要注意身子。”嫂嫂拿过披风细细地为我穿戴整齐,“竹肃都跟我说过了,妹妹想做什么千万别拘着她。”眸光融融,“去吧,注意安全。”

  “嗯。”点了点头,心中涌起暖流。

  绕过影壁,出了大门,只见引章站在一匹芦花马前,右手还牵着一匹银鞍赤骝:“小姐,这是是将军花了大价钱购得的北梁名驹,踏雍。”

  踏雍?好名字!摸了摸它光亮的鬃毛,翻身而上。踏雍甩了甩马头,打了一个响喷,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驾!”追风而去,披风飞扬,驰道上的一切皆成光影。

  出了青龙门,眼前豁然开阔。浩浩dàngdàng的赤江,畅阔天地的境界,平原无际,一泻万里。若说酹河染着chūn花秋月的文人风qíng,那赤江便有着笑傲楚天的豪迈qíng怀。不自觉地拉紧缰绳,马蹄轻缓。

  “小姐。”引章驾着花马,方才追上,“您看那里!”

  顺着她的马鞭,偏头望去。只见一艘十丈楼船遥立在江面,巍峨威武,仿若水上堡垒。而缓缓划过的渔舟与之相比,简直就是稻粒一颗。定睛再看,只见船舷上旌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眠”字。船下,百十个穿着枣红色兵服的汉子拿着长戟、昂首站立。途经的百姓无不围观仰视,希嘘赞叹。

  chuī开粘在嘴角的发丝,翻身下马。引章牵过踏雍,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待走近了,只听议论声声。

  “了不起的大船啊!”“眠州果然材资丰厚。”“可不是,眠州可是在赤江的上游,听说那里的江水比我们这要汹涌十倍啊。”

  “听说眠州侯长得可俊了。”女人家也低声议论道。“是啊,刚才好像在船头现身的。远远看去,仙人似的。”“不知道哪个有福的,能嫁给这样的玉面郎君。”

  “这位兵爷。”引章走到一名守卫前,从怀里取出一张松青色的帖子,“麻烦您代为通传一声。”

  虎背熊腰的侍卫长看了引章一眼,取过帖子细细一瞧。脸色忽变,恭敬地闪身:“少主已经吩咐过了,小姐若来了,不必通传,小的自当引路。”

  点了点头,轻声道:“嗯,那麻烦你了。”

  跟着他,走上楼船。举目而视,船身高大,共分三层。踏足的第一层好似庐舍,有些低矮。上面的一层两翼飞起,好似一只展翅yù飞的鸿雁,煞是气派。

  “小姐,请小心。”侍卫长站在楼梯上,提醒道,“江上风大,请抓紧栏杆。”

  点了点头,待站到了第二层上,放眼望去,楚天千里清秋,碧水万里奔流。顿觉心胸寥廓,气吞天地,豪迈之qíng喷薄而出。

  “宝林!”只听一声厉吼,迎着江风走来一个胡子花白的男子。他气冲冲地走过来,瞪了瞪侍卫,再瞪了瞪我,面色不善:“你怎么随便就放人进来了?又不是不知道少主的脾气!”

  “可是……”侍卫刚要cha话,只听老头大叫道:“可是什么可是!今天一早上,江上就行来了数艘画船了,又是弹琴又是唱曲的,没见着少主脸色越来越冷了吗?你是想冻死你老爹是不是?”他目似利箭,直直she来,“你就是那位上官小姐吧,老夫劝你还是放弃吧,我们家少主不会见你的。”

  “上官小姐?”身后的引章诧异地开口,“上官无艳?”

  “哼,就知道是你们。”老头挥了挥衣袖,“宝林送客!今日少主还请了客人来,不要坏了少主的雅兴。”

  “爹!”高大的汉子终于忍不住大叫,“这位小姐就是少主的客人!”

  眼前这人僵住了,仿若化石一般,只剩一把胡须在江风中飞舞。轻轻一笑,曲了曲膝。半晌,老头腮边猛抖,声音微弱:“女……女……女……女子?”

  看了看自己,哪里不像女子了?为何如此震惊?

  一双老目霎时从寒冬转到了盛夏,他迎着江风,眨了眨眼睛,将隐隐的水色bī回眼眶中。吸了吸鼻子,仰头感叹道:“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开窍了,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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